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尾声 空之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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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慢点啦！喂喂！千叶——”
女孩子蹦跳着的身影瞬间被涌动的人群吞没，她的呼声还没能传出去就夭折在了沸腾的欢闹声中。
织田别衣困扰地拉了拉自己浅蓝色的发丝，无力地左右看了看，最终还是长长叹了口气，慢悠悠地混在喧闹的人群里面随着人流前进。
一年一度的夏夜祭，无论何时都充满了热烈的狂欢与喜庆。街边点着无数火红的灯笼，顺着长街延伸下去，似乎把整片润林安都照耀得明亮璀璨。视野尽头，一片灯火辉煌。
然而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的脑中却毫无预兆地浮现出当年真央课本上讲到的冬季决战。
距离那次战斗已经过去十五年。当年的主谋蓝染惣右介现在被关押在忏罪宫内，终年不见天日。从犯东仙要早已在那个时候被自己的好友与原先的部下——也就是现在的七番队队长狛村左阵和九番队副队长绘佐木修兵——合力斩杀。而当初作为卧底的另一人市丸银则已经恢复了三番队队长的身份。
现在的尸魂界一片宁和。虽然与虚圈的关系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但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那个时候的织田别衣还是流魂街十二区的一个普通魂魄，一边绞尽脑汁地考虑生计问题，一边又费力地准备着来年想要参加的真央灵术院的入学试验。对那些风起云涌，丝毫不曾知晓。
真央灵术院讲解这些历史的目的，也就是希望这些极有可能会成为死神的学生们，不会重蹈蓝染他们的覆辙，能够更好地铭记过往，对先人的事迹心怀敬仰，从而全心全意地为尸魂界贡献力量。
岁月或沉重不堪或不值一提，那些曾经的所有，只寥寥数语、便能轻巧勾勒。然而其中的酸楚，后人怎么可能轻易了解？
别衣其实并不喜欢历史。因为她就是那些无法目睹过去的后人之一。
那场战斗究竟怎样惨烈，怎样盛大，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谁都无法体会。
虽然尸魂界的损失算不上极其巨大，但牺牲了一名队长、除总队长外的其他人全部重伤的代价，也可以说是惨烈了。
别衣一直记得，《尸魂界史》中提到的那句话——“真央纪年2109年冬。九番队队长柒朔空镜，殁。”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连前因后果都不曾有过交代，然而当时不知为何，突然就“啪”的一声落下泪来。事后还被千叶嘲笑了一番。
然后就对那样一个人心存向往。
那会是怎样的一个队长？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抱着这样的期冀，自己毅然在毕业之前选择了九番队。护廷十三队中唯一一个没有队长、只有副队长的番队。
那个、以白罂粟为队徽的番队。
她向往那个风起云涌的年代。死去那么多年以后，终于有了确实在重新活下去的感觉。
＃＃＃
“咦？你不是……”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肩膀冷不防便被拍了一下。别衣惊魂未定地转过身去，毫无防备地对上一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眸。少年见着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好久不见。”
别衣愣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讷讷道：“好久不见。那个……”少女困惑地皱了皱眉，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
“日向澈。”见她露出这副表情，少年心中明了，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的名字。你呢？”
日向？这个姓氏并不陌生。那是仅次于四大贵族的上级贵族。
别衣再次愣住，顿时显得有些慌乱：“那个……我叫织田别衣，上次真是失礼了！”
“不用在意。”日向摆摆手，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不需要那么拘谨的，随意就好。我也是偷偷溜出来的呢。”
他说着，突然皱了皱眉，从身后拉出来一个人，脸上登时换了副无奈又无力的表情：“我说日番谷君，我们是出来逛夏夜祭的，不是来参加葬礼的。”
“吵死了，是你硬拖着我来的。我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打算！”那是一个银发的少年，有着俊秀出众的外貌，轮廓坚毅硬朗，却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此时，他正紧紧皱着眉，漂亮的湖绿眼眸盛满了不耐，口气也不太好，“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日向眼疾手快地拉住他，拍拍他的肩，谄媚地笑，“你看，这边还有其他人在呢，你好歹给我留个面子吧~日番谷队长~”他说着，还不忘指了指别衣的方向，悄声道，“我上次不是跟你提过一个真央的女学生吗？就是这个。”
别衣到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竟然曾经撞到过贵族这件事的打击上，同时再次被自己竟然见到了传说中大名鼎鼎的十番队队长日番谷冬狮郎而深深的震惊了，所以显然没有听见他们两个在谈些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少年葱翠的碧眸已经淡淡瞟了过来。
那一瞬间，一股沁凉的感觉猛然降下，仿佛将夏日的闷热与烦躁都一并洗去。
少女抬起眼来的那一刻，冬狮郎便怔住了。那双眼眸，灿金中带了点悠然的葱绿，在灯光下，瞳眸狭长。
与记忆中的那一双眼，突兀地重叠在了一起。
虽然日向跟他打过招呼，但是亲眼看到如此相像的一双眼，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然而一瞬的震憾过后，剩下的只有莫名的感伤，还有一丝隐隐的不悦。
回忆就这样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刻里席卷而至，连一丝的缝隙也不肯留给他，让人胸闷得生生窒息。
他下意识握紧了双拳，直至指节泛白也没有放开的打算。
日向静静看着冬狮郎的反应，却没有开口劝解的意思。
有些伤口，留在心里，慢慢结痂，慢慢腐烂。如果不去触碰，也许真的不会痛。但那永远会是一道痕，无论如何也消抹不去。那个人已经离开了十五年，他也心痛，他也悲伤。但他知道，那样的情感甚至连日番谷冬狮郎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也许他比他更理智。所以他已获得解脱。他明白人死不能复生，但他们的道路还有很长。他终于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冬狮郎、就这样沉浸在那股悲伤里面。
他知道冬狮郎这十五年的夏夜祭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其他人也不强求。所谓睹物思人、触景生情，大概就是这样。
但是，结了痂的伤口，只有生生划开，让里面的脓血全部流出来，才能真正痊愈。
虽然遇见这个女孩子并不在他的计划范围内，但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喂，日番谷，”日向没有看他，只垂着眸低声道，“你也差不多适可而止吧。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但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希望你一直为她伤心的。”
有那么一瞬的空白，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早已就此蒸发。冬狮郎垂着头，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你知道什么……她……”
她……怎么样呢？
冬狮郎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明白日向的用心，也知道日向的那番话并没有哪里不对。只是，他真的做不到。要就这样将她埋进心底，要承认她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的事实。他怎么可能做得到？
其实现在很好。
悲伤说明，自己还活着。带着她的希望，带着她的愿望，带着与她有关的一切记忆，仍旧活着。
即使心痛得早就不能自已，但它依然跳动着。
就像以前一样。就像——她还在身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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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陷入长久的沉默。日向和日番谷的表情让别衣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眼睑，想起不久前刚进九番队的那一天，副队长看着她的眼睛竟久久说不出话来。
但是，经过这一个月在九番队的生活，她多多少少也打听出了一些信息。她的这双眼睛，像极了当年九番队的队长柒朔空镜。
一个精致宛如人偶一般的女孩子，一个宜动宜静、能力出众的女孩子，一个为尸魂界牺牲了自己的女孩子。
只是这么一双相似的瞳眸，便能令那个终日严肃正经的副队长红了眼眶，便能令眼前这个大名鼎鼎的十番队队长震惊无措。
看样子，有关十番队队长与这位故去的九番队队长的传闻，是真的了。那个女孩子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呢？
想了想，别衣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个……”
然而话未出口便被猛地打断。一个少女突然从身后窜出来，埋怨似的嗔怪起来：“别衣，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里和别人聊天啊！”顿了顿，黑发的少女抬头看向别衣面前的这两个少年，视线顿时落在其中一人身上，随即便是一声惊喜的低呼。
“千叶……”别衣叹了口气，觉得这家伙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她抬眸看了眼身边的好友，不出意料地看见少女脸上淡淡的红晕。
永远没有人能够赢过死去的人。
千叶，从一开始你就失去了获胜的机会。
红尘喧嚣，过尽千帆。
这个少年，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他是如何的倔强。
因此对于他而言，除了认定的那个人，已经再也没有接受其他人的可能了。
＃＃＃
这一场夏夜祭，冬狮郎终究没能坚持到最后。
夜晚的山风有些大，吹在身上，没了白日的干燥闷热，变得沁凉猛烈。白色的羽织下摆在漆黑的夜色中猎猎扬起，鼓动着，宛如他此刻无法平静的心情。
银发的少年在石碑前缓缓蹲下身，轻轻抬起右手抚上略带凉意的石面。修长的指尖抚过熟悉的名字，一笔一画，勾勒得极为细致。
“空镜，今天遇上一个女孩子，她有一双几乎和你一模一样的眼睛。”
“前几天日向倒是跟我提起过，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像。”
“不过，终究不是你。”
呼啸的风声中，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被山风割裂成细小的碎片，时断时续，一个字节、一个音符，郑重却又缓慢地响起。
“日向要我放手，可是……我怎么可能做得到？”
“空镜，你究竟……什么时候……回来？”
夜色寂寥，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只有不断掠过的风声，单调地重复着同一个音节。
指尖终于还是划到了最后一笔。然而冬狮郎却没了下一步的反应。他就这样执意保持着同一个动作，一声不响地停留在那儿。
突然，一道彩光呼啸着划破苍穹，“砰——”的一声在天幕之上哗然绽开。
少年闻声抬起头来，却冷不防瞥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闯入视线。只一眼，瞳孔便猛地一阵收缩。
前方树林层叠的暗影中，快速窜出一只月牙白的小狐，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倏忽破开死寂的夜幕。似乎是被花火绽放的声响吸引了注意力，奔跑的脚步缓缓停下。它立在夜色中优雅地抬起头来，尖尖的双耳下意识动了动。
“砰——”“啪——”又是一朵焰火恣意绽放。
旖旎的光华染上月下那只小狐柔软发亮的月白色皮毛，投落华美却斑驳的光影。
大概是察觉到了冬狮郎的视线，小小的狐狸慢慢转过头来。金绿色的眼眸流转着光华，仿佛盛满了漫天的色彩，熠熠生辉。
“嘭——”
那一瞬间，光影交叠，流华似水。
十五年二百一十三天。
——呐，空镜。
——是你……终于回来了吗？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尾声 空之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