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条美人鱼》冷清持

30、第二十九章 教艺所所花究竟是谁？

　　这件事过去没有两天，颜九便正式向一位拳脚师傅拜师学艺了。

　　那是一位粗眉麦面的女师傅，长相颇偏男性化，但耍剑耍得确实风流无边。她不住在教艺所里，每天由专门的马车送进送出，只给颜九一人上课。

　　没法子，会剑法的女人本来就少，正经的女师傅又绝对不愿踏足此地，只得如此特殊对待。这一桩却又让人坐实了对颜九的猜测，都说她肯定来路不小，所以才得专人专教。

　　颜九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那女师傅十分严厉，虽说明了只跟她学点架势，好看就行了，她却仍旧要颜九从基本功练起，于是颜九每日扎马步、下腰、抬剑，累得叫苦不迭。

　　你苦笑着告诉她，自己的情况并不比她好多少，自从她被批准不用上徐先生的课，徐先生便只剩下你这一个眼中钉，又断定你是个好拿捏的，天天逼着你写字作画，你的手腕没有一天不酸的。

　　颜九叹：“咱姊妹真是一朵儿悲情的并蒂莲。”

　　此后又过去不久，蝶娘子终于停止了对你们站、立、行的训练，开始正正经经教你们学跳舞了。

　　不过依然是从基本功开始教起，颜九说，这与她剑法师父的教法相差无二，都是些锻炼身体柔韧度、持久度的招数，不算难。

　　果然，她是你们当中最先获得蝶娘子首肯的，说她的筋骨好，身量高，腰肢又软，是学跳舞极极好的苗子。颜九一时风头无两，甚至要越过江映雪去，更有人说，她会取代江家人进宫的路子。

　　然而过了基本功这一关，这些人迅速被打了脸，蝶娘子则是被打得最疼的那一个。

　　因着颜九是先学的武艺剑法，后学的舞蹈身法，所以她的身形与气质都十分的强硬，一飞一跃都像极了要取人性命，气势汹汹，蝶娘子勒令她改了几次，结果一番整改，更加不三不四、流里流气。蝶娘子眼看自己到手的得意门生就这么陨落，郁闷得直拍胸口。

　　颜九委委屈屈：“娘子，我同您说过，我是学剑舞的，您不信...”

　　蝶娘子抚着心口说道：“我原想着，这剑舞和跳舞，好歹都有个舞字，应当差不到哪里去。没成想你竟然‘硬’到了这样地步，哪里还有半点红楼娇娘子的模样？罢了罢了，我可教不了你了，既然徐先生的课你不用上，那我的这个课，你也不必再上了。往后便专心跟着你另一位师傅学习耍剑吧。”

　　又能少学一门折磨人的课，颜九哪能不乐意？虽然心内是欢喜天地，面上却还要故作遗憾万分的样子，哭丧着脸请蝶娘子不要如此。然则蝶娘子大约是怕手底下教出女阎王般的弟子会砸了她的招牌，无论如何都不肯改口，就算面对着崔嬷嬷，也只说自己能力有限，实在是教不来了。

　　崔嬷嬷长叹一口气，看看颜九，想骂她两句，这样任性不上两位老师课的学生，她这辈子也没有带过，然则一转念，想到了什么，又神情舒展，什么都没有说。

　　这样，颜九除了陆离的音律课，一天当中同你便见不到几次，她又十分敬重陆离，不肯在他的课上分神同你讲小话，所以你二人的交流蓦然地减少了。说实话，你还有点小失落，就像在上学时候天天形影不离的同桌，突然在某一天冷不丁就转了学一样。

　　就在这些日子里，江映雪在舞蹈和音律上的天赋开始大放华彩。

　　崔嬷嬷每隔三日才给她上一次戏曲课，她却极肯下功夫去琢磨，每日清晨她是起得最早的一个，人人都是被她的小山雀一样的嗓子唱醒的。起初苏小婉还骂上几句，可江映雪浑然不听，该咋练还咋练，慢慢地苏小婉也懒得骂了，只是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怨意。

　　至于跳舞，大约江家的女儿原本就在此方面有得天独厚的资质，毕竟当年江芙蓉就是因着一舞惊艳而被永王相中的，身为她的嫡妹，自然也不会差。她身轻如燕，娇颜魅眼，蝶娘子看她的时候脸上难得的笑意盈盈，总算压实了之前因为错看颜九一事造成的心理亏空。

　　最后便是箜篌了。

　　上陆离这门课的女学生，多多少少都会因为其美色缘故，有时小鹿乱撞，有时芳心痴迷，从而耽误课业。唯独江映雪，在上陆离课时永远正襟危坐，眼不晃脸不红，礼数足距离够，仿似一门心思尽数都用在了数琴弦上。

　　所以她在你们当中，乐器弹得最好，进步堪称神速。

　　此前颜九惹出来的种种风云猜测，也都在她日益夺目的傲人成绩中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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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时间迅速消磨，马上面临的是年末的学艺考核，这一天厨房难得的改善伙食，饭桌上摆了三荤两素，并一盆香喷喷的小鸡蘑菇汤。

　　大家的心情都还不错，说说笑笑坐到了位置上，眼睛却盯着桌上的香酥五花肉一动不动。

　　为了保持身材，教艺所里一周只给你们放两次荤肉，其余时间都是清一色的素，所以这一桌简直称得上是盛宴了，哪能不叫人馋？

　　然则约莫是课上教的礼仪学的好，又或是初到教艺所时第一次上饭桌留下的阴影，落座以后众人只说笑谈嘴，没有一个动筷子。

　　直到几分钟后，云哥儿的身影出现在饭厅门前，他双手交叠在腹部，眼神轻轻从你们面上打量过了，皮笑肉不笑的掐着嗓子说道：“这一年来，姑娘们都辛苦了，今夜是除夕，虽则你们入了这一行的门，不能轻易与家人相聚，但既如今在这里朝夕相对，大家也应当把彼此当做自家姊妹看待，不必过于感伤。嬷嬷们让我给诸位带个话，年关过后马上就将是学艺考核了，需得好好准备，认真对待，马虎不得。今夜特命厨子造了几样大菜，大家且敞开了吃喝，不必计较。”

　　众人都起身做礼，先说：“谢过嬷嬷体恤，”再说，“辛苦云哥儿了，”“哥儿要不坐下来一同吃点？”

　　云哥儿摆摆手，笑道：“姑娘们吃着吧，我院里还有事儿呢，怕是没有口福吃这年夜饭咯。”

　　“哥儿，那这就走啦？”

　　“走啦，我在这儿你们也不自在不是？哈哈，大过年的，都开心点！走咯。”

　　众人又纷纷笑着同他告别。

　　直到他走远了，柳莺莺头一个捏起筷子，夹了最大的那一块五花肉塞入嘴里，边吃边嘟囔道：“可算是走了！天爷的，我都多少天没吃着整肉了，以前在家我可从来不吃肥的，如今这肥腻的白肉也觉得香的紧！”

　　你扒拉着她的袖子，笑道：“再馋也得坐下来吧，哪有站着吃饭的道理？又没人跟你抢。”

　　“谁，谁说没人跟我抢的？”她一屁股坐下来，用包得满满当当的嘴朝着对面努了努，只见苏小婉和颜九两个人，也是一副狼吞虎咽、几百年没吃过好饭的样子，“喏，她，还有她，可吃得比我还凶呢！”

　　颜九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油，撇她一眼：“就许你肚子里馋虫叫？大过年还不让人吃点了？”顿了顿，又说：“乖乖，实在话，我打出生来也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呢，看来这当窑姐儿也不全是坏事。”

　　苏小婉刚把一只剥了头尾的虾子吞吃下肚，听得此言轻蔑的笑看了颜九一眼：“你也就这点出息，这算什么好呀，若等来日咱们去了红楼里，当了花魁娘子，要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况且还得天天吃，直到吃腻了，你才又回味起从前的绿油油黄不拉几素菜的好来。”
　　颜九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就有多大出息似的。”

　　两人你来我往互怼个不停，柳莺莺只忙着自个儿吃，等吃了一阵了，才发现你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你：“花间，你怎么不吃呀？”

　　“我...额，我没什么胃口。”

　　“怎么没胃口？你不舒服吗？”

　　“没有啦，我就是...额，让你们多吃点嘛。”

　　“嗐，这么多菜，你何必拘着呢？”她边说，边夹了一筷子肉丝儿放到你碗里，“在这里过年已经够悲惨了，难道不得对自己好点吗？何况将才我也是说着玩的，我难道真怕你们抢啊？我也没有那么大的食量啊。你不吃，不得浪费了嘛？”

　　你看着碗里的冒着热气儿的肉丝儿，心道：我这又尝不出味道来，吃肉跟吃白饭一样，真下了我的肚，那才是叫浪费。

　　然而面对柳莺莺的一番殷切好意，你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笑笑道：“好，我吃，你也赶紧再吃点。”

　　“这就对了嘛~”柳莺莺笑得两个眼睛弯成了月牙，又看了看她左手边坐着的江映雪，咦了一声，“江映雪，你怎么光吃素菜啊？你也怕跟我抢吗？”

　　说着，她亦捡了一筷子肉丝儿放到江映雪碗里，“快吃吧，今儿我不跟你呛声，对你好点。”

　　江映雪却道：“我不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