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鹰猎之我从远方来》木杳香

8、无可选择

　　钟小爱只觉得耳畔杨烨的声音越来越远，眼皮总觉着越来越沉，而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

　　“小爱，小爱……”
　　“你是谁？”
　　四面都是漆黑的一片，随着声音的渐渐清晰，眼前变成了灰蒙蒙的一切，好像是给人戴了一副雾化的镜片，空乎缥缈得让人害怕，但眼前一个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楚，直到那虚缈悠远的声音终于幻化成了一个人，
　　“是你！”钟小爱惊呼出来，吓 得后退了好几步。
　　“没错，就是我，也是你。”
　　眼前的女孩，有这一张和钟小爱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
　　“一句话解释不清楚，但你也不需要了解太多，你只需要知道，于这个世界而言，你的意义是参与，是推进，而不是改写。你发现当你说了不该说的话的时候你自己身体的变化了吗？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在属于你的世界，你爱的，和爱你的人，还在等你。”
　　“如果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这种参与，还有什么意义？”
　　“你，没有选择；我，也没有。”眼前的小爱脸上毫无表情，好像只是在陈述着一件太普通不过的事了
　　“不对，你刚刚说的是‘我爱的和爱我的人在等我’，你的意思是，我是迟早会回去的，对吗？”突然反应过来的钟小爱心中，升腾起了一丝不安。
　　“你，不想回去吗？”
　　钟小爱一阵语塞，那个世界里有妈妈，有朋友，还有徐一洋，可是……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钟小爱有些恼羞成怒。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是什么意思？我到底还有多少时间？在这个世界里我能做的究竟有什么……”眼前的人影渐渐变得透明直到完全消失，周围的一切似乎又转入了黑暗，声嘶力竭后的钟小爱跌坐在地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将她遗忘——也确实，这个世界，本就容不下她。

　　“杨队长，你来了，小爱她，还没有醒。”
　　“我知道了，小红果你先去睡吧，我来守着。”杨烨拿过小红果手里的汤药，用勺子搅了搅，用嘴唇试了试温度，
　　“还有些烫口”，
　　便把药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俯身凝视了紧皱眉头的小爱好一会儿，为小爱捏了捏被角，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
　　“杨队长，我把蜜饯放在桌子上了。还有，我想，为什么不直接用西药，我看药箱里还有一些，小爱应该就是忙着赶过来，路上受了些风寒而已，加上劳累过度，没有休息好而已，吃西药的话，应该会好得快一些。”
　　“小爱是易过敏的体质，从小都不见她吃什么西药，初中的时候一次发烧就把她姐姐和她妈妈吓得不行了，这也是钟老师不喜欢她乱跑的原因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小爱在外国的几年应该也是要挺大的勇气吧。”
　　“勇气？就是幼稚而已。”

　　“嘶——头好痛啊——”钟小爱终于在疼痛中醒来了
　　“小爱，你终于醒了，队长都担心你好久了。”
　　小红果细心地帮钟小爱披上衣服，然后笑嘻嘻地把药碗递给杨烨，就自觉地离开房间，并且还带上了房门。
　　“快把药喝了，温度刚刚好，已经晾了有那么久了，不要找借口。”
　　“又是中药……”钟小爱嘟囔着嘴，明显不想接这个药碗。
　　“哎——我已经找小红果给你把蜜饯拿来了，喝吧。”杨烨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个好不容易安分一点的钟小爱——虽然这简短的安静只是因为她病了。
　　“对了，你的心脏，怎么了？”
　　钟小爱磨蹭了一会儿，憋着一口气，一股脑“咕咚咕咚”几口下去，
　　“咳咳……什么心脏啊？”本就有些虚弱钟小爱因为几口药呛得涨红了脸，
　　“小心点，你看你，不是故意让人担心的吗？我是看你昏倒前捂着心脏，是什么时候的事？我记得你没有心脏上的问题呀。”
　　“哦，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在国外的时候研究一些文献看得太久了，也会突然疼一下，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都习惯了，没事。”钟小爱无所谓地说。
　　“这都可以没事，那什么时候是有事找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你妈妈今天打电话过来了，说的是要你接电话，你那时还在昏迷着，我就推说你去镇上了，下次你给你妈妈回个电话，知道了吗？我就知道你来这工作肯定是偷偷跑出来的，这么不让人省心。”
　　“哦。”钟小爱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声音低低地应了一下。
　　——这个世界里，我也有妈妈，有姐姐，又那么多爱我的人，一切都那么真实，可是，为什么我却总是抓不住……
　　“小爱，没事吧？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杨烨注意到了钟小爱情绪的不对劲。
　　“杨烨”
　　“嗯？”
　　钟小爱一把环住了杨烨的脖子，把脸埋进杨烨的脖颈里，在生着火炉的房间里只穿着一件毛衣的杨烨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怀里那个小女孩的抽泣，杨烨的左手抬起，在半空中愣了一下，还是拂上了钟小爱的肩头，右手轻轻地拍着后背。
　　杨烨以为那只是对家人的抱歉，毕竟年小出国，又几年不归家，年少又一意孤行，来到这偏僻的大雪山，陪家人的时间，太少了，而且，向来身体都不怎么好的钟小爱应该也在国外吃了不少苦头，毕竟，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女孩子。
　　——但一切，都只是杨烨以为。
　　过了好久，钟小爱才平复了一些，杨烨只是觉得怀里的人越来越沉，低头一看——好吧，哭累了的钟小爱竟然趴在杨烨的怀里睡着了，不过这一次，钟小爱的眉头没有紧锁，挂着泪痕的脸上却隐隐地带着笑意。
　　杨烨小心地褪去披在钟小爱身上的衣服，把她平放在床铺上，细心地整理好被角，又将火炉放远了些，给窗户留了点缝，便熄了灯，轻轻地离开房间了。

　　夜畔的星点坠入晨曦的海洋，叶尖的积雪颤落酣睡的梦乡，东北薄薄的阳光敷在低低的窗沿上，鸡鸣不知响过几回，钟小爱睁开了惺忪的眼，最终，当然已经华丽地错过了饭点。
　　“如果没事了的话以后记住要准时起床，否则早饭，免谈。”
　　正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的杨烨头也没抬地对钟小爱说。
　　“杨烨，算你狠。”钟小爱小声地嘀咕着，
　　——是我病糊涂记错了吗，明明昨天晚上还那么温柔，现在又是什么鬼……
　　钟小爱正准备出去的时候，杨烨大队长却又发话了，
　　“这几天，你，不准出去。”
　　“凭什么？”
　　“你妈妈和你姐姐，随时都会打电话过来查勤，我可不想包庇你了。总之，要么，你就老实待在地质队，要么，回北京。”
　　“杨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