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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瑞德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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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铭玥和魏向晚到得永轩宫,却发现扑了个空,——皇后竟然已经走了。
“如今宫门已落锁,皇后竟是连夜离开了?”魏向晚不甘心。
“皇后去太后娘娘的瑞德宫了。”守门的小太监回完话,劝道:“二位还是回去歇息吧,皇后娘娘过会儿也未必回永轩宫,她交代过让我们不必等她。”
“要不……我们就回去吧。”苏铭玥有点儿打退堂鼓了
“都到这儿了,索性再去一趟瑞德宫。”说着用团扇拍打身上的蚊虫,“这黄梅天的,蚊子又多,我也躺不住。”
两人相携而去,转头奔向瑞德宫。
“这都后半夜了,皇后娘娘怎么会去拜访太后?”苏铭玥奇道。
“太后并非皇上生母,乃是惠文帝生母。皇上的生母早年便已亡故,他平日里不怎么去瑞德宫,但皇后初一十五或者得了空便去瑞德宫走动走动,即使在栖霞寺,皇后不给皇上写信,倒是给太后写过不少信。还吩咐宫中夏日消暑,冬日取暖,四季衣裳,每月用度,一样也不许少。只是这个时辰去拜访太后,也当真稀奇,我们正好可以去瞧瞧热闹。”
魏向晚已经浑忘了去找皇后的初衷是告惠妃的状,她兴冲冲而去,似乎只为了见上皇后一面。苏铭玥越发对皇后感到好奇,不见魏向晚对皇帝那么上心过。
两人到得瑞德宫,门口小宫女拦住了她们,“皇后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苏铭玥也觉唐突,毕竟都过了丑时,不过反正已经到了丑时,现在回去也睡不成了。魏向晚一屁股坐在廊下石板上,用团扇摇着赶蚊子,“不碍事,不碍事,我们等得。”
这样等了大半个时辰,门吱呀一声,一条人影出来,却依然不是皇后,而是兴庆宫的康妃娘娘。
魏向晚屈膝行礼,“给康妃娘娘请安,康妃娘娘怎么在这里啊?”
康妃娘娘身边的宫女给她捏着手腕子,她笑道:“皇后娘娘雅兴好,让我来瑞德宫给太后画像。”
“画像?后半夜?”
康妃抿嘴笑,“可不是,我画完了,要回去了,你们二位请便吧。”
康妃袅袅婷婷地走了,里面小宫女出来道:“二位小主怎么还在这里?”
“锦绣姐姐,你没向皇后通报吗?”
“方才通报了,皇后不是正忙着吗,让你们回去歇息。”
“那现在呢,劳烦你再去通报一声。”
“魏向晚,你家宁妃怎么没看牢你?!”忽听得里面有人朗声道,“给我滚进来吧。”
魏向晚面色一喜,赶紧拉了苏铭玥就进去了,到得翠薇阁内,魏向晚当即跪下去先给皇后请安,再给皇后赔不是,苏铭玥都没来得及细看皇后,只赶紧跟着魏向晚一起跪下去。
“知道皇后娘娘日理万机,没功夫管后宫闲事,可那惠妃也太过跋扈,这样糟践宫中姐妹,比那当年的袁贵妃不知道厉害几倍。袁贵妃在的时候,只不让我们在皇上跟前走动,免得争去半分恩宠,这惠妃就太过分了,我们关起门来好生过自己的清净日子,她也不放过。”说着去拉扯苏铭玥,帮她捋起袖子,“你瞧瞧,你瞧瞧,这还让不让人活。”
苏铭玥被她扯得不好意思了,忙放下袖子,低头不言。
皇后半天不言语,幽幽叹了口气,“都起来回话吧。苏铭玥是吗,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她叫人不叫份位,魏向晚就是魏向晚,不是魏常在,苏铭玥在宫里还没有份位,至多算得秀女的身份,按理皇后当自称“本宫”或者“哀家”,但是她说的是“我”。魏向晚把她从地上扶起来,一边已经叽叽喳喳跟皇后报告,“还有一个萧才人,脸都被打肿了,简直面目全非。”
苏铭玥依皇后所言抬起了头,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只见皇后天庭饱满,双眉犹如刀裁斜插入鬓,鼻梁俏挺,朱唇未沾脂粉不点而红。她身量高挑,比苏铭玥直高出了半个头,与一般男子不相上下,但是体态婀娜,若易装打扮又不似郑国公主般男女莫辨。眉宇间浑然天成一股英气,眼梢处顾盼生辉万种风情。更奇的是,皇后未簪一珠一钗,三千乌丝在脑后草草一束,一身玄色布袍,只封腰是红地绣金团云,腰间挂了羊脂玉环坠饰,这江湖剑客的打扮,端得是一派风流豪迈。
苏铭玥被很多人夸过美,如今一见皇后,简直觉得自惭形秽。皇后的容貌自是极美丽的,但是风华气度绝非寻常美女及得上,且丹青妙笔不能描摹出一二,若非亲见,史书里也写不出个所以然,怕是后世也无人知晓了。
“果然出尘脱俗,美若天仙。”皇后由衷称赞,回头向身边的一位少女道,“你说,我今天要为她做这个主吗?”
那少女竟然神情冷淡,态度傲慢,“你还有这个闲心?”
话音刚落,苏铭玥才发现她嗓子怪异,细瞧之下才发现这少女竟是乔装的少年,只是他年纪也不过十四五,身量未足,面容秀美,是以这样打扮一眼之下没辨出雌雄。
魏向晚道:“咦,这个是谁?太后的寝宫里怎么有男娃娃?”
皇后哭笑不得,那少年也是一脸无奈,太后却有些焦虑,道:“你一眼就瞧出他是男的?”
魏向晚点头,“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她环视四周,发现上首太后身侧还坐着一位宫装佳人,正是清宁宫的淑妃,厅堂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幅丹青妙笔,却是一位少年男子的肖像,面容称不上俊美非凡,但是气度雍容,绝非平民。“这是谁?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要排戏文吗?这墨迹还未干,刚刚画的?我知道了,这是康妃娘娘画的吧,人说她画的美人栩栩如生,画男子也是这般形神兼备,改明儿我要她也给我画一幅。”
皇后并没有接她的絮絮叨叨,只反问:“你看这个男娃娃,像不像画中人?”
“不像,毫无相像之处,只是年貌相当。”
皇后皱紧了眉头,“这样不行,这戏文唱不下去。”
太后听罢,眸中泪光闪烁,素日寡淡的面容此时竟是要掩面欲泣。
苏铭玥道:“皇后希望这男娃娃乔装成少女不被人发现,又希望他长得似这画中人?”
皇后回头又看了她一眼,道:“我们要唱一出偷天换日,如你所说,先要将这男娃娃乔装成少女,我带他去赴一个约,然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把他打扮成画中人。不瞒你说,这画中人乃太后亲生的惠文帝,如今被辽王挟持,若不把人搭救出来,这场叛乱难以平息,不免生灵涂炭,神州萧条。”
“这少年若打扮成惠文帝偷天换日,文帝是换回来了,那他如何逃出生天?”苏铭玥立时对那少年刮目相看,莫看人家小小年纪,已经参与这样改朝换代,载入史册的大纷争。
皇后和那少年相视一笑,“你不用多虑,我们自有办法,眼前这计策中最大的漏洞便是如何乔装让人看不出破绽。”
“铭玥斗胆,愿班门弄斧,为皇后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