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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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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宁凇不敢,陈研敢。
“沈小姐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陈研敲了敲桌子,“傅郇是你大哥,沈小姐如何怀疑他?”
沈秣敛眉,“又并非亲生。”
“再说了。”沈秣倏然心生几分落寞,轻声道:“古往今来亲兄弟还需算账分明。”
沈秣打好措辞,解释道:“我查了傅家的账本,发现收入与支出并不对账,我问了账房先生,你跟傅郇合作,每月支出一大笔钱。”
“但他没有告诉我,他这笔钱买了什么。”沈秣笑道:“你和傅郇在进行军/火交易吧。”
陈研没有否认,笑着点点头。
沈秣不自觉的蜷缩了下手指,有些头晕,眩晕感令她有些不适,她凝了凝神,看向陈研,道:“那份名单,陈研,你觉得我会给你吗?”
陈研平静的声音响起,“我猜沈小姐不会。”
沈秣觉得眼前愈发模糊,心下了然,还未问出心里的话,意志力没有再支撑下去,她便晕倒在桌上了。
傅家。
“二哥哥。”
傅徽看着眼前在看书的人,笑道:“我来找二嫂嫂,她在吗?”
傅淮想起沈秣出门前给自己的信,看了看手表,皱了皱眉,“她还未回来。”
傅淮心生担忧,沈秣做事不会跟他商量,自上次杜宁凇后回来,沈秣心情就不太好,但没有跟他谈,他也不会去问过。
傅徽点点头,了然,“我知道了。上次二嫂嫂借了本书给我,我还有些疑问想问二嫂嫂,既然二嫂嫂不在,那我明日再来好了。我先走了,二哥哥。”
傅淮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有些不放心,合了书,想了想,片刻,拨了电话,“请帮我接通……”
电话被接通,傅淮沉声道:“你现在帮我查一下,沈秣的位置。”
挂断电话后,傅淮翻出今早沈秣留给他的书信。
傅先生,早上醒来你不在床边,现我有事要先出去处理,怕你担心,由此留了封信笺。
《群书治要》我已看完,谢谢你的书。
沈秣留
“傅先生……”傅淮低低笑了笑,沈秣一般会唤他为傅先生,生气时会唤其名,他虽不知其意,但他喜欢沈秣这样称呼,多了几分缱绻,又像是夫君之意。
傅淮起身,从书架抽出沈秣最近看的《群书治要》,他翻开,果不其然翻到书信。他隐隐有几分害怕,害怕是他所想。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打开信封。
他抽出几张信纸,展开第一张,是用钢笔誊写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一个个人名,他都认识。再翻下一张,依旧是一份名单。
名单写了三页纸,第四张是沈秣的又一封信。
傅淮轻阖上眼,捏着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睁开眼,动作有些缓慢坐回椅上。他小心展开沈秣的书信,生怕弄坏,上面是她喜欢的毛笔字。
想必你猜到我最近正忙的事情,我想了想,父亲说你是可信任的人,我相信父亲,也相信你。这份名单是我赠予你的礼物,你为报恩,我何尝不是。
可能的话,你我或许再见不到。不想耽误你,和离也可。替我跟阿徽道声谢谢,还有母亲。手镯我放在抽屉了,受不起。
傅先生,谢谢你赠予我一时的春意。我的半生少年,祝逢尔意,各生欢喜。
沈秣。
“祝逢尔意……”傅淮低声呢喃,“我的心意,何尝不是你呢?”
沈秣做了一场梦。
她梦到幼时。那时还是冬天,年幼的她披着件赤色斗篷,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她蹲在庭院的树前,执了根树枝在雪里翻覆着。
沈秣看到正值童龄的傅淮,那时的傅淮,模样端正,稚气未脱,却偏偏端着脸,虽如此,也有几分少年气。
她看到在新雪掉落下来时傅淮过去救了他,看到年幼的她唤了他一声哥哥,看到她与傅淮一起练字,看到阿爹教傅淮国文,看到好多好多她不曾记住的往事。
“阿爹,为什么你只教育我,不教育哥哥?”小姑娘抿着嘴,一副不开心的表情,嗓音软糯,“是哥哥带我出去玩的啊,阿爹偏心哥哥。”
父亲捏了捏小姑娘的脸颊,叹了口气,轻声道:“还不是你让哥哥带你出去的,上元节人多,我怎么放心你和哥哥出去玩,我们家秣儿这么可爱,别人看上了怎么办?”
小少年信誓旦旦,“老师放心,我会带秣儿回家的。”
她看到傅淮牵着年幼的她,走过了那繁华的街市,手里提着花灯,吃了一家又一家的点心,看过一场又一场的表演,烟火下的他们笑容明媚。
沈秣醒来时愣了好久,脑海里全是方才的梦。
哥哥。
沈秣是真的记不起来,只隐约记得小时候有位哥哥。后来那位哥哥出了国,不再来沈家,渐渐地,她也淡忘了儿时的玩伴。
时光会淡化一切事情,连同她的记忆。
她真的没有想到,原来她忘了这么多,原来那位哥哥是傅淮,是她的先生。
原来他们这么早就认识了。
傅淮没有骗她,认识她起便是认识阿爹起。
沈秣回神,回想睡前的记忆,起身下床看过周围,意料之中是陌生的环境,房间陌生,装潢典雅。
沈秣沏了杯茶,发现茶水还是热的,她小斟几口,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细想,门被打开,沈秣转身,看到昏迷前见过的陈研。
陈研走过,端过沈秣手中的茶杯,问道:“沈小姐醒了,可有不适?”
沈秣没应,另道了句,“陈研,你这茶有些涩,不太好入口。”
陈研放下茶杯,沏了茶入杯,笑道:“沈小姐未经过什么大难,自然不喜。”
沈秣不想跟他打哑谜浪费时间,直接道:“陈研,你要的那份名单现在可不在我手中,你困住我又能做什么?想拿我威胁旁人的话劝你少了这个心思。”
“傅家可不会有人在乎我。”
话一出,沈秣自己都觉得有些悲凉。她父母双亡,傅淮只是为了报恩娶她。她不见了,傅家既不会找她,也不会受威胁,好像没有人会关心她了。
“我自是相信沈小姐的话。”陈研微抿几口,又道:“听闻沈小姐自幼聪慧,过目不忘,区区份名单怎能难住了。是想直接交出来还是想让我用别的办法让你交出来,沈小姐你看如何?”
“……”这话不假,那些一个个人名在她脑海里浮现。
沈秣不知道怎么反驳,抿唇不语。
她肯定是不会交给他的。
沈秣想了想,笑道:“陈研,我既孤身一人来赴约,本就不会惧死。”
……
“二少爷,这是给您的信。”
傅淮接过小厮手中的信,问道:“谁?”
“不知道,是门口一小孩给护卫的,说是给三少爷的,给完他就跑了,找不到人影。”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傅淮转身,朝书房走去。合上门,撕开信封,抽出信纸,仅仅几行字却让他倏然顿住。
想见沈秣,明日早老地方见。
陈研。
陈研到时见傅淮已坐在里间了,他笑了笑,道:“傅二少爷这么担心你家夫人?我倒不知你们这般情深意长,令陈某好生羡慕。”
傅淮有些不耐烦,压下心里烦躁,阖了阖眼,冷声道:“陈研,你还想要留下杜宁凇的话就不要拐弯抹角。”
后者听闻,神色不变,“杜宁凇一人换沈小姐和名单,足够了。”
“想要回沈小姐可以。想必你手上有名单,让它来换。迟一点,陈某不能保证沈小姐是否安全,死无全尸的话,傅二少爷会心疼吗?”
他会心疼吗?
沈秣打开窗发现这是郊外,外面都有人把手。她摸了摸腰间,陈研没有搜走她的枪,是不知道还是故意为之,沈秣猜不透。
她看不透这个人。
沈秣看了下手/枪,子/弹还在。
她有些犹豫,她已经好久没有开过枪了,她不确定枪/法还准不准确。
沈秣透过窗外看到茂密的树林,她忽而有些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转身坐回床边,思考片刻,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来人。”
门被打开,进来一个约摸比她小三四岁的女孩,沈秣正值十八芳华。女孩颔首,微微俯身施礼,“沈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沈秣看着她,有些犹豫,“陈研去哪里了?”
女孩答道:“少爷出去办事了,说是晚点会来看沈小姐。”
“你叫什么名?”
女孩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沈秣会问这个问题,道:“十七。”
沈秣想了想,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十七,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是少爷在郊外的一处房产。”十七想起少爷吩咐的话,又道:“少爷吩咐过,他知道这里困不住沈小姐,沈小姐大可直接走,免得沈小姐另想法子伤了身体。”
沈秣有些怀疑,“陈研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可以走?”
“是的。”十七语气恭谨,“少爷说,他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沈小姐大可离开。”
拿到了?
沈秣愣住,甚觉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他拿到了?”
“是的。”
沈秣深吸一口气,有些冷静不下来。这份名单,只有她和傅淮有,她自是没有给过,那么……傅淮?
须臾,沈秣沉声道:“十七,你先下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