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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昨昔如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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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此时,柳子盈才意识到,谎话已经无能再接续下去,因而,她选择了坦白,她本以为韩泽会恼怒,没想到韩泽一脸平静,似乎早已知晓答案般对她陈述道:“原来真是如此。”
柳子盈不禁惊讶:“你…早就知晓了?”
韩泽浅笑着颔首,姿态依旧优雅俊畴:“起先并不知,不过后来因为多次试验,均无成效,我这才有了怀疑,再者,女子大都重视面容,若是脸有瑕疵,定会多番遮掩,而你却不同,你虽面带伤疤,却一脸自若,好似从不在意,这一点让我愈加疑惑,后来,我看到一本古书,上面记载到,苗疆有奇人,善制各种奇药,可令肤质变异,因此我才断定你脸上的疤痕是伪装的。”
柳子盈不解:“那你的药方……?”
“自然是骗你的。”韩泽笑得温柔,不过笑容中却含有一丝狡诘:“我虽然好医,但医术还没有达到那种神乎其神的境地,哪里能轻易便研制出足以克制的药方。”
柳子盈终于品出韩泽话中的意思:“原来,你是故意骗我的。”
韩泽又笑:“不骗你,你如何能言出真相?”
柳子盈大窘,转而却有些伤心,韩泽已将她的心思完全看透,而且直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曾对她产生一丝情感,那么,以后她将要以何种理由留在他的身边?
韩泽却好似能完全猜透她的想法:“你骗了我,我亦骗了你,我们算是两不相欠,以后,我们便坦诚相待,如何?”
“你乃何意?”柳子盈惊讶。
韩泽缓缓敛了笑意,轻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子盈,从今日始,我们便在一起吧。”
……
就这样,柳子盈与韩泽私定了终身,但是在未成婚之前,两个人却一直以礼相待,不曾逾越彼此分毫,直到两个月后,一户常至韩泽所居之处看病的贫苦猎户人家的儿子患了重症,需要常食人参来续命,此子乃猎户夫妇的一脉独子,面对儿子的病情,双双跪求韩泽,哭泣着请他想办法来挽救自己儿子的性命,韩泽又乃心善心软之人,哪里会拒绝?
但是韩泽常居深山,可谓资财几无,所用之物如药草菜粮等,皆为自己劳作,若是盐铁等不易取得之物,便是用所劳得之物到集市上易换而得,故而遇到如此棘手难治的病人,清贫如韩泽,怎么可能能提供出大量的人参供猎户的儿子服食治病,何况韩泽治病从不向病人收取分毫,更何况人参并非易得之物。
不过,韩泽却不肯放弃,自猎户的儿子生病以来,他便常常开始起早贪黑,进入深山去寻找人参,起初还能挖到那么两三株,但是后来便总是空手而归了,一旦少了人参,猎户儿子的病情便马上开始变得严峻和危机,面对此景,韩泽一向温润的面色开始阴沉,于是,他开始赋诗卖画,想尽办法集凑财物,而后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州郡首府祺城去购置人参,但是人参昂贵价高,很快,韩泽身上本来就不多的资财便全部消耗殆尽,再后来,他连购置人参的能力都不再有,但是,固执迂腐如韩泽,却依旧不言放弃。
面对如此的韩泽,柳子盈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她心痛,焦躁,难过,因为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如此之傻,真的可以为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病人倾尽所有,但是她却更傻,爱慕上了具有如此脾性的韩泽,因此,柳子盈开始为韩泽承担,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从商的念头逐渐在柳子盈的脑中兴起。
柳子盈的家境虽非大富大贵,但其从小在父母的呵护之下长大,衣食无缺,还从未面对过资财皆无的困境,此外为了安全起见,她在每次外游之时,只会带上少许可以傍身的盘缠,待盘缠用尽,再用私章到特定的银号取用,而且每次取用的份额皆不多,不过,她在银号存入的银两亦有限,全部取出来,亦只能为韩泽分担一时,不过眼下别无它法,她思畴着,先解了目前的燃眉之急再言其他。
于是一日,柳子盈趁韩泽外出采药之际,一路颠簸,去了祺城的银号,取出了她存入银号的所有银两,并且倾尽了几乎所有购置了人参,然而资财耗尽,却只购得寥寥几株人参,看着手中根本撑不了几日的人参,柳子盈甚是苦恼,其实,她亦想过写信向父母求助,但是祺城距离家乡青州,相隔千里之遥,信笺一来二去,耗时太长,再者,她已许久都不曾归家,生怕家书一至,父母便会催促自己归家,更何况现在她遇到了心仪的男子韩泽,哪里会舍得与他长时间的分隔两地。
而且,她的心中还有一种隐忧,忧心父母不肯接受韩泽,婚姻之事,大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自己的父母再性情开通,应该也不会接受她与男子私定终身之事,更何况韩泽是如此地贫穷无名,即使他有着满腹的才情,风仪无双。
柳子盈正在为人参苦恼之际,突然听到路人都在奔走议论,言谈祺城之东的怡琴大会,此会乃祺城之首富发起,祺城首富其人,不禁善于经商,而且还极好风雅,闲暇之余,常常会出资发起一些类似于诗会和闻乐的风雅大会,此次便是品琴,于此,柳子盈起先并不予理会,但是她却听到了一言——
若是参与者能够在怡琴大会上拔得头筹,不仅可以拿走首富珍藏已久的珍稀古琴,而且还会得到黄金一千两的嘉奖。
顷刻间,正在为银两发愁的柳子盈心动了,她不加思虑地跟随众人走向了怡琴大会的举办之所,同时,亦走向了自己平静人生的转折点。
到了怡琴大会的举办场地,环顾周遭的布置,柳子盈亦不禁感叹祺城首富的风雅气度,场地设在祺城一偶的祺水之畔,参与者竞琴之所位于河畔的一亭阁之内,而此时恰至春日,满目望去,春意盎然,草木青葱,繁花吐苞,流水潺潺,与高雅热闹的大会场景可谓相映生辉。
到达之后,柳子盈先是立于一侧,静静地聆听了片刻,参与者的琴艺的确精湛,余音绕绕,沁人心肺,令柳子盈惊讶的是,参与者中竟不乏美貌的名门闺秀,再听着旁边众人的低声议论,才知这些名门闺秀之所以参与此会,其实并不为钱财,而只是为了天阙才女的名声,在如此风雅的大会上,一旦成名,那么在未来的婚事上,这些名门闺秀便会拥有一道额外的不菲筹码。
参与之前,柳子盈特意去看了看参与告示,其实,参与的条件有些苛刻,高超的琴艺自不必言,除此之外,还有两条,一条是参与者的身份信息,必须要真实详尽,另外一条便是容貌,参与者的容貌必须出众,而对容貌的要求是祺城首富特地强调的,因为他曾言道,琴音之美,须得容貌烘托,仪容美,则琴音美,仪容丑,则琴音失色。
见到这样的参与告示,柳子盈先是有些不快,不过她看了看已经参与的众人,在容貌方面,确实出众,而且在弹奏之前,都会由专人先高声报出身份信息后,再行上场弹奏。
为了诱人的一千两黄金,柳子盈只犹豫了片刻,便决定参与,她先是找了一处僻静之所,洗去了自己脸上伪装的疤痕,而后再细细整理了仪容,觉得没有不妥后,方才径直走向了参与的候选台。
柳子盈的出现顿时引来了不小的轰动,负责登记身份信息的下人一时间呆滞当场,竟然忘了询问她的身份信息,再后来,祺城首富出现了,见到柳子盈,他亦是一脸惊愕,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而后躬身亲为,亲自登记了她的身份信息,柳子盈当然没有提供自己的真实身份信息,她杜撰了一个假名,唤作秦悦娉,来自祺城的秦月山庄。
见到柳子盈后,因祺城首富太过惊艳,一时间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宛然忘了祺城根本没有秦月山庄这个地方,更不曾问她秦月山庄究竟位于何地。
怡琴大会的参与者,大都自备瑶琴,但是柳子盈却什么都没准备,见状,祺城首富不仅没有责怪,而且还殷勤万分地为她准备了几把上好的古琴,由她自行择选,在众多的瑶琴中,柳子盈一眼便看中了一把海蓝色的犀型瑶琴,因为此琴的琴身颜色不仅是她喜欢的,而且上面还刻有她比较钟爱的百合花细纹,而此琴便是后来的“锦瑟”。
假作秦悦娉的柳子盈在怡琴大会上一曲成名,而后谜一般的消失无踪,美人昙花一现,风姿犹如神祗,成为了世人心中一段不灭的传奇,怡琴大会过后,世人争相探听秦月山庄的所在,亦争相寻觅秦悦娉的身影,却再难觅其迹,长此以往,待再提及秦悦娉,提及从未传出婚讯的佳人,世人皆遗憾万分。
柳子盈自己亦不曾想到,自己在弹琴的过程中会出现异象,无计可数的彩蝶仿若亦被空灵的琴音吸引,一只一只纷纷飞来,在她的身边重重环聚,翩翩飞舞。
柳子盈的出场本来就让众人惊艳,再加上这一幕幻美瑶碧的异象,众人更是惊在当场,纷纷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景象。
理所当然地,柳子盈在怡琴大会上拔得头筹,她不仅赢得了古琴,还赢得了一千两黄金,然而,她并没有接受另外的古琴,只是带走了自己比较钟爱的瑶琴“锦瑟”,其实,弹琴之后,因为人潮涌动,争相向她围靠而来,一时之间,她不便马上脱身,于是便顺应了祺城首富的请求,到了他为她安置的歇息之所,并且首富还为她安排了贴身侍候的侍女。
柳子盈游历多载,自然懂一些防身和隐匿之术,所以她趁情势和缓,服侍自己的婢女不备时,将其迷昏,而后换上婢女的衣服,乔装改办离开了祺城首富为她安排的歇息之所,由于瑶琴太过显眼,加之不好携带,所以她先找了个妥当的场所将瑶琴藏好,随后携带上在怡琴大会上赢得的千两黄金银票,打算返回山谷,她之所以没有立刻到银号将银票兑换成现银,是因为怡琴大会刚过,城里到处是打听和寻觅她踪迹的人,再者,首富开具的银票是有特定标记的,此下她若去兑换,定会被人认出,因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觉得还是再等一段时日,带着银票去别的郡城银号去兑换现银。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神经太过敏感,从祺城首富为她安排的处所出来之后,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身后有人跟随,然而待她回头寻找,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她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那道掩饰用的疤痕还在,于是她吁口气,继续行走,这时,她的目光一移,突然间怔住了,因为她似乎看到了韩泽。
见到韩泽,她顿时欢喜万分,不过她欢欣的同时,她又觉得有些奇怪,故此,正是她迟疑的这一刹那,韩泽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如果她没有看错,适才她见到的韩泽有些奇怪,他穿着一身她从未见过的华服,浑身透着一种难以靠近的疏离和冰冷,而且其身后居然还跟着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一看便知是贵胄子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有些犹豫,并没有马上走上前去辨认。
待醒悟过来,她顿时有些着急,于是打算加快脚步去追赶韩泽,这时有一个人适时地拉住了她,她停顿下来,转首视之,不禁目瞪口呆,此人竟不是别人,恰是韩泽。
她疑惑不解地望着他,且紧紧地盯着他,从上到下地仔细审视和打量他,他还穿着早上出门时所着的青袍,只是一脸不掩的疲倦之色。
见柳子盈神色异样,韩泽奇怪地问道:“子盈,你何故如此看我?难道我身上…有何不妥吗?”
柳子盈渐渐回过神来:“刚才那个人……”
“什么人?”
柳子盈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只得呐呐道:“我刚才看到了一个人,很像你,还以为是你,和你实在是……太像了。”
韩泽闻言,脸色顿时有些暗沉,不过最后他还是弯了弯唇角:“是吗,居然还有此等奇事!”
还不待柳子盈回答,韩泽便紧接着问她:“子盈,你怎么来祺城了?”
柳子盈不答反问:“那你呢,不是上山采药去了吗,怎么也来这里了?”
韩泽苦涩一笑:“因为一连两日俱未食人参,雨儿的病情又有些严峻了,加上上山寻药无果,我打算将那副松鹤图当卖掉,换些银钱,好买几株人参。”
雨儿便是那位猎户的独子,正身患重病。
闻之,柳子盈不禁大吃一惊:“那幅画,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啊,你怎么能……。”
韩泽一直视松鹤图为珍宝,这次却打算把画当卖掉,可见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身外之物罢了,哪有人命重要,到时候,待我宽裕了,再把它赎回就是。”
虽然韩泽尽量将事情言语得轻巧,但是听到柳子盈耳中,却并非如此,柳子盈并非圣人,她虽然亦心疼雨儿年幼,便身染重病,受尽苦楚,虽然她亦不反对韩泽竭尽全力为其诊治,但是天下人却没有人如韩泽般,为了病人,将自己置身于如此难为的境地,甚至还要当掉自己的珍视之物,所以,柳子盈多日积累的委屈、不满和愤怒彻底爆发:“韩泽,做人行事不该如此的,己身周全,才能顾护他人,近段时日,你为了雨儿,倾尽所有,现在甚至还把母亲留给你的字画都要当卖掉,不过字画当掉之后,又能撑得了几时?雨儿的病又并非是一日两日便能医好的事情,你现在当字画,明日又该如何呢,真到了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又该怎么办?韩泽,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们现在还未成婚,一旦成婚,以你的行事态度,你可能护顾了我?不言其他的风花雪月,最起码的,我们可否能安然果腹度日?”
韩泽唇角的笑意渐渐敛起,脸色愈发阴郁,他深深地,目不转睛地望着柳子盈,似乎有些不认识她。
好半天,韩泽才慢慢答道:“子盈,你应该知道,我的本性一向如此,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在我的眼前煎熬死去,即便我力量微薄,我亦要拼尽全力去尝试,或许这样的我显得迂腐可笑,但是我却不能轻言放弃。”
“我一向自负豁达,却没想到原来亦是自私之人,这一段时日,只想着自己,竟忽略了你的感受,我本以为,你是理解我的,可以跟着我吃苦受累,没想到却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现下仔细思来,我还真是错得离谱。”顿了顿,韩泽遂对她正色道:“不过子盈,我想现在应该还不算太迟,如果你以为我贫寒无靠,或者你已经对我失望,你…完全可以离开山谷,再另择他人,因为我知道,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你合适的夫婿对象。”
韩泽的话让柳子盈如历冰窟,她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韩泽,似乎不相信如此决绝的话能从性格一向温润的韩泽口中言出,她紧紧攥住广袖中装着人参的包裹,只觉得无尽无涯的悲伤和失望将自己一圈一圈环绕,她很想大声地告诉韩泽,我何尝不理解你,何尝不知道你的心思和坚持,若非如此,我哪里肯费尽心思为你分担?现如今,只是一次忧心中的不满和发泄罢了,你非但不自省来安慰我,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打算要放弃我们之间的情谊,韩泽,你教我何其心凉!?
然而,待争辩的话到了嘴边,柳子盈却发现自己竟没有了辩解的心情,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无限悲凉,慢慢空无,于是,她对他苍然一笑:“韩泽,我的心意若何,你不会不知道,但是你却罔顾我的真心,如此随便地轻言放弃,还…真是让我失望!”
韩泽闻言,脸色渐渐发白,他紧抿着薄唇,一语不发地望着她,并没有一丝想去挽回和认错的松动表情。
柳子盈愈加失望,于是她将装人参的包裹取出,粗鲁地塞给韩泽,又哀哀地望他一眼,遂决然地背转过身,小跑着远去。
离开的柳子盈虽然悲愤,但心中却一直期盼着,期盼着韩泽能够及时追来,如若他疾步追来,那么她便原谅他,但是韩泽却没有,任由她孤伶伶地奔跑而去。
柳子盈没有返回山谷,其实她亦没有离开祺城,只是在祺城的一家客栈住了下去,起初她甚是气怒,恼怒韩泽的无情无义,就如此放任自己离开,不管不顾,她亦曾想过就这样离开祺城,索性返回青州算了,但是待怒火平息,她便又开始为韩泽着想,韩泽彼时正挂心着雨儿的病情,所以才没有及时追来,待他为雨儿送去人参,应该就会来找自己了吧,那么到时候,自己就原谅他,她自我安慰地如是想着。
但是三天过去了,韩泽都没有找来,柳子盈既生气又矛盾,生气韩泽几天过去了,韩泽都没有来找寻自己,矛盾到了此时,自己居然还在为韩泽着想,替他的无影无踪寻找各种可以开脱的理由,或者是被雨儿的病情绊住了,或者是上山采药遇到危险了,受伤了?
……
如此一念,柳子盈便再也在客栈里待不下去了,当天便返回了山谷,山谷中韩泽的茅屋中,空无一人,韩泽此时并不在家。
柳子盈在茅屋中等了一日,韩泽都没有归来,甚至到了晚上还没有归来,翌日,天才拂晓,心焦难耐的她便去了猎户雨儿家,然而令她诧异的则是,雨儿家的房门紧锁,竟然亦空无一人,因雨儿一家是独自隐居于深山里的猎户,周遭并无其他邻里,故此,毫无所获的柳子盈只好带着焦躁回到了茅屋中。
漫长无涯的等待中,柳子盈开始恐慌,恐慌韩泽人迹不查,是不是真的如她猜想,遇到了不测,而在她正忧心难耐的时候,韩泽终于出现了,带着一身的行色和疲惫,出现在了茅屋的外面,柳子盈顿时大喜,未等韩泽言语,遂直直地扑入了他的怀中。
韩泽的身体先是微微僵硬,而且缓缓放松,之后他伸出手臂,紧紧地环住了她,且拥她入怀,当夜,两人抛开了一直谨守的礼节,真正地在了一起。
事后的翌日,韩泽签了一份婚书给她,她看着婚书上韩泽写就的名字,不禁有些稀奇:“你不是一直习隶书吗,怎么现在改写成了篆书,这种字体是最难写的,我之前都不曾见你书写过。”
韩泽缱绻地拥着她,眼中满是柔情:“你难道忘了昨晚我的话?”
思及昨晚的情景,柳子盈顿觉羞赧不已:“你真的不再行医了?”
韩泽颔首:“人生在世,情意为重,那日你生气跑开之后,我之所以没有立马追去,就是在反省自己,反省自己一直以来的为人行事,是不是正确可取,加之这些天你都不在我身边,我俱忧心忡忡,心不在焉。经历了此事,我更深刻地认识到,若是我身边没有了你相随,行医救人又有什么意义?所以,我情愿为了你,不再行医。”
闻言,柳子盈有些踟蹰:“……那雨儿的病呢,难道…你以后都不再管了?”
韩泽未答,反而转移了话题:“你听闻过祺城首富霍羌此人吗?”
思及怡琴大会,柳子盈不禁颔首以对。
“霍羌此人,一向自负风雅,所有书法中,他最嗜篆书,他无意中发现我写的篆体甚有风骨,遂产生了惜才之意,想让我成为霍家的西席,专为他赋诗题字,你亦知道我的性情,不喜束缚,所以一直没有应诺,因为雨儿的病情严峻,思畴之下,我便到了霍家去拜访霍羌,我答应每月为他题字一幅,不过他需帮我妥善安置雨儿一家,而且还必须要长期提供人参给雨儿服食。”
“那霍羌,他…答应了?”
“霍羌之富,旁人无可计量,区区人参,与其而言,并不算什么,为了钟爱的字画,哪里会轻易拒绝?再者现在,雨儿的父母不求劳资,心甘情愿地在他的农庄里耕作,严格而言,他其实并没有损什么。”
“雨儿父母去了他的农庄?”
“是。”韩泽颔首道:“雨儿父母不要一分薪俸,只求一日三餐温饱,和雨儿服食的人参能够长期续供。因为不放心,我跟着雨儿一家一起去了农庄,那里的条件不错,土地肥沃,收成充盈,雨儿一家算是找到了长期的依靠。”
柳子盈心里的疑问渐消:“那这些天,你一直都在农庄里待着,所以才没有回山谷?”
“因雨儿一家去的农庄在别的州郡,所以来返一遭,耽误了些时日,安置好他们一家后,我便匆忙返回祺城寻你,但却遍寻不见,因此决定返回山谷来碰碰运气,没成想你真的在这里。”
柳子盈心中渐渐溢出一丝甜蜜,不过转而一念,她又多了一份自责:“其实,那日与你置气,我并无让你放弃行医救人的打算。”
韩泽眼中的温柔之色更浓:“我知道,我统统都知道,我之所以决定不再行医,是因为自己倦了,和你并无关系。”
“你自幼与医术为伴,猛然不再行医,亦就等于没有了精神寄托,会不会觉得无趣?”
“傻丫头,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无趣?”闻言,韩泽居然爽朗一笑,而后回身一转,将她拦腰抱起,顺势吻住了她小巧的耳垂,极尽缠绵之姿:“不再行医,我们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比如,游尽天阙的大好河山,阅尽世间的繁花美景,再比如现在,红绡暖帐,之后你再为我生一个如你一般同样美丽绝世的女儿……”
韩泽未完的话音消失在情动的呢喃之中,之后室内的气氛骤然升温,转而是一片难以言尽的旖旎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