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悠然遇南山

1、第 1 章

　　刚刚下了晚自习的周优优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两旁有灯，也有树。不过路灯的光是黄的，月光是白的，月光比灯光亮多了。晚风吹的树发出了风的声音，不是“哗啦啦”，就是只属于风的声音。
　　周优优在微凉的晚风走到了两个路灯的中间。路灯的光照不到这里，这里只有皎皎白光，她终于心满意足，驻足回首，抬头望着那很大很大又白的月亮。
　　没有看到星星，月朗星稀么？优优这样想着。
　　正当优优享受风和月光的沐浴的时候，前方传来耳熟的声音：“周优优，是你么？我是周越。”优优朝发声源望去，周越背朝月亮，只能看到黑色的身影，不过这也不妨碍优优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不一会儿周越就走到了周优优面前，对她说：“一起回家吧。”这时周优优终于能看清楚周越了：他的脸在月光下看着很白，脸上的痣、白色的小绒毛都看的很清楚，目光扫过他的下巴、嘴、鼻子，最后看到了他的眼睛，与他的目光对视不到一秒优优就立刻移开视线。刚独自在月光里的心静如水、周越出声后一步一步走来时的惊喜、期待、不安到刚刚对视那一刻心头悸动，这么短时间内优优心里仿佛经历了一场海啸一样，任内心波涛汹涌，面上不显分毫。她只是静静站着，轻声说道：“好啊。”
　　“高一高二的时候没有晚自习，也不用那么晚回家，但是到了高三，不上晚自习也没办法了。”周越和优优并肩而行，提了提肩上的包，出声说道。
　　“啊，是啊，我之前都是不上晚自习，回家挺早的，都是夕阳陪着我回家。”优优笑着回答。
　　“那现在是月光陪着你回家么？”周越说。
　　“哈哈，是啊。”优优感受到了周越的视线，但不敢看他，只是不自在的走着，鼻尖萦绕不止微凉的风，还有身旁周越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十分好闻，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要不要等下问问呢？周优优心里想着。
　　两人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优优家门口了。
　　优优心想：平时也没感觉自己家这么近啊，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呢。
　　“你到家了。”周越说。
　　“嗯，你等下回家的时候路上小心哈，到家跟我说一声。”
　　“好。”
　　优优想了想，没忍住，对周越说：“其实你刚刚打扰了我看月亮。”
　　周越笑道：“那我道歉，以后我和月光陪你一起回家行不行？”
　　优优微愣，随即说：“这道歉可真没什么诚意，不过行啊，以后一起回家吧。”
　　周越跟优优道了别之后就走了，优优站在家门口，没有进去。她感受着晚风里，皮肤上的凉意像是要渗透到心里一样。“从高三开始我们全班同学都要开始上晚自习了，每天晚上10点下课，不住校的同学晚上回家注意安全，最好结伴回家。男同学要多照顾一下女同学……”这是班主任在放学前说的话，估计周越是因为班主任这些话才会说和自己一起回家这样的话吧，差点又自作多情了，优优悻悻想着。
　　周越和优优两个人从学校回家的方向差不多，高一高二从来没一起回家过，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优优从高一开始就喜欢周越了。还记得开学的第一天，优优坐在一个人也不认识的教室里紧张不安，她听到自己座位后面好像有人在说些什么，就扭过头想看下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没成想一回头便看到周越的眼睛，随后周越对着优优笑了一下，很温暖的笑，一下子抚平了优优心海里不安的涟漪，优优脸红着笑了一下就赶紧把头扭回去了，这就是“未曾相识先一笑”么，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优优的目光开始跟着周越打转儿了。
　　虽然坐在周越前面，但优优总是能够想尽办法回头看，课本掉个两三次啦，课间和同桌说话余光往后撇一下啦，光明正大一点直接向周越本人请教问题，毕竟周越可是学霸，这个理由不要太充分。优优还记得那次向请教周越一道数学题，周越给她讲了两种不同的解法，“这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么？”说这话时优优一定不知道，她看着周越的眼睛里的光芒没有一点掩饰。
　　优优就这么胆战心惊地喜欢着周越，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每天都挣扎在这样的矛盾里，挣扎了整整两年，直到高三学校要求必须上晚自习，才有了能够和周越除了在学校里之外的地方相处的机会。
　　自从上次和周越一起回家之后，每天下晚自习的时候周越都会在校门口等着优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优优感觉和周越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即使请教了两年的问题也没有比这几天一起回家感觉两个人更熟一点，优优心想。
　　天越来越冷了，晴天也越来越少，优优再也没有见过像和周越一起回家的第一天那样的月亮了，也再也没有那么好的月光了。
　　高三的时间是很快的，从每天在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的天数一天天减少就能很明显感受到，很快久了到快要放寒假的日子。下了晚自习的优优和周越像往常一样一起回家，路上不免讨论起了寒假的安排。
　　“身为一个高三的学生是没有寒假可言的，不过就是复习的地方从教室换成了家或者图书馆。”周越说这话时语气好像和之前不一样，感觉怪怪的。
　　“那你是准备在家复习还是在图书馆呀？”优优满含期待地问。
　　“家里清净。”
　　这个人啊……优优叹了口气，就是一个对谁都彬彬有礼但内心冷冷冰冰的人，怎么才能暖热他呀。
　　自从被周越的笑迷惑住了以后，优优想尽办法靠近他，了解他，发现了这个人就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你有求我就应，待人都是一碗水端平，跟大家关系远近都差不多，朋友很多，但是也不见跟谁关系特别近，所以班里同学对周越的评价都是很高的，优优却和大家有不同的看法，可能是因为喜欢所以特别关注，所发现了别人看不到的周越。
　　“对了周越，为什么大家都喊我优优，而你一直连名带姓的喊我呢？”优优故作天真地问。
　　周越顿了顿，说：“我都是这样喊别人的名字，没有为什么。”
　　“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会问这么没有营养的问题呢。”
　　......
　　很尴尬的沉默，优优本来是想说句话想把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调节一下的，结果话一出口，更尴尬了。
　　幸好到家门口了，不用再这么尴尬下去了，优优赶紧跟周越道了个别，跑进了自己家里。
　　一天课间的时候，优优正在埋头奋战在题海里的时候，同桌对优优说：“班主任让她去办公室。”优优听了有些纳闷，不过还是去了，走到班主任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你这些天都和周优优一起回家是么？”这是班主任的声音。 “是的。”周越也在里面？优优放下了本来想去敲门的手，站在了门外。
　　“越越啊，现在已经是高三了，你不能让任何事分你的心，知道么，现在虽然家里有点矛盾，可是你现在正在面临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一点都马虎不得。”为什么感觉班主任这语气像是在劝自己家的孩子呢？
　　“我知道分寸的，表姑，我跟周优优没什么，只是结伴回家而已，至于她，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听完这句话，优优感觉自己的心好像从平地上落到了地下18层。周越他，他都知道，后面他们的对话优优没在听下去，转身就走。
　　崩溃、绝望、忐忑，这三种情绪在优优心头肆虐着，像锋利的刀，在冷风里一刀刀割着优优的心，优优拼了命的压抑自己此刻的情绪。这样的做法优优并不陌生，自从喜欢上周越开始，她无时无刻不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两年多的经验让优优觉得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能压下去，确实也是，在刚刚听到周越亲口说的那句话的时候，在她崩溃着绝望着的时候，强压下所有情绪，面无表情走进了教室，像往常一样写作业，听课，直到下晚自习。
　　这天周越比优优早，他围着米白色的围巾站在距离校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优优一起回家。优优在晚自习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是班主任，也就是周越的表姑故意让她听到的么？是怕周越不忍心说，拒绝自己么？那班主任就太不了解周越了，他不会不忍心的，充其量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而已。那你会什么时候说开呢周越？你会怎么对我说呢？优优在心里问自己。走出校门的时候她甚至没看到在等她的周越，还是周越喊了她一声，她才看到周越在等她。
　　两个人沉默地走着，仿佛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两天前下了厚厚的雪，今天白天天气晴冷，回家的时候天上挂了一个很远的月亮，也有月光。优优真的很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关注月亮。
　　“周优优。”周越的声音在耳边出现。
　　来了，优优心想。
　　“虽然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是，我们不是同一路的，你的罗马也不是我的罗马。你......”学霸就是学霸，连这种话说的，都这么委婉。
　　没等他说完，优优抢先说道：“我家人跟我说以后来接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
　　“...好，你好好复习，争取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周越懂了。
　　“你也是。”优优回道。
　　从那以后，优优再也没和周越讲过一句话，也没有再一起回家了，两个人仿佛从来也没有认识过一样。
　　优优不知道当时周越提出一起回家是不是想找机会挑明拒绝，也不知道班主任的劝说是不是催化剂，周越也不知道向来能很好控制自己情绪的周优优哭了整整一夜，而第二天是元旦，等再上课的时候优优已经恢复到和之前一样了。
　　“我们没有开始，却有结束，我很难过，也很无奈。周越提出一起回家的那天月光是预示还是别的我已经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我的暗恋结束了。我和周越初见那一笑让我误以为他是我的阳光，没想到他其实是月光。虽说同样都是光，但阳光是暖的，月光是凉的。我依旧喜欢月光，不过，不再喜欢周越了。”
　　高中毕业那天，优优写下了这段话后合上了日记本，结束了她的高中时代。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