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的小儿科爱情!》太子参

32、第三十一章 二月二十九？

　　第三十一章二月二十九？
　　去表姐家的路上，艾米想到了她家的女儿彤彤。
　　那是个可爱的小尾巴，每当艾米到她家，只要有艾米在，这只小尾巴就一直在身后“小姨小姨”地喊个不停。
　　记得妈妈在世时，最喜欢逗彤彤玩了。那时的彤彤还一股子奶声奶气的“婆婆，婆婆”的叫，转眼间小姑娘都要上一年级了！
　　艾米无限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终于到了，彤彤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一见到艾米，立马飞奔而来，扑过来抱着艾米，甜甜地道：“小姨，你终于来了。”
　　艾米摸了摸她的头，道：“彤彤，半年不见，你又长高了不少哟。”
　　彤彤拉着艾米的手，进了屋，一路小跑拿来一个大大的红苹果，殷勤地递过来，道：“小姨，你吃个苹果吧。”
　　艾米过苹果，不忘自恋地问道：“谢谢小彤彤，你想小姨了没？”
　　小侄女一本正经地说道：“想了，可想了，但妈妈说你去上大学了，要学治病救人的本领呢。”
　　艾米忍不住捏了捏彤彤的小脸蛋，道：“你人小，懂得还挺多啊，厉害！”
　　之后的几天，艾米和表姐，彤彤玩得不亦乐乎，乐不思蜀。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转眼艾米在表姐家也已经待了一周。
　　临分别时，表姐一再叮嘱艾米，有事随时和她联系，记得常来她家玩，彤彤会想她的。艾米知道，一直以来表姐都特别了解她，知道自己爱面子，不会轻易流露出伤感和孤独，所以总是要求她放假多来走动走动，天南海北地聊聊天。
　　艾米很感激表姐。每次看到现在的表姐，拥有自己和睦的小家庭，有一个疼她爱她的老公，还有一个可爱懂事的女儿，艾米就真心替她高兴，感慨表姐找对了的人。
　　虽然有点不舍，艾米知道自己还是要回去贴个门画，挂副对联的。即使是一个人，也正是只有她一个人，才更得有点过年的气氛！
　　到了家，艾米打开院门，看到了地上的一封信。
　　艾米心里犯嘀咕：“奇怪了，谁会写信给自己呢，不会是收水电的吧？”
　　艾米急忙打开。
　　落笔竟是王浩天的：“艾米，多次找你未见，看到信息速电话联系。”
　　艾米心道：“这么急，有什么事？这可太不像王浩天的风格，他平时什么都胸有成竹，不急不慢四平八稳的样子啊。多次找我？他岂不是次次吃闭门羹啊。还是回个电话吧！”
　　艾米忙找了个公共话亭，按王浩天给她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艾米刚“喂”了一声，就听到了王浩天的声音，声调比平时高了好几十分贝，道：“艾米，你在哪？”
　　艾米道：“我刚到家啊。”
　　王浩天道：“等我。”电话断了。
　　艾米拿着电话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王浩天好像也没说有什么急事啊，什么事要见面才能说呢？
　　10分钟不到，艾米听到了敲门声，“这么快啊，坐飞机来的？”
　　艾米开了门，果然是王浩天。他一脸黑云密布，随手扔给艾米一大包东西。
　　艾米好奇地问道：“啥东西啊，这么多？”
　　王浩天道：“吃的，零食！”说着往院子里走去。
　　　　艾米心里嘀咕嘴上抗议道：“给我吃的啊，我又不是猪猪，太多了吧？”虽然她确实爱吃零食。
　　王浩天瞥了她一眼，道：“我们一起的。”
　　艾米笑道：“哦，早说嘛。嘻嘻，老乡也喜欢吃零食啊，臭味相投啊！”难得碰到一个爱吃零食的男生，不易啊。
　　艾米屁颠屁颠地领着一大袋子零食进了屋。
　　王浩天站立片刻，环视了一下院子，转身，表情复杂且凝重地对着屋里的艾米道：“艾米，和我讲讲你的家人吧。”
　　“啊？”艾米诧异王浩天怎么突然如此严肃。
　　王浩天道：“你邻居说，你妈在你高三时过世了，之后你爸外出打工也有一两年没回来了，是吗？”
　　艾米道:“啊，是啊。”这是哪个多嘴的邻居，自己的家事都被抖落出去了。
　　艾米看着王浩天看自己的眼神，唉，自己之所以不愿提及自己的家事，就是怕别人显露出自己好似很可怜的这种眼神。
　　艾米忙摆手道：“老乡，王浩天，你打住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怎么你们各个一听我妈没了，爸又不在身边，好像我就是孤儿一样的。拜托，我都满18岁了，成人了，一个人也可以的。我很好。”
　　王浩天迟疑道：“对不起，我只是......”
　　艾米又摇了摇手，随意道：“没什么对不起的，我并没有要瞒着谁的意思，只是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
　　见王浩天半天没再接话，艾米又道：“好了，好了，王浩天，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搞得气氛这么凝重。大过年的 ，开开心心的，下午我们一起逛街，就当我赔罪了好不好？”边说边拉过王浩天，“快进屋吃零食了！”
　　被艾米拖进了屋，王浩天有机会细细打量了一下，屋里虽简洁但并不单调，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张照片上，道：“艾米，你和你妈妈很像。”
　　艾米道：“嗯，是吧。”
　　想起妈妈她还是有点伤感的。家里还是妈妈在时的模样，妈妈那么热爱生活，精致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
　　伤感了片刻后，艾米笑着道：“王浩天，你知道吗，我妈妈可是正宗的大家闺秀。我外婆的爸爸原来在上海，家境富裕，外婆自小琴棋书画，精通外语。后来，战争爆发，外婆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外婆外公带着妈妈逃到了我们小城，才算稳定下来。但家境已经大不如以前，即便如此，外婆依然很重视妈妈的教育，妈妈从小在外婆的熏陶下，虽不及外婆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外语却很好。我也是从小被妈妈带着看原版外语书籍及原声大片长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外语比较好的原因。”
　　王浩天若有所悟，道：“哦，后来呢。”
　　艾米继续道：“后来我外婆一家遇到了同为逃难来的我爸，只有我爸，我从来没见过爸爸其他的家人。我爸说，当时他们村里发生了饥荒，饿死了很多人，他是家里唯一活下来的人。”
　　王浩天道：“你外婆家收留了你爸是吗？”
　　艾米道：“嗯，当时爸爸已经饿得全身浮肿了，外婆外公看我爸可怜就暂时让他留到家里了。我爸很勤快，人也实在，日子长了，自然而然就处成一家人了。”
　　王浩天道：“你妈......”他想知道艾米的妈妈是什么原因离世的，那时的艾米是否也如现在这般......
　　艾米道：“我妈妈啊，妈妈自小在外公外婆的呵护下出落得亭亭玉立，知书达理。你是不是感觉我爸配不上我妈，其实，是我妈主动的。虽然我爸没受过多少教育，也比我妈大了很多岁，但他踏实能干，肯吃苦，对我外公外婆也很孝顺。你知道，以前家里没个男人支撑是会被看不起，被欺负的。自从我爸来后，我外公外婆家也有了主心骨了，毕竟他们年龄都大了。”
　　王浩天道：“你妈妈一定很幸福。”
　　艾米点点头道：“是的，爸爸对妈妈很好，妈妈从小身子弱，我爸就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留给妈妈。也正因为妈妈身体不好，爸爸本来想出去挣钱的打算都放弃了。爸爸会木工，平时就在家接点活干干，一家人生活也还不错。”
　　王浩天道：“后来呢？”
　　艾米道：“后来我外公外婆相继离世了，我没有见过他们。妈妈身体不好，过了很多年才有了我，应该说，在我之前还有个哥哥，只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男孩却是脐部肠道膨出，像大人的拳头一样大的一团肠子都在体外，没熬过几个小时，就死掉了。”
　　王浩天有片刻的惊讶，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艾米继续道：“我妈伤心了很久，身体也调理了很久才恢复如前，但妈妈心中对此事一直不能解脱，不能释怀。后来我从爸爸那知道了此事，也很替妈妈难过，如果那个男孩活下来该多好，妈妈可能就不会一直活在自责当中，不会一直耿耿于怀，我，也会多一个哥哥，不会像现在一样形单影只。”
　　王浩天脱口而出，道：“你还有我......”
　　艾米诧异道：“还有你？”
　　王浩天道：“咳，还有我这个同学，可以帮忙。”
　　艾米道：“谢谢你，老乡。来，不要一直说我家的事了，开吃了，这个不错，给你，这个也好吃......”
　　王浩天手拿着艾米给的零食，道:“艾米，你是不是一直短发？”
　　艾米边吃边道：“是啊，从我记事起就一直短发啊，妈妈想让我留长发，可我一直不喜欢头发被束缚的紧绷感，所以，就一直假小子一个了，小时候一直被别人认成男孩子呢。”
　　王浩天想象着艾米小时候的样子，道：“你从小和男孩子一起玩？”
　　艾米道：“你怎么知道？”
　　说起艾米的童年及少年所作所为，那简直可以用鸡犬不宁，雁过拔毛来形容。从小到大，没有她没爬过的树，没掏过的鸟窝，没有她爬不过去的墙，没下过的河......摔跤，打架，掰手腕......样样精通，在当时的镇子上，真可谓顽劣无敌，群“龙”祸害之首，危害四方。
　　时隔多年，大家仍对艾米儿时下河摸鱼、爬屋檐掏麻雀、火烧麦秸垛、勇捅马蜂窝、爬树泥丸子偷袭路人......种种行径记忆深刻。
　　众家长见自家娃子和艾米虽然常常无法无天胡混打闹，也没少胳膊断个腿啥的，渐渐放了心。何况这艾米虽顽劣如此，学习成绩在众人中却一骑绝尘，从小学到中学，无人能敌，多少年难逢对手。
　　众家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私下里还不忘让自己孩子问问艾米的学习秘诀，希望近朱者赤，能沾染点艾米学习上的灵气。
　　王浩天看着满头短发飞扬的艾米，笑道：“我，猜的。”
　　王浩天又道：“艾米，两天后我们一起返校吧。”
　　艾米道：“好啊，一起回。”边吃边拨拉着，美食面前无淑女！
　　王浩天的话好像也比平时多了些，两人各自说起自己的高中母校，都十分怀念。虽然毕业时曾发誓再也不踏入高中校门半步，两人还是相约有时间陪对方一起再回到各自的母校，感受下毕业后的不同。
　　就这样，一个下午的时光，在一大堆零食和漫无边际的聊天中飞逝而过了。

　　王浩天打断了艾米的回忆，道：“艾米，还记得那次回家吗？就是你在消化内科实习的那一次。”
　　艾米道：“当然记得，你那次还被杨蕾给忽悠了，2月哪有29啊，哈哈。”
　　王浩天道：“其实，有没有29号都一样，我都会和你一起回去的，我想陪着你。”
　　艾米一个猝不及防，那年那天（回忆）：
　　大学三年级，已经进入本科见习阶段，大家都正式进入了医院各个科室。艾米见习的第一科室是消化内科。
　　在消化科见习半月后的一天早上，医生们正在交着班，就听到护士的呼叫，原来是几天前收住进来的，一个80多岁的胃癌晚期的老爷子，突然大出血了！
　　医生都停止了交班，迅速跑过去，按程序实施抢救。
　　艾米也紧跟着跑了过去，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老爷子。
　　那一刻，艾米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瘦骨嶙峋，那种极度消瘦，整个身体只有皮和骨，没有肉的皮包骨。那是癌症导致的恶病质---因癌细胞扩散地太快，导致正常细胞没有了生存空间，人体处于极度消耗的状态。
　　带教老师说过，此时的手术对于胃癌晚期的人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医生能做的就是延缓死亡的到来，减轻这个过程的痛苦。
　　面对各种疾病，医生其实能做的，常常是安慰，偶尔才是治愈。
　　老爷子今早的突然大出血，也是胃癌的并发症之一---胃底静脉曲张破裂而导致的。对于癌症晚期的老爷子，一次出血足以致使他永远也醒不过来。
　　虽然这所有的可能早有预料，可是，老爷子走的时候，他老伴不在身边。这是大家都没料到的。
　　在抢救老爷子的这段时间里，带教老师不断地打电话联系老爷子的老伴。
　　老奶奶的电话是通了，说她就在路上马上就赶到来，麻烦医生尽力抢救。
　　遗憾的是，老爷子还是停止了呼吸，在老伴赶到的前几分钟。
　　那是艾米第一次直面和经历了别人的死亡。而老爷子的老伴，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却是要直面自己最亲密人的死亡，无奈的，没有来得及临终告别的死亡。
　　看得出来，老奶奶是急赶快赶着过来的，她呼吸急促，气喘吁吁，虽然还是初春天气，老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满是汗珠。
　　刚一进病房门，老奶奶就急切地喊道：“老伴啊，我来了！”她看着病床上的老爷子，唯恐老伴听不到。
　　其实，老爷子是真听不到了。
　　一屋子实习医生都默默地看着老奶奶，不知道如何作答。最后，还是带教老师经历类似的场景比较多，她安慰道：“奶奶，爷爷他已经走了，没什么痛苦。”
　　老奶奶边摸着老爷子的脸边哭喊道：“啊？老头子，你怎么不等我来啊，我回家给你熬了你最吃的小米粥啊，我刚刚在公交车上啊，你怎么就不等等我啊，老头子，你不该不等我来啊！”老奶奶那本就浑浊的眼睛更是模糊不清了。
　　这场景何其熟悉！艾米慢慢退出病房，楼道里还不时地传来老奶奶的哭声。
　　艾米来到楼顶，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她望向远处的山峰（NN是三面环山，一临水），竟也变得模糊了，自己是时候回去看看了。
　　恰逢周末，艾米向带教老师请了假，简单收拾了一下，中午下班就去赶车了。临走前和杨蕾说了声，告诉她有事打自己电话。
　　周末人多车多，艾米坐了快一个小时的公交车，还好赶上了最近一趟的大巴，马上就要出发了，时间衔接得刚刚好。
　　车上人不算多，艾米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确实有点累了，她闭上眼睛，准备眯一会。感觉车子刚走动了一下又猛地停了下来，惯性作用，艾米的身子不由地往前冲了下，头撞到了前座。
　　好在车速不快，没让她脑门上顶个包回家。不过，这一撞倒是让艾米清醒不少，正想怎么回事，就见老乡王浩天急匆匆地上了车，眼睛更是侦查一样地扫遍了全车。
　　艾米睁大眼睛，心道：这么巧，王浩天也回家？
　　此时的王浩天已经看到了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艾米座位旁，挨着她坐了下来。
　　艾米道：“老乡，你这是？”
　　过了半天，王浩天好像才缓过一口气，道：“我也回家！”
　　集体放假了？好像没有啊！好吧，说不定王浩天回家也有事呢！
　　王浩天欲言又止道：“艾米，你，你…….”
　　见王浩天说话如此吞吞吐吐，艾米倒是好奇了，道：“我，怎么了？”
　　王浩天道：“你还没毕业，干嘛这么心急？”
　　艾米道：“你说我回家啊，我只是回去有点事，很快就回来了。”回个家还非要等毕业，王浩天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王浩天问道：“你，是要相亲吗？”
　　艾米被王浩天的话弄得一头雾水，“道：“相亲，我相亲啊？谁告诉你我要回去相亲的？”本小姐还用得着相亲，简直是贬低她长相毁她清白。
　　王浩天一脸疑惑，道：“杨蕾告诉我，2月29日，明天，你要去相亲。”
　　一听王浩天的话，艾米就知道他被杨蕾给耍了，笑道：“王浩天，你平时这么聪敏的人，都没听出杨蕾说的哪里不对，我问你，2月有多少天？”
　　王浩天哑然：“？”一副恍然大悟后的无语。
　　艾米道：“一三五七八十腊，唯有二月二十八，今年2月没有29。”
　　现在想想，关己则乱而已，只可惜，当时的艾米并没有悟出来。怪不得，杨蕾老说她是少根筋。
　　弄明白了所以然，王浩天在艾米身边坐下，似松了口气地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他问艾米不逢年过节的回去干吗，艾米告诉她，今天病房有个老爷子去世了，他老伴因坐公交车晚了点，没赶上看老爷子最后一面，趴到老爷子身上失声痛哭的场景让她很是伤感。
　　她想回家给妈妈扫一下墓。
　　王浩天满眼疼惜地看着她，道：“艾米，我知道了，我陪你去好吗？”
　　艾米着实吃了一惊，自己看起来有那么伤感吗，还是她本就楚楚可怜？
　　就在她还没完全明白王浩天眼睛里为何会流露出如此怜惜的眼神时，一只胳臂已经伸了过来，把艾米的头顺势固定到了肩膀上。接着艾米听到王浩天温柔的声音，道：“难受就靠一下吧，我借你肩膀用用。”
　　艾米心中道：“啊？本姑娘还要依靠别人的肩膀，我……不过，好像王浩天的胳膊靠着确实挺舒服的，不错不错，就这样吧。”
　　她闭目养神，心里的伤感好像也淡了许多，不一会，竟也睡着了。
　　那一次的扫墓，除了艾米，有花，还有王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