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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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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样子说,但她却丝毫没有打算将自己的年龄说出来。女孩子总喜欢将自己年岁说得少上那么一两岁,已显得能够将过去的青春留住,却也看上去显得稍微成熟一些。索菲娅本来不是很在意年龄的事情,在她看来时光过去就是过去了,留着怀念总会比自欺欺人要来的美好。但架不住身边的人总会这样在意,于是她也渐渐有些在意年龄。
堕诺显然并不乐意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孩陷入这种尴尬的境地(尽管是她自己提出来的),他哈哈笑了两下,指了指自己:“丫头,我可都是九百岁的老家伙了。”他笑嘻嘻地说,“你还觉得我叫你丫头过分吗?”他做了个鬼鬼脸,眉梢上全是欢乐的小分子,眼角也如此。
老太太显然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但她眼睛看了一圈之后,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索菲娅微微嘟了嘟嘴,拽着查尔斯咬耳朵:“爸爸简直太过分了,”她狠狠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查尔斯的背,“他明明不是这个年龄的。”查尔斯不明所以,扭头看了看还在笑着的老母亲:“我也觉得是。”他附和着索菲娅的话,“为什么要把年龄说得那样大?”他有些不解,然后听到索菲娅最后的话:“爸爸他明明都快......万岁了。”查尔斯并没有听清具体数值,毕竟那个数字索菲娅说得极轻,怕是她自己都听不到。查尔斯愣住是因为那个数字单位,他万万没想到这样年轻的、犹如未婚少女的堕诺岁数竟然这样的大。他下意识拽了拽野兽的毛发,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个好哥们也真是可怜。
“那,母亲的化妆术也挺厉害的。”查尔斯喃喃道。
“原来把自己说得年轻是生物都会做的事情,”索菲娅搂着查尔斯的肩膀,一副人文知识研究者的模样:“那么,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呢?”
“会让人更容易相信,”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索菲娅的思考:“尽管可信度也并不很靠谱。”
野兽在下面听得断断续续,他觉得堕诺在忽悠老太太。他在心里想,就堕诺那个小胳膊小腿,小鼻子小眼和他站在一起,都要将他衬得老上三岁的嫩脸,说他二十出头才会有人相信嘛。但随即他又想到了那个收费站的工作鱼,觉得堕诺也就顶多比他大上那么十几岁,尽管对方曾一本正经的说自己认识那鱼的祖宗。野兽对于鱼苗的成熟周期并不了解,他觉得堕诺是在开玩笑。冷笑话制造机,野兽在心里给堕诺做了新的定义。
老太太自接受了堕诺年岁不小的事实之后,倒觉得自己或许在这圈里真算个小丫头。她朝着查尔斯的方向尴尬地笑笑,然后转了一圈,觉得黄莺先生满身的锈迹一看就是上了年龄的老家伙。顿时觉得自己这个白头发的人和对方或许有点共同话题,就凑了上去,找着话题。
黄莺先生也乐意与人交流,他肚子里憋着很多的话,自从他变得开朗起来之后,就巴不得吐出来。此时见这样一个小家伙(黄莺先生也是年龄很大了)乐意听自己说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老话,也乐意同自己讲讲这些年过往的事情,他觉得开心极了。
野兽走在路上,堕诺坐在他的肩膀上和他说着一些悄悄话。被查尔斯叫久了,他也觉得自己是这个傻儿子的家长,自然对他时不时地抽风行为觉得头痛,此时和(对方硬认下的)另一位家长分享着育儿经验。野兽虽然经验不足,但却是个好听众。他好脾气地听堕诺讲着海国王生儿不养儿的不负责任,又听他说着一些人类转为人鱼的神话般(对野兽而言)的故事。等最后,又扯回到了索菲娅的身上。野兽觉得有些古怪,他认真地问:“你好像很在意索菲娅。”堕诺看了看他,转头望了一眼索菲娅,又很快速地移回视线:“我对海洋中的每一个幼崽都很关注,”他这样说,“但我最喜欢索菲娅了。”他笑着,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泛着一层金色的光泽。“索菲娅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孩子,”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温柔到可怕,野兽在狮子的记忆中也没看到堕诺流露出过这样一面:“我爱她。”
野兽歪了歪头:“如果您是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的话,恕我直言,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这怎么能算作一回事呢?”堕诺反问:“我爱她,和我以后有没有孩子并不冲突。”
“但你这样,你的孩子会心里不平衡的。”野兽问他:“那如果只能有一样呢?”
“你这问题本身就不会发生。”堕诺蹙着眉,不满从他的眼中蔓延出来。
“如果有呢?”
“那他就没有出生的必要。”堕诺这样回答他。
野兽一时语塞。
“索菲娅是我最在意的孩子,”堕诺冷着声说:“我希望你明白最的定义。”
我已经知道了,野兽心想。他忍不住去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里找到这段情感的发生,这当然是无用的。索菲娅和堕诺之间有一个百年相连接,而他野兽和堕诺认识不过一年。他们相处的时间是他的百倍,以小窥大显然并不科学。
“索菲娅和我可没血缘关系,”堕诺望着天:“情感是最奇妙的东西,谁能说得清楚。”他的声音很轻,随着风跌跌撞撞地被吹得很远。“好像真是这样。”野兽应和他,声音也很轻,就像是烧过的火柴最后剩下的支架。野兽想要揭过这个话题,情感这种东西轻易不要触碰,他算是有些明白这句话了。
他张了张嘴,但声音在发出之前硬生生转了个弯,说出的和预想的完全不同。
“这是发现我是能说话的神奇野兽了吗?”他呆愣地问堕诺。
堕诺耸了耸肩:“显然不是。”
突然又杀出个人,一见到他们就往地上下跪磕头,这神奇的骚操作简直忒吸引人的目光了。
“这是我们村的,”老太太说:“刚刚把我吓得够呛。”
根据她的描述,周围人算是闹明白这是个咋回事了。
老太太上街锻炼腿脚,猛然蹿出来个醉汉,叫着喊着就给她在路中间跪下了。把这个有心脏病的老年人可吓得够呛,旁边卖鸡蛋的大婶对她喊:“他喝醉了,快走。”这卖鸡蛋的是这个醉汉的嫂子,这俩算是一家。老太太就往回走,但这醉汉不依不饶,非要跟着老太太回家。在这一路中,穿插着几个下跪磕头。围观的群众当猴戏在看,偶尔会发出一阵大笑。老太太腿脚不是很好,但这一吓,也让她顾不上腿疼不疼的问题,拼了命地在跑。这醉汉一路跟着她,直到遇到了堕诺他们。
“我看他就想追到我家,吓得我的心扑腾扑腾的。”老太太抚着胸口。
“他是谁啊。”
“村头西芹家的老头。”
“你认识呀。”
“一个村的,我不认识他还不认识他媳妇。”老太太笑着说:“卖鸡蛋妯娌家的。”
“那刚好,把他送回去吧。”
这醉汉倒也不用人招呼,就跟在野兽的身后走着,直走到老太太家门口。老太太走进院子里将她丈夫叫了出来,然而这俩人还没出来呢,醉汉就自己闯了进去。
“哎呀,原来你们是一家子呀。”醉汉嚷嚷着:“我光老哥老哥叫你呢,没想到竟然该叫爷爷。”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又往地上跪去,磕了个响头。老太太连忙去找他媳妇把她领回家,好一会儿才回来。这媳妇来了之后就要把醉汉拉走,醉汉叫着“你懂个什么”挣脱了那拽拉的手。最后是老头子将醉汉打发着回去了,这醉汉还一个劲地说要摆上一桌好菜,多喝几杯小酒。
“你说这喝醉的人,出洋相不。”老太太对黄莺先生说。
一众在这里小休了片刻,喝了些水,又问了问路,便也不多做停歇。
野兽依旧充当着脚力,这回走得速度快极了。
索菲娅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看了看堕诺,有些担忧:“爸爸,这样好吗?”
“这样会快很多,亲爱的。”堕诺这样说:“这是我们商量出来的,没关系的。”
索菲娅看了看野兽,满脸的忧愁。堕诺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急着见白雪了吗?”
这个问题将索菲娅的注意拽了回来,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又很快地摇头否定。她觉得自己现在矛盾极了,见白雪是她最初的目的,可是这样累着野兽又令她觉得不安。
“万事总有开始又有结束,”堕诺说着与着毫无关联的话:“在厌倦之前结束永远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索菲娅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堕诺总会偶尔蹦出这样的语句,倒也令她分辨不出他到底有心还是无意。索菲娅选择了一贯的做法,她点了点头,并将这句话记在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