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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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米糖这话就跟触到什么奇怪的开关一般，那些新出现的“朋友”们的耳朵就像是被线偶师提起来一样，淡定的外表也丝毫掩饰不下这明显支棱着的耳朵。
堕诺却只是皱了下眉，他的手在空中转了个弯——索菲娅刚刚已经去研究这新奇的糖果小屋，落到自己的脑袋上。他看着唐米糖，怀疑多方被甜腻腻的生活侵蚀了理智的大脑——毕竟他自己完全没有丢失记忆的苦恼。这倒也不是职责唐米糖关怀的有错，但通过遗忘来判断一个人（虽然堕诺是个海产生物）是否失忆是完全不科学的。生物的遗忘曲线完全告诉了众人，通过不间断的重复能够加强生物的记忆力，同样也能够展示“对不经意的事务，忘记是正确的”这一常规性事件。
但其实唐米糖的怀疑也显然是正确的，毕竟由她自身引射出来的线索能够轻易推测出这一结论。在唐米糖的记忆力，堕诺的材料单可以算是对方最宝贝的东西，而此时她都将这一能够引起对方足够注意力的东西说出来之后，堕诺完全一副空白的表情不可谓不怪。
“你记得我，却不记得这只黄莺。”唐米糖面色沉重地直视堕诺的双眼（这一动作最后由她自己避开而结束），试图能够透过这窗口看到柔软的里面。唐米糖沉思了许久，也丝毫没琢磨出这中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对一名超自然专业的学生来讲，记忆在他们知识中占得比例绝对只高不低。唐米糖决定将这当做一项大型事件处理，但等她准备向“当事者”询问详细情形时，她突然发现乖乖站在她面前的堕诺不见了。
什么玩意儿，这人去哪了？唐米糖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堕诺这不令她省心的海产生物竟然坐在摇椅上织围巾。这一幕在柔和的壁炉光的照射下显得温馨无比，唐米糖竟突然感觉这不省心食材竟该死的慈祥。
她赶紧摇了摇头，企图通过快速甩动产生离心力，以便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去。
“诺诺，”唐米糖喊他：“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她的表情异常严肃。
“你问吧。”堕诺应她，但是眼睛却没向她看去，全程都在盯着自己的半成品围巾上。
“你还记得我当年欠你的那十二块钱吗？”唐米糖带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侦探帽（在她看来，装侦探不戴帽子就会显得有些不专业），脸上带了一个塑料假胡子，手里掂着一个大烟斗。她这略显奇异的装扮实在有些夺人眼目，至少“一家四口”里面已经有半数被她吸引了视线。
“你确定吗？”堕诺终于抬头看向她，眼睛里闪着雀跃的光芒。
“确定，”唐米糖点头肯定：“虽然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但这钱我始终没还给你。”
“我们上学第四年第三个月二十号下午一点钟。”堕诺斜眼看着她，嘴里报出精准的时间：“你以为你借我钱我记你一辈子这话是瞎说的吗？”犹如计谋得逞，堕诺笑了起来，带着一丝俏皮。“被我说愣了吧，不过有时候我记得也不是很清楚，至于你还没还，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我没还你，”唐米糖撇了撇嘴：“就知道你该记得的。”她装模作样地叼着烟斗，“那你还记得螺纹石吗？”唐米糖站到了堕诺的旁边，即接近了这个当事者，又不挡他的光线。
“那是什么？”堕诺毫无好奇地问，他手中的工程已经完成了不少。
“你要找的重要材料，尽管只出现在你的材料单最末页。”唐米糖叉着腰，语气有些不善了。她左思右想没琢磨透，心里的疑问就这样吐了出来：“为什么该忘记的你没忘记，反而记一些没用的东西？”
这织毛衣的慈祥海产头也不抬地给她解惑：“对我来说，老糖你，是我不能忘记的存在呀。”
“也是，”唐米糖有些骄傲：“你敢忘了我试试。”但她骄傲完了，心里有升起了一阵无力感，觉得自己现在和对方说什么都显得有些鸡同鸭讲。然后她就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将她收集的那些宝贵材料又放回了原位，打算等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在跟这个不省心的谈谈。
“对了，你这围巾织得还挺不赖。”唐米糖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堕诺身旁，仔细打量着上面的花纹，看着看着就觉得这图纹极为眼熟，却是想不起是在哪里看到的。等她转头，不经意看到壁炉上那有点落灰的魔法大全，她突然反应过来为啥这样眼熟。
“我做的，当然不错。”堕诺毫不谦虚地认领了这声赞美。
“我刚刚一直没问，现在想起来了。”唐米糖指着堕诺身上的裙子：“你这是什么新癖好？”
“嗯？”堕诺没听明白，他瞅空递给对方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的袍子呢？”唐米糖换了个说法。
“脱了，”堕诺回答得也快：“新接的活，给别人当女伴。”
“哦。”唐米糖对这个回答兴致缺缺，她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堕诺的手快速动作着。然后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她笑了起来。“诺诺，你以后就不要穿袍子了，这身挺好看的。”
“可我总不能几年不换衣服。”堕诺诧异地看着唐米糖。
这老糖真了不得，堕诺心想，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你想啥呢，”唐米糖轻拍对方：“我这是为你好。”
堕诺没理她，却还是暗自翻了个白眼。
“瞧瞧你这滞塞的信息。”唐米糖咂咂嘴，露出一副“你个老古董就不懂了吧”的得意笑容。
其实堕诺的信息并没有唐米糖表现的那样不堪，他只是对一些不在意的事情不在乎、不关注罢了。但是唐米糖做足了姿态也没能换来堕诺好奇的眼神，这位糖果女巫也就放弃了故作神秘，转而跟堕诺分享起了并不怎么重要的穿衣指南。
这事情的发展其实并不复杂，无外乎巫师装扮莫名在一些小众圈子就流行了起来。对方认为巫师装扮是一种宣扬古文化传统的渠道，于是吸引了不少真爱粉、路人粉的加入。本意是好的，却偏巧不省心的事情慢慢的就多了起来。吸粉无数，其实也就带动了相应的经济发展，于是这涉及到的店铺、工艺人也逐渐增多。加大广告投放量、找水军造势、抹黑对方店铺的行为只增不减，但也有那么一部分是慢慢做大——至少表面看起来淡泊如菊。昨儿个爆出个什么你模仿我，今儿就一定要在价格上压制你。但这也不过是商家之间的竞争手段，是万万影响不到穿衣人的。
但偏巧就还真的影响到了。
首先穿这巫师袍子的人就是一个坏东西，要么把你扒个精光、要么就把你烧死。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层出不穷，你说本来穿得整整齐齐、漂漂亮亮，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二话不说把你整得跟个衣不蔽体的流浪汉似的，这换谁谁能高兴？这事还挂在头条上好几天，极为败坏路人缘。更何况一件衣服能够代表什么？或许能够代表权力吧，最起码电影里是有演过的。
其次又因为穿的人多了，也就出现了攀比，恨不得将对方贬低到极点。赤橙黄绿青蓝紫，依次降低。继而发展到穿一件衣服要瞻前顾后，先从自己的祖宗想到自己的后代，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拉低了衣服的时髦值。关于配饰的细节是至关重要的，你穿什么颜色的衣袍就要对应相关的配饰，其他是万万不能戴上的......
唐米糖说着说着，就觉得这小众圈子极为不可理喻。于是她也说不下去了，索性就闭上了嘴。然后她看着堕诺，打趣道：“按这规制，我的话还是能够混个黄袍子的。至于你嘛，就只能是紫袍子咯。”
“谢谢你哈，”堕诺表情淡淡的：“我还以为我都不配穿这高贵玩意儿呢。”
“穿肯定能穿，反正那圈子里也没几个真巫师。”唐米糖笑嘻嘻地说：“其实不过是在刷存在感，也不过是一个小国里闹出来的罢了。在其他的眼中，其实都长一个样。”
堕诺停下了手里的活，他看着唐米糖，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老糖，”他轻声说：“你如果喜欢是可以去加入的。”他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搓了搓手：“你说这些，显然是了解了一些，你自己的了解。你没有去看更为内心的东西，只抓住了那些片面的精髓，这消耗了你极大的热情。你逐渐不喜欢这些，甚至也不再幻象穿上这些的自己。”他的眼睛映出唐米糖的身影，“我可不知道他们追捧着怎样的装扮，但那肯定很美。涉及到宣扬传统，就会带这些时代厚重感和肃穆感。或许乱象存在，但核心总归是炙热发光的。”堕诺伸了伸腿，轻笑着看她，却也没劝她该如何走下去。
横竖不过是转述个外人吐槽，看看就行了，上纲上线就还是算了吧。
至于他堕诺要穿成什么样，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