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登基大典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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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华殿的这几天，盛琊是好好的体验了一把米虫生活，衣食起居，出行甚至散步，穆申都尽职尽责的跟在后面，大有打算做到三陪的架势。
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其说是关心，更有监视的意味了。
一连几天都没在殿里见到方令丘的身影，盛琊无聊地趴在床上，撑着下巴看穆申把一块毛巾浸入了洗漱用的铜盆里，手法熟练的淘水，然后再拧到半干，直到最后递到他手里。盛琊才十分羞愧的虚心请教道：
“你以前在家照顾过人吗？”
“回上神，以前弟子家中有母亲和弟弟妹妹们需要照顾。”
盛琊了然的点点头，道：“可我却不曾听闻青龙氏穆家会勤俭到连个下人都不请。”
穆申麻利的双手一顿，干笑两声，道：“弟子的母家是穆家的旁系氏族，家境难免有些清贫。”
盛琊没有继续难为他，也笑了笑表示理解。穆申的脸色却依然不太好看，总觉得和这位第一次见面就给过他一次惨痛经历的上神共处一室，实在是太危险了。
“上神若是没什么事就请自行洗漱，弟子告退。”
说完抱着手俯了俯身，就急匆匆的离开了盛琊的寝室，临出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总算走了。”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盛琊收起脸上的笑容松了口气。这个孩子跟的他太紧，又什么都不说，实在让他想套出点什么都难。
盛琊打开另一边的窗户，谨慎的探出头看了看，确认穆申暂时不会回来，一只手撑着窗棂，翻身跃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外面是一个类似于花园的地方，沿着石子小路七拐八拐，走到哪里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景色，盛琊发现自己渐渐迷失在了万花丛中……
拐过一棵已经开始抽出花苞的腊梅树，前面终于依稀出现了两两三三的交谈声，待盛琊走近才发现是两个正在修剪枝条的侍童，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也说说笑笑个不停。
只听到其中一个年纪小一点的问道：“方令丘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本来就是好不容易才能回来的，结果师尊也不见踪影了。”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听到这句话，吓得赶紧去捂他的嘴，道：
“嘘嘘嘘！我看你这笨脑子真是没救了，没看到这次的宴会是谁坐在上座的吗，人家是已经要当上孟章上神了！”
“啊？”第一个说话的小少年还是傻傻的，似乎不能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地位会提升的这么快，“师尊不是一直不喜欢他吗？怎么会……”
“还不就是那次伏魔之战吗……”
大一点的那个孩子神秘兮兮地凑近同伴耳边，刚想说什么，却不经意瞟到了绿叶黄苞间的一抹红色，神色一凛，正色道了一句：“陵光上神。”
盛琊本来还想听听接下来他还会说什么，结果自己先被发现了，只能颇为无奈地走出来，冲两个人点了点头。
“你们可知你们师兄最近都在哪里？”
“师兄最近都在忙活登基……”
眼看着已经说出来了，还是那个年长的少年用胳臂肘暗暗戳了他腰一下，引得他“哎呦”叫了一声，回头企图用眼神疯狂的反击。
制止了师弟的多嘴，他才又做了个揖，道:“我们做外门弟子的，自然对大师兄的行踪无权过问，还请上神见谅。”说完，便扯着另一个人赶紧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
短短一段时间吓走了三个人，盛琊刚刚勾起的嘴角在不住颤抖。
好啊，方令丘你可真是好样的！
敢情整个青华殿都把他当傻子蒙在鼓里，断绝他和外界的联系，让就算知道什么的人也完全没办法告诉他。叙旧？叙你妈的旧啊！！
盛琊被气的完全忘了自己已经迷路了，把头一扭，朝着与二人相反的方向恨恨的走了两步。突又觉得心里憋的难受，倏的回身，冲那棵腊梅抬腿就要踢下去。结果踢到一半，看着刚张出来的黄色花苞在寒风里弱小的颤抖着，瑟瑟缩缩，心里一软，腿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最后变成了轻轻贴在了树干上。
啊啊，他自己也真会给自己添堵！
盛琊懊恼的抓了抓头发，慢慢平静了下来，理理思绪，才发现目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说方令丘那个新收的徒弟穆申，虽然气息上是青龙氏的望族血统，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少爷的样子，如果说是旁支，方令丘又是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听刚才那两个侍童的话，百里祁竟是有意传位给方令丘。关于他们师徒二人的关系，盛琊深有体会，百里祁绝对是那种在狂风暴雨的大晚上都会把还没及冠的方令丘赶出姑逢山的那种，一趟历练就让他们师徒感情升温最后好到传位的，盛琊绝对打死都不信。
还有关于他们口中的伏魔之战，盛琊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一点的印象。难不成是在他闭关的时候发生的事？
漫无目的的在石子路上走着。这么多年，盛琊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无论是在怎样的恶劣境况中，他的第一个念头从来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名字。所以盛琊一向也不会在抱有过多不必要的焦虑，即使是在当下迷路的情况，想法一般都是——转着转着总会转出去的。
这样听着真像个孤寡老人。盛琊自嘲的笑了笑，这或许是一种种族的诅咒，鸟类总是高傲与孤独并存的族群。
突然，一滴水珠儿砸在了他的鼻子上，盛琊抬头看了看，发现天空依然晴朗，阳光柔和的透过树叶的缝隙撒落下来，一起撒落的还有逐渐密集的雨丝。
这…什么情况。
刚被雨丝沾湿的衣服开始冒出几缕白气，转眼就又变得干燥。
四神各位其列，青龙主司木，朱雀主司火，白虎主司金，玄武主司水，掌管四方，使得人间风调雨顺，不同区域也就具有了各自的特色。
五行相生相克，就算法力再高强，盛琊还是本能的对水感到不快。他拿袖子护着头顶，发足狂奔，在茂密的绿荫下一路东躲西藏。
眼见着前面的远方浮现出一个八角的小亭子，盛琊总算松了一口气，拼命朝那里跑了过去。越靠近亭子，里面的情形就越清晰，隔着阳光下的雨幕，有一个人面对盛琊跑来的方向，敛裾而坐，正悠然的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斟着茶。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等盛琊看清亭子里的人时，步子还没停下，就毫不犹豫的转了个方向继续跑，只听见身后传来了堪堪能让他听到的声音，道：
“师叔好。”
……好个屁……
盛琊翻了个白眼，只得转过身，整整衣襟，威风八面的慢步走进了亭子，再端庄的坐在了方令丘的对面。
四目相对，方令丘澄澈的眼眸透着一丝不易差觉的戏谑，盛琊微愠，心里还惦记着刚才的种种，道：“在这下雨天独自坐在亭子里饮茶？孟章君还真是好兴致。”
“师叔笑话了。”听了这话，方令丘只是笑着也斟了杯清茶，放在盛琊面前，“师侄不只是在饮茶，还在赏这百年难遇的景色。”
盛琊看着茶水一方澄澈的表面，正倒映着一棵倚亭而栖的古榆，氤氲的水汽袅袅弥漫开来，在雨中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他端起来品了一口，眼睛扫过对面，发现方令丘的眼睛依然盯在他身上。
……百年难遇的景色……
不知道为什么，盛琊突然想到了自己刚才在雨里毫无形象的狼狈模样，尴尬之余还有莫名的火气，端着的杯子被重重放在木桌上，发出一声巨响。
“师叔是在责怪子域没坦白登基的事情吗？”方令丘听到声音，便低下头，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睛看着盛琊，一副知道错了乖乖认错的模样，“子域不是故意惹师叔生气的。只不过是师尊今日想要归隐，临时托付罢了，不日师尊就会回来，子域就想着也不必让太多人知道。这才没有通知师叔。”
方令丘的表情与小的时候渐渐重合，盛琊心里一软，姑且不提这句话里几分真假，就已经开始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凶了，为人师表，到底还是循循善诱的方法比较合适吧。
“那么我现在告诉师叔了，师叔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啊。”
“当然。”盛琊不禁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愧疚，十分不自在的干咳一声，“届时我一定会为你挑一件合适的登基贺礼。”
方令丘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到底还是哑了声，笑着道了声谢。
盛琊转了转茶杯，他能感觉到方令丘依然没有完全说实话，不过他到也没什么兴趣再追问下去了。孩子都会长大的，方子域会变成孟章上神，变得能够庇佑一方，有些事情，终究还是他也无法干预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登基大典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