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借寿三十年》曲水成歌

2、少年时

　　这其实应该是场误会。季泽兰并未告诉教众们找人的真实意图，所以教众们也只把林清晏当成寻常人等看待，那林曦脖子上挂着一个平安符，上面刻着生辰八字，写着他是丑年丑月丑日丑时生人，所以就给带来了。
　　这十二个人的要求太过严苛，所以教众们平日抓错人也是有的，对那些错抓来的人，季泽兰基本都以天赋不良，难已修习教中功法的借口给放回去了。
　　这并非是他心性有多善良，只因他毕竟是个死过一次的人，就愈发知道活着的好处，想着自己这一世虽没几年活头了，好歹让别人活的长久一点。
　　所以，泽兰教虽然被江湖中人莫名其妙地扣了个邪门歪教无恶不作的帽子，实际上却是一条人命也没有的。
　　便是那几个抓对了准备到时取血的人，季泽兰也都是好酒好菜的养着，又亲自指点他们练些强身健体的功法，只因怕到时候采血量过大，他们体弱熬不住便一命归了西，不仅如此，他还差人去照顾他们的家人，好让他们事成之后可以一切如故地回家过日子。
　　这样一来，那些被抓来的人却也不恨他，反倒人前人后都肯真心叫他一声教主。
　　如今这林曦虽然没有抓错，不过他既然是林清晏的徒弟，季泽兰当然也是要将他放回去的。
　　只是这林清晏，看来看去，他却是舍不得的。
　　单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前世的一幕幕，就好似昨日发生的一般。
　　那年他七岁，初入御剑阁，瘦瘦小小的，又胆怯，不敢在人前说话，学剑又慢，师父教的不会也不敢问，第二天考核时又要被骂。师父不喜欢，同门师兄弟便也跟着欺负，还记得有一日夜里，正值隆冬，他正睡着，竟被同房的九个师兄弟扯头拽脚地给扔了出来。
　　屋里的九个人哈哈大笑，他光着身子，蹲在雪地里，呜呜的哭，眼泪都成了冰。
　　第二天，他生病了，高烧，人事不醒，却根本没人理他。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他听到有人在自己床边说，“这就是新来的小师弟？病成这样了，怎么没人去请郎中？”
　　于是才有郎中来治好了他的病。
　　后来，他才知道，那人叫林清晏，是清字辈的大师兄，掌门最倾心的弟子，之前跟着三长老下山游方去了。
　　再后来，林清晏知道了他的病因，虽没有惩治那九个人，却对他更是照顾有加，让他搬到自己房里，食同桌，寝同床，他学不会的剑法，更是手把手的教。
　　就这样，一晃十年过去了，当时的他已长成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而林清晏也愈发出落得蹁跹君子，仪表堂堂得在江湖中颇有名气，引无数脂粉对着画像在闺房中偷偷思虑倾慕。
　　可他们却依旧终日在一起，倒也没有别的，只是一起练剑，一起抚琴，一起醉酒，甚至一起在掌门的袍子底画了三只大王八。
　　还记着有一次，掌门给林清晏订了亲，林清晏半开玩笑地说，等我娶了亲，就不能天天跟着你瞎混了。
　　他听了之后，心里莫名的生气，什么也没说，拂袖便走了，一阵风地从林清晏的房间把自己的东西搬出来，又找管事要了间房子，把自己关在里面，想着再也不和林清晏亲近半分了。
　　哪只当晚，林清晏却带着他最爱吃的桂花糕来找他，跟他说，你若不开心，我便把亲退了。
　　他心中不知有多欢喜，可这欢喜他又不想承认，张张嘴，想问他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可话一出口，却只变成了个别扭至极的“别”。
　　他正懊悔着，懊悔着自己有多别扭，明明喜欢眼前这个人却又不敢说，明明想和他厮守终生却又连自己都觉得可耻。
　　可林清晏却对他笑了笑，笑着说，他已经把亲退了。
　　他莫名情动，想抱住眼前人，或者想被眼前人抱在怀里，胳膊抬上去，又放了下来。别扭的自己都想把自己打心眼儿掐死。
　　可林清晏却只是看着他笑，笑完，便一把揽住了他，将他狠狠按在怀里。
　　“师弟，你知不知道，你不理我，我有多害怕。”
　　那一刻是他真正知道，眼前这个人，也是默默地喜欢着他的。
　　然后，便是他们第一次的翻云覆雨，林清晏用手指一点一点阔开他的后方谷道，虽生疏疼痛，却让他情动得难以自持。
　　事完之后，他依在林清晏怀里，林清晏抱着他，说，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他当时虽觉得男人娶男人有些说不出的荒唐，却也是心砰砰的，羞红了脸，此后也是一直热烈盼望着。
　　可是后来，就因为他的那一剑，他们先是天人两隔，然后便是抬头不相见。
　　想到这儿，季泽兰终于晃了晃神，指着林清晏，“把他，送到我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