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二有点6！》泽达

5、第五章

　　大张先发制人，他扯开唠叨练就的嗓子，生无可恋嚎啕一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

　　尾音带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在场都是人精，此刻话要掰开几份听，真情实感和刻意夹在一起，有哪些话带着目的性。

　　老蔡转了转眼珠：“他俩都不记事儿了，要是真的两人都喝断片儿，科学的角度讲是不可能发生什么。”

　　是这个理儿。那么两人要是都断片儿躺了，房内的事怎么发生的？

　　除非有人说谎。从监控来看，虽然巧合多了点，但被第三方整的可能性不大，整人没这么随意的。当然，老蔡不觉得韩连说谎，那就是暗指别人。

　　黎洲“哈”了一声：“我也好奇，怎么，你想说他真断片儿我假断片，是我坐上去自己让他把我上了？”

　　老蔡鬼精：“欸，我没这么说啊。”

　　没明说罢了，当谁听不懂似的。

　　大张颤颤巍巍抬起手，看起来很想指着老蔡鼻子破口大骂，但很努力的把手按住了。用手指着人骂太没风度没涵养，除非气急败坏顾不上了，现在还不到完全撕破脸皮的时候，他提醒自己冷静，冷静。

　　黎洲动了动腰，似乎坐着有些不适——昨晚掐太狠和超量仰卧起坐后遗症，但这个小动作放在别人眼里又不是那么回事了，韩连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也跟着动了动，没敲出声。

　　大张深呼吸，准备再说点什么，结果黎洲继续道：“就算我男女不忌，也不会这么糟蹋自己的好吗？”

　　“！？”

　　黎洲一句话，成功将剑拔弩张的气氛骤变成真空般的窒息。

　　堂堂一个言情小说男二，直的，为了活命，给自己扣帽子毫不手软，面不改色扔炸/弹：“蔡哥，你无非想说是我做的，我要真存心搞事，为什么不是我上了他？我还从没做过下面那个。”

　　老蔡噎住，韩连干咳一声。

　　一屋子四个男人，个个直男思维，都觉得作为男人被上难以想象，并不知道圈内很多弯男只想被上，压根儿不想上人，大环境是0多1少。直男思维高度统一，以己度人，不懂含泪做1的辛酸，成功被黎洲这个冒牌人士唬住，还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至于大张……他在短时间内承受了太多不该有的打击，先是他家黎洲被男人睡了，再是好好的直男突然变成双性恋，他怎么不知道！？他跟了黎洲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他男女不忌！？

　　大张应该庆幸自己还年轻身体棒，没有一口气上不来厥过去，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很过硬了。

　　打击太多让大张僵在原地，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跳起来，错过了最佳情绪爆发时间，他捡起了点理智，现在就该一致对外，他不能在外人面前拆黎洲的台，于是他强压住想把黎洲拎起来咆哮的冲动，悲愤眼神全对准了韩连老蔡。

　　大张的反应在黎洲预料之中，他心下松了口气，觉得下个月可以自掏腰包给大张多发点奖金。

　　事情至此，昨夜荒唐仿佛就是个不可能发生的、但确实砸中了韩连黎洲的倒霉事，而且如果要选出一个最，最倒霉的还是做了下面的黎洲。

　　黎洲放过噎住的老蔡，转向韩连：“说点什么。”

　　韩连斟酌着怎么开口，说负责？听着挺奇怪。作为一个直男，他是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得面临睡了个男人该怎么办的问题。

　　“是我不对。”监控也看了，韩连把锅捞住了，没打算逃避，“你看你想……”

　　黎洲：“我想？”

　　老蔡还想说点什么，韩连拍了拍他的肩膀，朝黎洲道：“我想听听你的意愿。”

　　老蔡闭嘴了，韩连的脾气他知道，既然认了是自己的错，除非有证据证明不是他，否则韩连不会给自己找借口。老蔡心想先听听，要是黎洲提出内容太过分，可没说全盘答应。

　　这事儿其实最好烂在他们肚子里，就这么过去。但被上的不是别人，如果他人来替黎洲决定，未免站着说话不腰疼。

　　黎洲暂时没说话，开始用直白的目光打量韩连，韩连本人还没怎么着，老蔡先是心底一毛：他总觉得黎洲眼神跟超市里挑白菜似的，评估着这颗白菜是否值得下嘴。

　　眼神估价完了，黎洲对着韩白菜开口：“你单身吗？”

　　韩连顿了顿，还是道：“嗯。”

　　黎洲缓缓道：“我也单身，不然……我们处处看？”

　　老蔡不安预感成真，心头咯噔一声跳起：“你还说没觊觎我家韩连！”

　　大张也蹦起反击：“那还是你们先拱了我家白菜！”

　　两个经纪人争锋相对，大有要掐一架的念头，两名当事人却在鸡飞狗跳的背景音里相当镇定，要是来杯咖啡，还以为他们在进行什么友好的会谈。

　　黎洲道：“别误会，我不是让你立马跟我谈恋爱，我不是随便的人。意思就是……嗯，可以理解为相亲，我们给彼此机会，加深下了解，如果最后都没那个意思就算了，和平结束。”

　　他长叹一声：“睡都睡了，不谈谈感情，我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

　　韩连觉得黎洲这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了，又没说一定谈恋爱，相处过程中，韩连还能从心理和物质多方面进行补偿，还师出有名，有这么段关系在，弥补此次错误的同时不至于让两人尴尬。

　　只有一个问题，韩连动动嘴：“……我是直的。”

　　他出于愧疚要表现体贴，要赔礼道歉，万一表现太好了，黎洲真看上自己呢？

　　“很多人其实未必清楚自己性取向，”黎洲不以为意，“我从前以为自己只喜欢女孩儿，后来才发现和男人也可以，你交过多少女朋友就敢确定自己钢铁笔直？还有过了昨晚，你现在看我恶心吗？”

　　黎洲张口就是忽悠，看过原著他知道韩连此前根本没谈过恋爱！前一问韩连根本没法反驳，果然韩连也只答了后半句：“不恶心。”

　　昨晚发生什么他都记不得，根本就谈不上恶不恶心。

　　黎洲用眼神传达“你看我说什么的”的意思。

　　韩连十指交叉放在身前，沙发比较矮，他的大长腿不好搁，身子微微前倾坐着，不出声，目光低垂，是在思考的模样。

　　除非在镜头前营业拍戏，平日里韩连不是多话的人，他是个行动派。

　　大张和老蔡都觉得是对方残害了自家白菜，口水仗已经打得火热。大张，本名张俊，他是星光娱乐经纪部门副管，而老蔡，本命蔡圆，是星光经纪主管，也就是说他是大张的上司。

　　下属敢跟上司杠那必须得有充足的底气，公司嘛，说白了利益至上，如同黎洲不惧老板韩连，大张手里的东西也让他不惧老蔡。

　　在这两人真上手互挠之前韩连终于开口了：“我同意。”

　　三个字一出，大张和老蔡立马休战，能屈能伸，嘈杂的背景音终于停了。黎洲道：“我还有个条件，那就是这段时间内你不能背着我再跟其他人搞暧昧。”

　　韩连：“我可以保证。但是——”老蔡心领神会接下了韩连的话：“你才说最后彼此都没那意思就结束，可万一哪方动心了呢？”

　　黎洲笑笑：“那就自由恋爱各凭本事，且不准以昨晚发生的事为要挟。这种该顺其自然的事，担心什么呢？”

　　说得对，老蔡本来还在想“这段时间”是不是给个时限，这么想想就没必要了，等韩连觉得补偿的差不多，肯定就会委婉结束关系。反正他不认为韩连会真喜欢黎洲，老蔡坚定的相信他家白菜是钢铁笔直，不可能喜欢男人。

　　于是拍板，可算是解决了。

　　黎洲韩连拿出手机交换了各种联系方式，除了微博，微博他俩早就是互关，毕竟同个公司，正常操作。

　　事情解决了，就没必要四人挤在一个房间。

　　剧组的杀青宴后大家就各回各家，不会特地打招呼告别，因为许多人喝高了根本起不来。不知道还有多少熟人在酒店，不好人看到他们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

　　韩连和老蔡先走，他俩前脚刚走，大张就关起门算账。

　　“你老实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水旱两路走的，我怎么不知道？要不是今天出了事儿，你是不是还要瞒着我！你就没想过万一、万一，我、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大张眼眶都红了，黎洲过意不去，拍拍他的背：“我也刚发现没多久，想着选个时间再告诉你。”

　　大张抹了把脸：“什么情况下发现的？还跟别的男人有染？”

　　“没有，这个真没有，你放心。”黎洲不得不继续编，“是不小心看了点东西，然后发现自己对男人也能有反应，遇上了对胃口的，还是能行。”

　　“行吧……”大张垂头丧气。

　　影视圈娱乐圈，你可以弯，还有些爱玩的也荤素不忌，大家心知肚明，但行内清楚归行内清楚，绝不能被大众实锤知晓，这是产业链的约定俗成。一旦被曝光，那整个圈子就会对你避之不及，默认你出局，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大张忧心忡忡：“既然男女都可以，你最好还能跟个姑娘结婚，我不是歧视，我就是担心你，同性的路不好走，不管是圈内还是社会上……唉。”

　　大张今儿不知道叹了多少次气，黎洲心说等剧情搞定了，他一个直男当然是跟女孩儿恋爱结婚啊，宽慰大张：“结婚什么的还早，再奋斗几年事业，不急。”

　　“我还是担心啊，你说万一你真的喜欢上韩连可怎么办？”

　　黎洲失笑：“不会，你放一万个心。”

　　大张自认为比黎洲了解韩连，虽说他方才跟老蔡掐得炮火连天，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韩连的好，既然性别对黎洲不是问题，那喜欢上一个优秀的人为什么不可能？

　　大张完全没得到安慰，一点也不能放心，可眼下也只好随他去。

　　一场大戏落幕，沉寂半天的系统终于复活，声音又蹦跶开了：“不愧是专业演员，为您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