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愿人间无战事》章鸮笑

19、拾玖 他舅舅要他死

　　“该死的鸡！”笑子丕对着天空扫射。
　　赵扶苏随意抬手，枪响两声，两只红色的鹰隼掉在主舰甲板上。
　　冲锋舰公主号成功的修好过，一路开到Troy沿海，再次激烈的战斗。之后停在风平浪静里，默默的沉了。
　　“我的公主又沉下去了。”笑呵呵的把两只红隼提了，踩着链板下船去。
　　红色鹰隼没了蓝色海燕的大翅膀做零食，它们看上了笑子丕的黑色眼乌子。
　　鹰隼们散开，一只白色海燕适时的飞了出去，在白亮亮的天空里好像隐身了。
　　炽星的光线在海面上重复，重复。
　　赵扶苏在海岸线边最高的建筑物上挂上大韶国旗。“Kehlsteinhaus（鹰巢）。”Troy俘虏这么称呼它。
　　这是一栋装满电灯的新式建筑，白色墙壁上镶嵌满玻璃，奢侈，浮夸。
　　从今往后这就是我们的指挥部！笑子丕站在楼顶大声咆哮。
　　招来了Troy军队。
　　“忒萝伊有怪物！”一个矮小的士卒投掷手雷。那个所谓的怪物推进着履带，压扁每一具尸体，它向前进，炮管里喷出燃料夹杂着火焰。
　　火烧干韶军的皮肤，燎着韶服的衣袖，烧光灰尘。
　　Troy战车压着大韶火力，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一点点把他们打回海岸线。
　　在赵扶苏双脚踩到爬上来的海浪之后，天降奇兵。
　　十字革命军的大旗划过天空，飞艇推开云朵，向Troy战车降下一颗颗炮弹。战车几次轰炸后开始皲裂，十字革命军从巨大飞艇中降落。
　　白色降落伞上画着红色倒十字，白色Troy军装上亦然。
　　螺旋降落翼在空中发出割裂空气的啸声，降落翼缓缓下降，下面的网箱里是Caesar。
　　落地，Caesar打开网箱门走出来。
　　十字革命军围成一堵墙，高个子Troy士兵的包围下，Caesar显得无比娇小。
　　她白色纱裙很好看，赵扶苏以为这衣裳和Troy女子的嫁衣有点像。
　　赵扶苏小时候，大韶没有称霸大陆，与异国联姻，一个穿粉衣白纱的女子婷婷袅袅，那白纱拂过赵扶苏睫毛，他说，妈！我要娶她！
　　可是联姻的对象是他父皇，那个好看的女子也再没有穿黑以外的颜色。后来她的娘家被大韶灭了，后来她死了。
　　Caesar铂金色头发似乎长长了些，再没有披散，束成一个发髻，有点大韶女子的味道。
　　她认为自己的出场很成功，Louk说的发髻，神一样的从天而降，再一次救赵扶苏于水火。
　　水在背后，火在面前。
　　赵扶苏只觉得Caesar其实可以挑个好点的降落方式，比如穿男装，跳伞。毕竟那种降落翼速度缓慢，如果有人可以狙击她，她在网箱里就是个靶子。
　　Caesar刚想说自己思考了很久的开场白，那晓得赵扶苏先说话了：“飞行器不错。这种是热气球的改良吧？”又指战车，“这种前进方式新奇，好在它们不快，我先带你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Caesar认为这种情况最适合谈情说爱，可是赵扶苏看上去怕死许多。
　　男人并没有打算接受你的浪漫。
　　笑子丕扛起降落翼，“这个好玩，我喜欢。”随即追着两人在十字革命军的人肉城墙包围下，进了鹰巢。
　　“凯撒！你们哪里弄这么大的热气球来！”笑子丕在鹰巢会议室的窗口望着越打越退、愈来愈远的Troy战车道，“不怕被忒萝伊抢手打爆咯？”
　　“这是飞艇，是用新型材料做的，导弹仅可以克制，速度中上。”Caesar坐上十字军推来的椅子，从刚刚摆好的茶桌上拿起茶壶，给各位将领各冲茶一杯。
　　茶是姜红色的，和大韶大不相同。
　　这些将领有的年老，曾经两大路还没有各自统一并开战，他们来过Troy。但是大部分，包括赵扶苏和笑子丕，都是第一次踏上这片不一样的土地。
　　飞行器要飞一天，油轮要跑一周，这么远的国度，打到了。
　　很多人开始幻想，赵扶苏洗清冤屈，赵扶苏继承大统，赵扶苏打下Troy，赵扶苏会不会迎娶这个漂亮的十字革命军领袖？
　　春秋大梦做破了天，就算做到冬天去，也就是梦而已。他们眼中的皇后，现在和赵扶苏隔了一张茶桌，矜持而友好。
　　然后啪嗒一声把自己右臂取下来！
　　“我不喜欢这个，带着很不好。”Caesar皱眉撒娇，之前不知道的人以为她是左撇子，“让大家见笑了，我的手在第一次海战中被砍掉了。那时我是战地记者，不是军人。”
　　一段唏嘘，“不过之后几次遇见了你们的王子，”把将领们思绪拉回，赵扶苏也还只是皇子，“他把我保护的很好。”
　　“说笑呢，我们还不是Caesar救的。”笑子丕不咸不淡，“我还记得你俩这个那个……你们还嫌我矮。”说着也不解释哪个哪个，故意留下误会。十九岁的少年站起来表示自己长高很多。
　　他们都还记得，也都改变了不少。
　　这样看来，虽然是几年的老友了，却也没见过几次。
　　“Caesar，我妈走了。”赵扶苏看着摆弄假肢手指的姑娘。
　　“去哪儿了……？不会是……”Caesar有些无措，“扶苏王子，节哀。”
　　正说着，大韶发来电报，通讯员跑进会议室来，本想对赵扶苏耳语，赵扶苏勾了下嘴角，看着Caesar，“自己人。”
　　“凯撒是咱们皇子自己人！”笑子丕还在那起哄，一干将领大笑。
　　通讯员踌躇一下，报：“皇帝驾崩了。”
　　笑声嘎然而止。
　　全都死一样闭嘴了。
　　“节哀。”Caesar喃喃细语。
　　赵扶苏站起来走到笑子丕站过那个窗边，外边已经没有喷火的战车，战场打扫的很干净，只有焦土是战斗的痕迹。
　　“孤儿。”赵扶苏自嘲。
　　又一来报，“我方共牺牲士卒八十三名，十字革命军九十九名，击杀Troy三名。”
　　赵扶苏再嘲：“惨胜。”
　　复又一通讯员来报：“圣旨道：今皇帝驾崩，皇后亦薨于磟碡，嫡长皇子赵扶苏，为人不孝、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上书直言诽谤，遂赐死。”
　　赐死。
　　“为人不孝”、“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上书直言诽谤”，这谁啊？哪个不认识的人吗？最后一句是胡乱加的吧？
　　他该自尽？还是叫笑子丕快刀把他弄死？好像后面那种容易点。一定不要当着Caesar的面，要干干净净的，轻轻巧巧的。
　　为什么要听话啊，乖乖去死吗。
　　傻子才死吶。
　　他要把Troy打下来，然后杀回去，把那个逼宫篡位的老贼亲手了结掉。
　　他要杀了章酣，为了爸妈，为了章怀，为了所有悄无声息就死在章酣手里的不认识的人。
　　他才不会死。
　　“现在我舅舅要我死。”赵扶苏在窗前转身，背光源看不见他表情。
　　“我也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