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心迹？ ...
-
咖啡馆里，香颂缭绕，拥有沙哑迷人嗓音的女歌手用小舌音烘托出一片慵懒的风情。
可惜，在这个角落，只有呼吸不闻的寂静。
可爱的女招待端来二人点的饮料，一浓黑，一浅绿，精致的瓷杯底落在木桌的声音，堪堪打破了这里渐渐沉重的气氛。
佳子瞥了渐稳的液体表面一眼，冷淡地开口：
“你……”
名取不为所察地往前倾了一点，表情严肃。
“最近少女漫改演太多把脑子演坏了吗？”
名取愣住。
如果此时有漫画效果的话，他的下巴已经掉下来。
“不，佳子，我不是在开玩笑。”
“真巧，我也不是。别的暂且不提，你会对我有这样的怀疑，至少说明，你早已经把夏目利用了个底掉了吧？”
“啊，我承认确实隐瞒过他一些事，然后顺便利用了他一下……不过这和我现在说的是两回事，不要转移话题。佳子，夏目是个好孩子，请不要伤害他。”
佳子眼眸微眯，似笑非笑地问：“那么，看来，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坏孩子了，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是因为谁才变成坏孩子的。”
名取的脸色立刻变了，张了张嘴，半天，才断续着说出一句：
“我很抱歉，我当初没有想到……真的对不起，我知道苍白的道歉什么用都没有，我一直希望能够弥补你的……”
“不必了，你的歉意我受不起。说什么你对不起我，你现在分明是我对不起你的样子，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做了亏心事要遭到你空口白牙的污蔑。原来，久在鲍鱼之肆是我的原罪吗，那你当初也没把我拎进芝兰之室啊，你有能力这么做，不必负任何代价，不是吗？当然，我从未埋怨过你，毕竟，你又不欠我，就像我不欠你一样。所以，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道德评价的嘴脸吧，看在我都没“觍颜”评判你的所为的份上。”
“请不要这样对主人说话，秋山小姐。”
柊突然现出身形，摆出攻击的架势。
下一秒，帅气的女性式神被一股巨力的掼到墙上，连地面都跟着轻微地晃了晃，上方的版画从钉子上滑落，“啪”地一声，画框碎在地上。
“佳子！”
秋山站起来，却正好看到闻声赶来的女招待，只好赶紧推好眼镜，压低帽子。
佳子也站了起来，把院子的钥匙放到桌子中央。
“我住在藤原家隔壁，今天不回去了。你愿意的话，就把东西留在院子里，不愿意就扔了吧。”
她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就走，对名取叫她名字的声音置若罔闻。
佳子离开咖啡店以后，绕了一大圈，买了一大包仙贝回到了医院。
夏目见到她，非常吃惊，但看出了她的心情并不如表情那么平静，便没有问她和名取发生了什么。
佳子也什么都没说，挑出两包仙贝放到夏目的床头柜上，就把剩下的一大袋子放在了猫咪老师的面前，然后，坐回到夏目床边她先前坐过的椅子上，看着窗外云蒸霞蔚的橙粉色夕空，一语不发。
就这样，她一直坐着，夏目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偶尔偷偷看她两眼，再和猫咪老师对视一眼，到了夜色密布的时分。
护士在探视时间结束前来赶过人，但佳子坚持陪床，并且支付了隔壁整间空病房所有病床的费用。
夏目当面不好反驳她，等护士一走就催她取消缴费：“我一个人可以的，还有猫咪老师陪着我，秋山你还是回去吧。”
佳子平静地看着他，轻柔地说：“我离开这里，也不会回家，你希望我一个人去住宾馆吗？”
夏目不吭声了。
宾馆当然比医院强，但她一个人去住就另当别论了，这里好歹还有猫咪老师和他呢。
又过了很久，夏目看佳子的表情松缓了一些，忍不住说：“虽然名取先生有时会擅自作出一些无伤大雅的隐瞒，并借势达成某些于人无损的目的，但他总体而言还算是一个温柔的好人。”
佳子睫毛抬起：“你觉得你是在夸他吗？”
夏目干笑：“啊哈哈……听起来是有点……。”
佳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不会随意伤害别人，比起人，他宁愿去伤害妖怪。”
她看着夏目跟着不住点头的样子，又叹了口气，低下头：“而且，他还一直在让着我。”
夏目回想：“秋山这么说起来，我也觉得名取先生对你的态度很耐心。”
“因为他对我一直抱有内疚之心。”
“哎？”
“我说过，我亲生母亲和父亲离婚了对吧？”
“啊……是说过这样的事。”
“她是在名取的介绍下，认识了现在的丈夫，才和我父亲分开的。”
“哎？！”
这下，连埋头狂嚼的猫咪老师都抬起了头。
“当然，他并不是抱着专门拆散我父母的目的进行介绍的，那不过是一个正常的社交场合，他也正好充当了介绍人的角色而已。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母亲对父亲积怨已久，就算不是她现在的丈夫也会是别人。所以，我其实从来都没有因此怨恨过他。”
“只是，在我母亲离开后，美智子女士，也就是我哥哥的母亲让我转学到了一所封闭式的私立学校，里面都是一些有权有势人家的孩子，学校的风气很…残酷。名取要求我拒绝美智子女士转学的要求时，我没有听从，他便很生气，后来，他在和其他明星去一个藏污纳垢的高端会所应酬时碰到了和同学聚会的我，就更生气了。此后，每一次见面，他都要劝我转学，我都会拒绝，他都会教训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成了恶性循环——有别旁人在场还好，一旦独处，就会不可开交。”
“这样啊……”夏目低声道，“难怪你先前提起名取先生时，也没有多说几句话的意思。不过，你现在转学到了这里，他应该放心很多了吧。”
“或许吧，谁知道呢。”
好冷淡。
夏目冷汗。
之前送兔子的温馨完全没有了啊，看起来真的吵得很厉害了。
“嘛，谢谢你的关心了。你一个病人，我还让你操心，真过意不去啊。”
“你又在客气了。你平时帮我了那么多，我都无力报答，如果我这么躺着听着能让你好受一些的话，那我会觉得很高兴的。”
“你在说什么啊，夏目，我能够和你相识相交，就已经很高兴了啊。”
“啊，秋山……你又来了。”
“我是认真啊。夏目是很了不起的内心很强大的人。我一直在想，能够做到你这样就好了。别的不说，夏目能够坚持把友人帐的名字还给上面的妖怪，我就非常敬佩。”
“可是，这对于秋山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吧？秋山也不是会拿着友人帐翻天搅地的人。”
“但是，我很可能会把友人帐置之不理啊，就算愿意向妖怪们归还名字，也一定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其实也……”
“不，不一样的。夏目是在知道妖怪们和玲子女士的羁绊后，觉得一直等待她的妖怪们很可怜，才决定放它们自由吧。”
“如果是我的话，那我就算听完友人帐背后的渊源也不会动心的。我只会想，太麻烦了，把友人帐远远地藏起来吧。然后，在大妖怪循着妖力找上门的时候，我再不情不愿地承认只有把名字都还回去了才能得到清静。最后，我拼命学习法术，防备它们，等着它们上门……这么一比，这样的我，比夏目差得太多了。”
“可是，这么讨厌麻烦的话，为什么不毁了友人帐一了百了呢？秋山再怎么弱小，撕掉一个笔记本的力量还是有的吧？”
佳子被问住了。
她其实想过这个途径的，但是——
“心软了？无论如何都不忍心让那些妖怪……”
“夏目的话，”佳子打断他，“根本连这样的念头都不会兴起吧？”
“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做啊。”
夏目从被子里探出手，已经有些熟练了地，放在了佳子的头上。
“不需要对自己这么苛刻啊，太辛苦了。”
“夏目认为，论迹不论心……吗？”
“是啊，你没有做，这就足够了。”
佳子沉默了。
是这样吗？
不论她原先对夏目有过什么想法，她不做，就没有问题了吗？
她不知道。
但愿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心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