53、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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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确认了那是楚瑜，而终于松了口气之前，长平自己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她的状态有多么不妙。
她甚至没有余裕顾及自己发出的噪音，长平现在能清楚地回忆起来，她当时恨不得能引出什么陷阱或埋伏，好让自己从焦虑中解脱出来。
……她一直被评价为一个鲁莽的人，但这即使对长平来说，也是一种失常。
是自己真的绝望到了那种地步，还是——这个地方，仍以某种形式影响了她？
不论如何，光是确认楚瑜平安无事带来的安慰感，就已经将长平从那种几乎狂热的愤怒中解脱出来。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想要扶楚瑜起身，一同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的视力即使在夜里也很出众。此时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于是，在她下意识地瞥下眼时，就看到了楚瑜衣服上的一大片暗色。
是湿的。长平在自己的手指上闻到金属的气味。
她的嗓子一下子梗住了，心脏快速坠下去。楚瑜出门时穿的是件深色的衣服，在这个光线之下，她没法确认他到底伤的怎么样，出了多少血，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长平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在两人离得这样近的情况下，即使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也很轻易就能够察觉到她的惊慌。
“没事…我没事的，长平，你不用担心。”
楚瑜试图安慰她，可他的声音很虚弱，只可能起到反作用。盛长平吸了吸鼻子，双手不可思议得丝毫没有颤抖，她无视了楚瑜的抵抗，扯开了他的衣服。
其下的伤口上，已经牢牢绑住了一层绷带——当然了，楚瑜向来比她更可靠。可这样大的出血量仍然叫她不可能放得下心来。
“是什么人伤得你？”
她的声音相当冷静，可二人都很清楚这只是一层假象。
在这样的黑暗下，楚瑜的眼却很亮。他的眼神晦暗，缠绵在长平按在自己侧腹的手上，有那么一个瞬间，盛长平看不懂她的老友想说些什么。
可他随后就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和从前任何一次负伤时一样，楚瑜比起关心自己的伤势，总是倾向于先来让她安心。
“是掳走丫丫的人。我一时着急了，没有先想着回去找你，就自己追了过来，结果——你也看到了。”
他苦笑着绑紧了绷带，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们一击得手后，就没有再补刀，也没有确认我到底还活着没有，如若不然……”
“别说了。”长平打断了他的话，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些许有点粗暴。她沉吟了一下，而后道：“也不知是对自己的手段太过自负，还是有别的事要赶去。总之，我得先带你离开这里。”
“咳、咳咳……”楚瑜刚想说什么，只是吸气得急了些，就是一阵咳嗽，听得长平的胸口一阵阵发紧。
“长平，我先前试过了的，这一带墙壁光滑，没有机关枢纽，应该没有出口。”
长平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质疑他的判断。她闭眼感受着地下的空气，而后呼了口气，说：“无妨，这里的空气是活的，一定有通向地上的法子。”
虽然目前看来道路就只有一条，按着路走难免要撞上埋伏，己方的战力还只有自己一个人——可只要还有出路，她就一定能出去。
“抱紧我，小心别压到了伤口。”
她轻声叮嘱着，就不由分说背起了楚瑜，尽量小声地走了起来。
楚瑜的身上传来一阵温暖的药味。长平没闻出那是什么药的气味，可这却让她想了起来，便偏了偏头道：“远之，把解毒丸递给我一些。”
还好先前交给了楚瑜，这不，轮到她自己赶着出门的时候，果然把这事忘了个精光。
她接过药丸，谨慎起见，在鼻子里和舌头下面都塞上了，心下略微安稳了下来。
长平根本不是个怕黑的人，可在这样狭窄无光的暗道里，小心翼翼地背着个病号行进，还要提防着不知什么时候会冒出来的埋兵和陷阱，实在不是个轻松的体验。她觉得自己回去之后，起码得有个两三天晚上睡觉要点灯了。
……
…
……真长啊。
长平虽然尽量小心，可她的脚程可不慢，这走着走着，差不多都要走过半个城市的距离了。这条甬道，难道是将整个柳石县的地下都掏空了不成？神不知鬼不觉的？
若当真如此，而这样的甬道又不止这一个，通通以常人难以琢磨的手法修建而成——那发生在这个小城里诸多神秘的失踪事件，和那群怪异黑衣人的来无影去无踪，倒是可以解释了。
甬道越走越矮小，到了后来，长平身量高，甚至不得不低着头走起来。原本松松搂着她，好不碰到自己伤口的楚瑜，也几乎整个儿贴在了她的身上，伤者湿润高热的吐息直直地对着她的后颈，让长平有几次都忍不住尴尬起来，可又不方便说。
“长平。”
毫无征兆地，楚瑜幽幽地念了她的名字。他声音里的热度狠狠烫了一下长平的脖子，叫她一下止住了脚步。
“…嗯？”
长平并没有意识到楚瑜的声音是哪里有了异常，可是出自本能，她还是莫名回答的有些迟疑。
“你就真的……从来也没有想过我吗？”
——若是从前，盛长平倒还真不一定能听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二人之间有许多次都是这样。他声音里的感情，她从来听不懂。面对着她无辜得恼人的疑问，楚瑜向来回忆完美到几乎看不出苦涩的笑容，而后低下头去，长平从来不会有兴趣深究他的表情。
可是现在，在亲身体验过了他人的情热之后，不知怎的，长平能够明白了。他的苦涩，他的挣扎，他的委屈，长平现在都可以理解。
所以，她的声音里有着货真价实的歉意，长平叹了口气，说：“远之，你累了。”
她听到楚瑜低低地笑了两声，没有任何回答，只是静静地将脸埋进了她的颈窝。
长平重新开始前行，片刻之后，肩头的一块衣料轻轻地湿了。她没有注意到——她不能注意到，长平只是抱紧了楚瑜的腿，避免他失手落下去，继续赶路。
空气中隐隐的暗流越来越强，她甚至闻到了一点发霉的味道。自然不让人愉悦，可此时此刻，却是希望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竹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