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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亲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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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发雷霆的业景帝吊着一口气看完了令他身心郁结的密鉴, 那上面说的有板有眼,他便一百个相信了。
密鉴上奏, 太子锦元与南疆逆臣私通已久,在前不久南疆使朝贡时,锦元曾特意出宫,与逆臣勾结。
另外, 太子贴身佩戴了南疆送来的特色手环关系亲疏, 一见便分晓。
白纸黑字,一板一眼,等被关押在大理寺的锦元看到自己叛国的“罪证” 后心都凉了。
那次出宫,明明就是他被他四叔带去誉王府那几日, 哪里来的与南疆逆臣勾结?
铃铛手环也成了他与南疆来往密切的证据,真是有苦说不清。
被关在大理寺的第一日,锦元靠着阴暗的铜墙铁壁色缩在一角, 双手抱着小腿团成一团,在心里计算着被砍头的日子。
朝廷上、甚至父皇,都对自己不满意, 他们有心要自己脱下这身太子服。
那自己即使解释清楚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即使他们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一个来大理寺看锦元的,是他的四叔誉王。
誉王抓着铁锈味道的栏杆安慰锦元,皇兄现在正在气头上 , 他争取了很大的限度才能进来看他。
锦元支支吾吾的问他会不会死, 誉王一掌不怕疼地锤子栏杆上, 说一定会救他出去。
锦元对他四叔并不抱有太大期盼,上一个和南疆私通被发现的皇室,是他一个看上了南疆王子的皇姐。
铁了心要背弃父皇指给她的婚约, 逃出宫去找心上人。
最后被业景帝派暗卫抓了回来, 丝毫不念及血脉亲情的直接斩了皇姐。
蹲坐在角落里, 锦元的腿脚和后背都麻了,他站起来甩甩腿动动脚, 又有熟人来探他的监。
锦元多希望这人能是永远可以救他于水火之中的阿驰,但他也知道,大理寺是不会放阿驰一个区区锦衣卫进来的。
“吱…” 一声老鼠的惨叫,锦元循声望去, 来看他的人,是锦元最不想见的锦泰。
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他晚出生了三个月, 两个人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锦泰不像他,从小在生母姚贵妃的耳濡目染之下,对锦元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妒意 。
人也老成的厉害, 加之冷若冰霜的脸面,整个人都透着股阴森不简单的气势。
这时候来看他,锦泰安的什么心?
“ 皇兄, 锦泰焦急你的金贵身子,特意求父皇让我来大理寺看你,你,就这样对待我么? ”
他看着不搭理自己缩成一团的锦元。
“ 锦泰、 你、我、 我被人诬陷和南疆私通,是、 是不是你污蔑的我? ” 锦元结结巴巴的,毫无气势地质问锦泰。
负手站在牢房前站的笔直的锦泰发出一声冷笑,狭长的眼睛眯起来。
“ 皇兄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时,从来都是一颗漂亮的脑袋用来做装扮,如今身处这腌臜地儿,倒是越发聪明起来了。 ”
锦泰没有否认, 锦元听的心都凉了,他这是认定自己不会翻身了对么。
牢房里昏暗无光, 锦泰不太能看清锦元的表情,过了须臾, 听见一阵磨牙声。
锦泰嗤笑, “ 皇兄还有什么话想问, 还是趁锦泰离开之前问完吧,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角落里,锦元攥紧了拳头,泪水流了满脸。
“ 你、 我从没想过要找你的麻烦,你为什么、 为什么总要欺负我……” 锦元委屈的大声抽泣起来。
“呵。 ” 锦泰的眼神变得愈发阴冷起来, 声线薄凉。
“ 皇兄莫要恨我,要恨,就该恨你我都生在了不讲亲情的帝王家, 要怪,就怪父皇先孕育了你吧。 ”
锦元沉默了, 他已经无话可说, 重新蹲坐回角落, 任凭手脚麻木,也懒得在乎了。
锦泰逗留了一刻,拂袖离开,锦元这一方天地恢复死寂,久久无人进来。
他习惯了东宫温软的大床,永远吃不完的果子点心, 徐公公经常劝他多吃的饭菜变成了寒羹冷炙,冰冷又硬邦邦的铺盖一股霉馊味儿, 锦元快要崩溃了。
在锦元被抓走的这大半天里, 梁驰里里外外的走动, 半刻也没闲着。
他飞鸽传书给正在秘密领大军回京的安王 ,告诉他皇上龙体大损,不出两日便传位, 兵变不可再拖。
又去自己的住所收拾了一切行李, 不顾徐公公的阻拦,打开了锦元最宝贵的槐木雕金箱子,把里面重要的物件收拾了同自己的行李放到一起。
最后,他去找了陆正黎,和他商量明天或者后天要干的大事。
陆正黎不怕死,却不怎么能理解,梁驰为什么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为锦元出大理寺一搏。
梁驰知道他请求陆正黎和自己去劫狱太不像话,可为了小太子的性命安危,他不的得不做出这个不情之请。
面对好兄弟的疑惑,梁驰盯着熄火的烛台看了一会儿,说出答案。
“ 从前我把他当成我的小弟, 我以为舍不得他受人欺负只是出于怜悯。
可如今他被抓进那地方,我才发现,我慌张的不像原来的我,恨不得去那里呆着的人是我不是他。
或许是日久生情, 也或许是我一早就看上了他。
正黎,我喜欢锦元, 如果这次我能成功把他救出来, 我会带他远离京城, 再不来这会伤害他的地方。 ”
陆正黎听完他的话,沉默片刻,之后开口。
“ 我早看出来了,你小子,看见太子殿下跟狼看见自己的点心一样。”
梁驰默认。
“ 行了,别一副要去赴死的表情。 ”
陆正黎锤了捶他的肩膀, “ 要死,你我早就死在南疆沙场了,不就是劫狱么。
把人劫出来,我就跟你出城,找个自在地喝喝酒做做工,劫不出来就少活几十年呗,怕什么。 ”
小声在黑屋子里商量完精细的劫狱计划,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梁驰翻出宫墙, 驾马赶往大理寺。
打点了外面三层把手, 劈晕最后一层看管,梁驰见到了蜷缩在单板床上的小太子。
他本该白玉无瑕的小太子,如今套着身看不出颜色的囚服,愁眉不展地闭着眼。
亮出袖底铜针, 抓着面前的锁来回转动,随后推门进去。
“阿驰。 ” 声音细小如蚊, 可梁驰还是听见了。
锦元并不能安睡,早在梁驰站在门前开锁时, 他便睁了眼。
“ 圆圆, 最晚两日之后, 我就能带你出去。 ” 梁驰一手抱着他,令一只手安抚他的后脖颈。
锦元扑在梁驰的怀里汲取温度。
嗓子已经哑了, 眼睛也肿的厉害, 发干发涩地流不出眼泪。
梁驰给锦元带了足够他吃三天的饼子和点心, 还有两个大水囊,一个装着清水,一个装着牛乳茶。
看着大口吃点心的小可怜, 梁驰擦了擦他的嘴角。
“ 圆圆,等我带你出去,你的太子,就做不成了, 我会带你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过日子,你愿意么?”
锦元嘴巴一动,接着猛扑到梁驰怀里,两只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脖子。
沙哑的声音透着委屈和恐惧,皱着软软的有些脏兮兮的小脸靠在梁驰的胸口。
“ 唔,愿意、 愿意! 阿驰带我走吧, 我要跟阿驰过日子,不想跟那些人呆在一起了。 ”
梁驰顺了顺他的背,无形中放柔了语气。
“ 出去之后, 或许没有你在东宫的美味佳肴、 也没有众人尊称你一声太子,跟着我, 可能会吃些苦头。 ”
锦元抬起连,朝着他疯狂摇头, “ 我从来都没想过以后做皇帝, 只要给我一口吃的、 我不挑的……” 后半句锦元说的毫无底气。
“ 好。” 梁驰摸了摸他的脑袋,发誓道: “ 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你尽吃苦的。 ”
一日后,业景帝药不能医, 众朝臣跪于皇帝寝宫。
业景帝气息单薄,拼尽最后一把力气, 皇位传于二皇子锦泰, 随后驾崩,群臣顿首。
新帝等登基不过半日, 宫城外来报, 本该在南疆戍边的安王领数十万大军已到城门口,令递亲手书信一封与新帝锦泰。
锦泰坐下的龙椅还不足一日,他的三叔便领了军队来夺皇位,实在是气煞人也。
一个时辰后 , 六十万御林军竖于锦泰身后,共同对抗领四十万浴血奋战而来的野战军。
梁驰同陆正黎一身军服,骑马在安王两侧,时辰已到 ,梁驰扯缰绳,安王一手拦住他,扔给梁驰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 既然锦元要走,我也不拦他,你带他远走高飞, 万万不可亏待他。 ”
“ 梁驰,定护锦元生死。 ”
两人一人骑马一人赶马车, 于暗夜之中潜伏到大理寺附近。
换上镇国司的官服,装模作样地走到大理寺正门前。
今日的守卫比前几日多了两倍, 戒备极其森严。
“ 镇国司协同查案。 ” 梁驰亮起腰牌。
他与陆正黎拿着蒙汗药水的毛巾把人放倒。
最后冒出二十来个巡逻,一看横躺满地的兄弟,立刻和梁驰他们动起刀来。
刀光剑影,吵醒了昏睡的锦元。
不久, 梁驰衣上沾了血迹, 开门救了锦元出来。
“阿驰! ” 锦元激动地大喊。
“ 出去再说。 ”
梁驰利索地扯下一长条布,遮住了锦元的双眼,带着他往外走。
锦元身下一软,他已经被梁驰放进了马车里,这车厢里摆着点心水果, 底下铺着厚厚的软被 ,还有三个大包袱。
长夜漫漫,梁驰一直在外面赶马,锦元这几日心惊胆战的,放松地摊在宽敞的车里睡过去 。
翌日, 锦元醒来,他已经着一身干净清秀长衫, 被梁驰带进一家客栈吃饭。
半月后, 遥远水乡的宁静小镇上。
“阿黄 ! 阿黄! ”
一路跑回家的少年挂着红红的脸蛋,进家门前还去隔壁王奶奶家转了一圈。
“ 阿黄! 你又乱跑! ”
锦元呼哧带喘的,看着已经先他一步,不知道从哪里跑回家的大黄狗。
他身后是花花绿绿飘着些许香气的花园菜圃, 梁驰从外面进来 ,就看着他的小圆圆两手叉着要训狗。
“ 阿驰! 你回来啦! ” 锦元欢天喜地的扑进他的怀里。
家里零钱用完了,梁驰去了镇上换零钱。
他们从京城来时,安王扔给梁驰一大包袱金银珠宝和成沓的银票够他们两人在这小镇上花好几辈子。
“ 我要吃红豆饼,阿驰没给我买吗? ”
锦元离开他的怀抱,绕着两手空空的梁驰转圈圈, 以前阿驰都会给他带好吃的回来的。
梁驰哼笑,从长袍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 朝着锦元晃了晃。
“今日圆圆赖床了, 起床吻还没有给。 ”
锦元会意, 踮起脚来抱住梁驰,吧唧一口亲在梁驰的脸上。
“嗯,圆圆真乖。 ” 梁驰一把抱起他的小太子, 一边亲一边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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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脑洞小短文完结啦, 明天更辣个《关于男寝6026丢失的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