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白首偕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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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朝军队大胜而归，借来的五万精兵还剩四万余。邻国皇帝甚为惊恐，一场只维持了几个月的战争将一个不弱的国家灭了，己方却伤亡甚少，邻国皇帝不得不为自己当初的选择感到庆幸。
也是这场战争将王朝衰败的传言打破，许多曾蠢蠢欲动，甚至想在这场战争中插手，妄图分一杯羹的国家立马改变态度，纷纷派遣了使臣出使，表达了自己的交好之意。
军队班师回朝时，还派出一队护卫队，快马加鞭护送剩余颇多的粮草充实官仓，方便开仓救济在灾情缓解但是依然青黄不接的百姓。
百姓们听闻此举，纷纷感动落泪。这些时日北旱南涝灾害已经被平，更是兴修水利，又接连查处无数贪赃枉法的官员。新上任的官员兢兢业业，虽然短期内似乎改变不大，但百姓心中已经有了希望。
如今边关亦全胜而归，朝廷甚至愿意拿出原本重归官仓的军粮出来接济。不得不说，皇帝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全然扭转，于这些淳朴的人民而言，能让他们免受战火之苦，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能让他们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那么他们的君王就是一个好皇帝，值得他们跪拜臣服。
而所有的感动，激动和认可在军队回京时就全部爆发了。
十里长街用红布细细的铺了，整个京城张灯结彩。当战马的前蹄才踏入京城，便是一阵响彻云霄的欢呼。百姓们涌动着，抛送着手里的鲜花，未出阁的少女们凭栏张望，见到心仪的男子更是大胆抛出了绣帕。而接到绣帕的将士，他们在面对敌人刀剑时都面不改色的脸，此时却憋的通红，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陈将军和穆湖的马匹走在队伍最前端，一前一后的。两人看到如此闹热的景象不由自主的相视会心一笑，感叹这一趟回京，大概能解决不少军中单身汉子的终生大事。
看着身旁稍微落后几步的穆湖，只见那青年抬手接住了一朵抛来的鲜花，眉眼含笑，神情恬淡，完全没有在战场厮杀时了煞气和戾气，整个人柔和的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但也就是这么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文弱青年有着极为聪慧的头脑，奇志妙谋不断，让他们一场一场的以最少的伤亡获得最大的胜利。说实话，这个人比他更适合当一个将军。
而这番回京，他也是想向皇帝推举穆湖，自己想退居副将军继续磨炼。因为他发觉自己还有太多的东西要学，还不足以承担将军这个头衔该承担的东西。
“穆大人。”陈将军开了口，“此次回京可有想过弃笔从戎？”
穆湖一愣倒是没想到陈将军会有此想法。但实际上若不是自己道侣是皇帝，若真的必须入朝为官，他也宁愿选择做武臣。
自嘲的笑了笑，大概自己如今真是个魔修了吧。原来修无情道的时候规矩那么多也不觉麻烦束缚，而如今不过是想想宫里的繁文缛节就觉得头疼。
“怕是不成了。”穆湖捏着手中花朵娇嫩的花瓣，“皇上可不会让我驻守边关。”
已经三个多月了，他道侣霸道的只给了三个月的期限，可是紧赶慢赶的还是超出了些时日，还不知道回去会被道侣怎么念叨。再说了，经过这次以后他也发现自己当初诈死给对方带来多大的心理阴影，怕是要用余生来安抚了。
陈将军被穆湖这模棱两可的话弄的有些糊涂，可是又见穆湖面上其实没有厌恶或者抵触的表情，便猜想是不是皇帝那方只见过对方身为文臣的能力，所以不愿意让对方弃笔从戎。心中思索着，要不私下找皇帝说说，毕竟这么个将才埋没在文臣里，实在是可惜了，特别皇帝身边有了个孙太傅。
以后要是太平了，还是要文武持平，那方强势了都于国不利。
这边陈将军是盘算好了将来，但是不久后皇帝就给了他震撼的一击，让他明白让穆湖做武将，不，是永远不会做其臣子……
说来也奇怪，此次班师回朝面见皇帝的地方并不如以往是在皇宫的盘龙正殿，反而是在天坛。
天坛是皇家重地，只有在祭祖祈福时才允许进入，且只能进入皇族及重臣。而今日，天坛对外开放，百姓也是能进入了。
对于此穆湖心中却是有了猜想。
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爱人，看着他偏移一步，未站正中身侧的空缺。穆湖笑——这人等不及了吧？而他也等不及了。
陈将军带头下马，带着众人登上天坛阶梯。在场百官及百姓同时下跪，高呼万岁。
皇帝看了眉眼唇角都带着笑意却故意不看自己的爱人，觉得手心有点痒，又气又好笑。但众人面前皇帝的架子还是要端稳。
于是他深吸口气，将陈将军扶了起来道：“陈将军辛苦了，众位将士们辛苦了。如今大胜而归，扬我朝国威，保上下平安，实在劳苦功高。”
他转过身对着众人振臂一呼，高声道：“今日选在天坛，也是想告知王朝历代君王，朕与朕的臣子守住了他们打下的江山，也护得住我王朝百姓。自今而后，朕与朕的臣子一心为民，许百姓百年平安，若有外敌来犯，杀！若有贪赃枉法者，杀！”
天坛的设计十分巧夺天工，虽然面积大，但是居于中间之人的声音却能清楚的传达到所有在场人的耳里。
所以皇帝这番类似于誓言的话落地后，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内心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对未来的期望，他们高呼万岁，高唱对国家的赞美和臣服。场面几乎快要失控，而穆湖也深受感染，深深的看着那个在天坛上被众人膜拜，看他眼中的坚定明白这个人成长了。
抬了抬手，皇帝止住了欢呼的声音。他转过身对陈将军道：“胜利有众位将士的不畏生死浴血拼杀，但最功不可没的是那个调兵遣将的人。所以陈将军，你乃最大功臣，朕想封你……”
“不！臣并非最大的功臣。”陈将军顾不得不敬打断了皇帝，他将穆湖往身前推了推，“真正的最大的功臣乃是穆大人。若非穆大人计谋无双，可谓走一步望百步，臣也无能用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少的牺牲获得如此大的胜利。”
说着陈将军将袍脚一撩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臣认为穆大人是难得的人才，臣虽然跟随陈将军出生入死，但如今才知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臣愿意交还虎符，继续做副将好生锻炼自己的带兵能力。希望皇上能够让真正能担此大任人任将军一职。”
皇帝挑了挑眉道：“那依陈将军的意思，这真正能做将军的是你身边这人？”
穆湖努力压住笑——这人是明知故问，甚至是给陈将军还有所有人挖了坑。先是引导陈将军把功劳都推到他身上，让所有人明白谁才是这场全胜战役中最大的功臣，让他功劳加身，受人敬仰。再然后应该就是宣布他的身份和目的了吧。
果然不出穆湖所料，在陈将军抬头掷地有声的回答是的时候，皇帝却连连摇头说到不可。
这下包括与穆湖共同征战，见识过穆湖本事的将士们都急了，纷纷跪下让皇帝考虑，同时表示愿意跟随穆湖。
“唉，是朕的错，没有与众位爱卿说清楚。”皇帝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今日在天台迎接众位将士，除了告祭先祖，同时也为了昭告天下，朕要立后了，皇后的人选也定了。”
说罢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下牵过穆湖的手，将他引至身边：“朕的皇后就是他。既然日后他是朕的皇后又如何做朕的臣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文武百官和众观礼的百姓皆目瞪口呆，无法言语。
“他并不是什么穆大人，他一直都是朕的爱妃，是朕纳入后宫张将军的独子张玉枫。”皇帝也没让其他人消化完便又甩出了更重磅的消息，“因为朕早已察觉到附属国的狼子野心，原是想让张将军出兵讨伐。但是张将军称自己已经戎马半生，如今也想过过清净的日子。其独子武艺计谋都都是张将军教导，便推举了其独子也就是朕的爱妃。”
“可惜后宫不得干政，虽朕的爱妃身为男子但依旧要守这宫规。”皇帝长叹口气，“但身为男儿，又出身将门，朕的爱妃又如何不想上沙场保家卫国。所以于公于私，朕都要放朕的爱妃前去前线助阵。为了不触宫规，朕也只能出了个下策，让枫贵妃消失，让穆湖出现。”
“如今他得胜归来，自然要回到朕的身边。朕迟迟为立后原因就是天下未太平，百姓未安乐。”皇帝转头看着穆湖，在只有两人才能看的清楚明白的情况下，脸上带着些狡黠。
话说道这里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不得不说皇家自己爆出的八卦比自己乱猜的有看头。原本百姓们都认为皇帝突然纳了个男子做妃是因为兴致来了，想试试男人的滋味。
可如今才知道这男妃才是皇帝心尖上的人，迟迟没立后就是在等对方呢。但王朝自开朝就没有男子为妃为后的先例，即便有那种兴趣也不过是豢养几个娈童，从不摆在明面上。
且当初只不过是纳成妃子就掀起了悍然大波，上上下下的人都在说皇帝昏庸，讥笑入宫的男子自甘堕落。却没想别人是真爱，本来想直接立后的，就是怕这举国反对不得好下场。
这附属国起兵造反的时刚好就给了机会，你这王朝上下如今都受了人家男妃的恩惠，得了人家从邻国借来的粮，又免了战火之苦。如今战争结束了，天下太平了，各出新上任的官员都在一心为民谋福利，这百姓安乐也用不了多久了，所以现在皇帝说要将对方立成皇后，谁能在这种情况下呛声反对？
众人们小声的交头接耳，但不是质疑或者反对皇帝的决定，只是觉得皇帝身边的人吧本事是本事，就是好像……也没那么好看吧，怎么就把一个皇帝迷的不爱红妆做断袖，还想破天荒地的立个男后出来。
许是听见了百姓的小声议论和见过穆湖真容的官员议论。穆湖淡淡一笑，伸手撕下那薄薄的面具，还他原来精致到艳丽的面容。
顿时看清了穆湖脸的人都倒抽口气，声音颇大——好吧……这样的模样，难怪皇帝要做断袖了。
待所有事毕，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离开天坛都是晕晕乎乎的。待品味过来后，皇帝和穆湖的故事就变成了街头巷尾都流传的佳话，甚至有好事者还出了不少话本子，添油加醋的把两人之间的情谊写的无人不动容。于是，皇帝要立一个男子为后的事就逐渐被百姓们接受，甚至觉得有这么个又漂亮，又会用兵打仗的皇后十分不错。
三月后，立后大典举行。皇帝与穆湖于天坛完婚，百姓可入天坛观礼。
同年，皇帝改国号为庆丰。改税制，改官员选拔制度，兴修水利，扶贫助困，广开门庭设民意点。培养将才，派兵剿匪，边关清寇。
庆丰三年，水利工程完工，南北方自此后再无严重灾害。民意点门可罗雀，少有人上书陈述不满及意见。民间也可夜不闭户，行脚商贩几乎不遇贼寇。
庆丰十年，整个王朝兴欣向荣，百姓皆身着丝萝，出有马，回有家。良田茂盛，官仓国库满盈。孙瑞思得意门生辈出，将才不落于后，国力空前强盛。邻国纷纷送来邦交礼书，求百年交好。
庆丰二十三年，皇帝退位，新刻传国玉玺将其与地位传于其第三皇子。命孙瑞思继续担任太傅，辅佐新帝左右。
再接下来就没有人知道了，因为皇帝在退位之后十分幼稚的留书一封，说要与自己为国为民忙碌半生，如今全部安排妥当，也是时候与自己皇后安度余生，过过正常夫妻的日子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阿枫啊，真的要穿？”
在一座风景优美，民风淳朴的水乡小镇上。一座开满梨花的四合小院中传来一声可怜兮兮的讨饶声：“咱们都过了大半辈子了，就别这么记仇了嘛。你知道当初朕，不，你知道当初我被猪油蒙了心才做下那种混账事。如今咱们早冰释前嫌了，再说三四十岁的人了，也不适合穿了，这事就算了行不行？”
这四合院的主人正是丢下担子说要和自己皇后过过正常夫妻生活的皇帝和穆湖。
此时已经退位成为普通老百姓的皇帝手中拿着一身玫红的女装嫁衣，满脸为难的看着老神在在饮茶的穆湖：“再说我穿也不好看啊，阿枫啊，我去把这衣服换了，换成正红色的，你穿肯定好看。”
说着皇帝看着爱人那张虽被岁月刻了些痕迹的脸却是觉得这样的爱人是越发的勾人娇媚，若说原来对方还得对他勾勾手指头才能让他情不自禁，如今却是只要对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瞬间龙精虎猛的想与之欢好。
特别是再想想穆湖身着正红新嫁娘的衣服在他面前的样子，皇帝就觉得死在对方身上都没关系。
穆湖斜睨皇帝一眼笑着点头道：“可以不穿的。”
皇帝还没来得及高兴穆湖就又道：“村尾的黄寡妇最近给我送了一篮子青菜，一只老母鸡，两条鱼。这么多东西，人情可是难还，你觉得我把这嫁衣送给黄寡妇如何？”
顿时皇帝头皮一紧，脑中就浮现出了黄寡妇那张风韵犹存又总对穆湖抛媚眼的脸。
几乎是立刻的，皇帝就抱紧了那玫红色的妾室嫁衣：“不准！给她穿还不如我穿！”
“你自己说的，君无戏言。”穆湖耸耸肩，又起身靠近皇帝，轻佻的抬了皇帝下巴，“穿了这嫁衣，以后就是我张玉枫的妾了呢。”
皇帝无奈，只得于当晚极不情愿的穿了那身玫红色的妾室嫁衣。但所有的不情愿在看见穆湖开怀大笑的时候便烟消云散了——罢了，只要这个人开心就好。
时光匆匆，一过又是二十年。
穆湖已是白发苍苍，他一手握着躺在床上呼吸间断，生命之火快要熄灭皇帝的手，一手握着化为传国玉玺的魔功残页。他眼圈泛红，俯下身在皇帝耳边轻声道：“这一辈子，你觉得过得可好，还有没有什么遗憾？”
皇帝听了这话忽的睁开了眼，神志看起来十分清明，想是回光返照了。
他盯着穆湖半晌，忽的笑开：“唯一的遗憾，就是不知下辈子还能不能与你再过一生。阿枫啊，如果下辈子还能遇见你，我就关着你，免得你又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诈死吓唬我。还好……这辈子是我先走，不然我只怕会疯，会在你咽气的瞬间就去寻你了。”
穆湖又悲又觉好笑。为了诈死这事，这人常提起向他讨了不少好处。谁知道就这么陪了大半辈子，这人最后还把这事拿出来说。
叹了口气，穆湖捏了捏皇帝耳垂上的红痣：“能的，咱们能有下辈子。只要你信我，愿意把魂魄交给我。”
皇帝眼睛亮了亮，张了张嘴断续道：“行……拿去，只要下辈子咱们还能……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白首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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