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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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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辰。
阮漫漫想到他,就想起了儿时那个沾满了血迹的脸。男孩嫩白的脸上蜿蜒着红色的血液,偏偏还眼神明亮,笑着跟她说不要怕。
她本来是不怕的,但看他的血越流越多就怕了,怕他死。
阮简铖一直不喜欢温子辰,也不喜欢温家。
但是阮漫漫得记得人家的救命之恩。
“我要去的。”
阮简铖叹了口气,悔不当初。就知道温家的小白脸都擅长哄骗小姑娘,偏偏他一句重话都和阮漫漫说不得。
当初若是他再早去一会,也就不会让妹妹到现在还记得他的情。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
“好,哥哥让设计师给你做好了几套新的礼服,回家试一试。”
阮家几个男人都喜欢给阮漫漫花钱,有事没事就会约设计师给她做衣服,买首饰。
阮漫漫就从来没担心过宴会上礼服会重样。
回家时气氛并不是很好。父亲和母亲回来了,上次的公主事件似乎是过去了,然而这次温家举办宴会的事又让阮晟誉很不高兴。
阮晟誉坐在沙发的另一角上,离谢语莲远远的,顾自生着闷气。
温时云给他们发请帖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破儿子的生日宴也配让他们去?
他根本不是想约他,就是冲着他老婆去的。
哦,还有温时云他家那个小兔崽子,是想叼走他家的宝贝公主的。
阮晟誉生气,但胳膊腿都不比当年了,闹不起了。若是前几年,那也是要醋一醋,闹一通的。
不过也有一点原因是因为他知道这个点阮漫漫快回来了,前两天他才刚在阮漫漫面前跟她妈妈生了气,做了个不好的榜样。
今天再闹脾气,漫漫绝对好几天不理他了。
阮晟誉当初明明也是个邪魅狂狷,冷酷无情的大少爷,在那时的他看来孩子都是累赘,和他闹脾气又关他什么事。
可是不知不觉,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好像就再也看不得阮漫漫眸子暗淡下去的样子了。
阮漫漫回家时,看到的就是气成河豚黑着脸窝在沙发一边的阮晟誉,和明显面色不错,并没有什么不良情绪的谢语莲。
看样子谢语莲还是很乐意去温家的。
“漫漫。”
阮晟誉已经装作不经意的往门口看了好几次,终于看到那个乖乖巧巧穿着校服的身影时就亮了眼睛,立刻向阮漫漫唤道。
阮简铖刚刚从鞋柜中拿出了拖鞋,躬身放到了阮漫漫身前,听到阮晟誉迫不及待的呼唤声时身形动也没动,握着阮漫漫细弱的脚踝把她的脚塞进了小兔子的毛绒拖鞋里。
阮漫漫穿好了鞋子,才向阮晟誉走过去,“爸爸?”
“漫漫不会去温家的生日宴,对吧?”
阮晟誉拽着阮漫漫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身前,眼睛亮晶晶的问道。
阮漫漫犹豫了一会,还是说道,“我会去的,父亲。”
肉眼可见的,刚刚还恢复了些神采的阮晟誉立刻枯萎了下去。
阮漫漫于心不忍,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她会去生日宴,纯粹是因为救命之恩太重,既然请柬上有她的名字,她就得给他这个面子。
至于谢语莲和他的事,她就没法插手了。
阮晟誉其实早就想要告诉自家闺女,温子辰那个小狼崽子接近她能有什么好心思,恐怕心里还打了利用报复她的想法。
可是对着阮漫漫纯净的眼睛,他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别说他说不出来,阮简铖,阮简忱一个也说不出。
罢了,他多照看着也就是了。
还能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把他家闺女欺负了。
“行吧,去就去吧,穿的漂亮点,爸爸让你们小女生最近都喜欢的那个英国设计师给你做了套新的礼服。”
阮晟誉酸酸的说。哪怕他再看不惯温家,他也要让他的闺女成为宴会中最亮眼,最让人艳羡的那一个。
阮漫漫顿了顿,一点点愧疚的情绪从眼睛中溢出来,“可是,哥哥已经给我准备好了。”
阮晟誉更酸了。
哥哥准备的衣服哪里有爸爸的好。
酸归酸,阮晟誉心里明白的很,在阮漫漫心里,两个哥哥才是最重要的,他根本就没法跟他们比。
阮晟誉灰败着脸色,这就是他年轻时造孽太多的报应吗?
一直不远不近的站在阮漫漫身后的阮简铖听了阮漫漫的话之后,眼中滑过不明显的笑意,“父亲,我先带漫漫回房间做作业了。”
“…嗯。”
阮晟誉挣扎着还想让儿子女儿劝劝他们的妈妈,让她别去温家凑这个热闹了。然而被阮简铖那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阮晟誉突然就噤了声。
也不知道他这两个儿子到底怎么长的,比起他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起贴心的儿子,优秀的继承人,更像是两头养不熟的狼,不知道从哪来冒出来的妖孽。
阮晟誉实在没办法和他们生出太多的亲近之情,连他都觉得这两个像是怪物,根本不像是人间之物。
好在,他们还有个妹妹。
而且他们对漫漫还很好,也只有在漫漫的面前,他们两个人才显得有些像“人”。
阮漫漫被阮简铖牵着手回到房间,阮简铖就在桌子上打开了双肩包的拉链,煞有其事的把练习册和书本一本本掏出来。
阮漫漫坐在椅子上,拼命掩饰内心的不情愿。
“漫漫,我来教你写作业吧。”
阮漫漫双手叠在桌子上,双眼泪汪汪的,一个“不要”凝在胸口说不出来,只能迫不得已接受哥哥的疼爱。
阮漫漫小的时候,阮简铖和阮简忱两个人几乎每天都会给她辅导功课。
那时候两个人还不会掩饰自己的不同之处。他们的智商高到妖孽,普通人的事情在他们眼里好像都像1加1那样简单。
所以当时两个人都怀疑自己的妹妹怎么会这样笨,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以为她是在那场大雨里烧坏了脑子。
而一直被两大学神支配的阮漫漫却是度过了一段噩梦般的时间,以致于她现在长这么大了,心里还有磨灭不掉的阴影。
只是自从他们回到阮家后,阮简铖和阮简忱好像就突然忙了起来。
像这样辅导她功课的时候也变少了。
当然阮漫漫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就是了。
和两个哥哥相比,阮漫漫就显得一点都不聪明了。
小学的时候一个班里有四五十人,她通常是在倒数几名。
哥哥们一开始恨铁不成钢,总想将她教导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可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他们突然之间就更懂得事理了,知道在这个世间大多数的人都像是玻璃缸中的金鱼,他们两个在玻璃之外观察的人才是异类。
于是阮漫漫每次考试的时候都有了哥哥们独家划的重点,成绩下来每回也能到中游。
阮漫漫当然是不喜欢学习的,她只是足够乖,哥哥们让她念书,她就会好好念,上课也会认真听,只是学的会学不会就不一定了。
阮漫漫本来还做好了慷慨就义的准备,在阮简铖的注视下做完了一整张物理卷子。
等到听阮简铖讲题时,阮漫漫却神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全都听懂了。甚至还觉得往日难的不行的各种力电磁,都变的像玻璃缸中游曳的金鱼一样简单。
阮漫漫惊奇的睁大眼睛看着阮简铖,看得阮简铖不由将脸偏向一边,耳根红了起来。
“哥哥,你好厉害啊。”
“比我们老师讲的好多了。”
“我居然全都听会了,哥哥每天都…”
彩虹屁吹到一半,阮漫漫突然闭了嘴。
“每天都什么?”,被夸的掩饰不住笑意的阮简铖假装板着脸,追问道。
刚想说让哥哥每天都给她讲题的阮漫漫在悬崖边刚刚刹了闸,此时捂着嘴,无论怎样都不肯说了。
让阮简铖天天给她讲题?那岂不是天天都是噩梦了?
“没什么,没什么,哥哥每天都回家陪我好不好。”
阮漫漫眼睛滴溜滴溜转,狗腿的笑着说道。
阮简铖一眼就看穿了阮漫漫的小心思,伸手把女孩散乱的发丝拨到一边,却眼神宠溺的说道,“好。”
漫漫不喜欢学习,他也不会逼她,反正漫漫怎样他都养的起。漫漫觉得他讲的好,他就觉得自己看的那几十个G的教学视频没有白费。
等到吃完晚饭,阮漫漫洗了澡,正在梳妆镜前擦头发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阮简忱就抱着笔记本电脑偷偷摸摸的遛了进来。
“漫漫,我来找你玩游戏了。”
似乎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仿佛躲起来偷偷玩游戏的事情,阮简忱显得很兴味盎然,桃花眼水光涟漪。
阮漫漫偏过头看他,湿发黏在了洁白的脖颈上,浸湿了脖颈的一块衣领,“你先上线自己玩一会,我把头发弄干。”
阮简忱走在阮漫漫身后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擦头发不能这么粗暴,要轻轻的揉。”
阮漫漫透过镜子,有些愣神的看着阮简忱一寸一寸轻柔的帮她擦头发,突然觉得阮家三个孩子,好像只有她过的最不精致。
阮简忱目光认真,仿佛手中如瀑的黑发是什么珍贵之物一般细细的用毛巾裹干,摩挲。
妹妹的这一头顺滑如丝绸的黑发可以说是他们两个哥哥一手养成的。
哪怕以前穷,没有条件的时候,他们两个也会买最贵最好的洗发露和护发素,在她小的时候一寸一寸的帮她梳洗着长发。
阮简忱的眼神从柔和温暖慢慢变得晦暗,眸中深沉的占有欲从视线中一闪而过,疯狂压抑在眼底。
“漫漫,你不会离开哥哥的对吗?”
他看似不经意的问道,手中的动作都没停,实际语气中的诡秘莫测却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