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录》不辞归

69、白泽姜离

　　姜离的本体是神兽白泽，最后一只神兽白泽。
　　神兽一族，拥有强大的神力，以及漫长的生命，但却只有一次。最终，都会走向死亡。在神兽朱雀、玄武等接连灭亡之后，白泽一族仅剩姜离一个。
　　把小怪物捡回家当儿子的时候，姜离已经十五万岁了。他曾娶妻，奈何并未孕育出后嗣，妻子也在三万年前殒落。
　　将一位位族人送走，姜离对于自己的寿命，亦是心中有数的。离别惯了，姜离的个性变得十分洒脱，妻子死后更是各处游历，颇有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
　　白泽一族，通晓鬼神之事，肩负着守护轮回阵的使命。这是他们诞生之初就拥有的印记，代代相袭。白泽一族聚居的灵山就在阴阳山附近，轮回阵有任何异样，白泽一族都能最快察觉。
　　姜离难得一次回家歇歇脚，就察觉了轮回阵的异样，捡到一只小怪物。最后，索性在黄泉住了下来。
　　“儿子，我觉得这里不错啊，依山傍水，鸟语花香，咱就在这安家吧。”姜离道。
　　姜殊看着眼前的土丘高坡和忘川河，还有那妖冶的彼岸花海，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姜离被儿子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将他放下来，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屋舍。
　　这是姜离锻造的一个法器，放大了就是一座五进的宅院，亭台楼阁，五脏俱全，缩小了还能搁储物器里随身带着。
　　姜离将法器放大，坐落到他选好的位置。姜离牵着姜殊，步入彼岸花海。花瓣自发散开，让出一条小径。走到宅子门前，姜离突然伸出手，在门口添了一块匾额，上书“灵殊”二字。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姜离对姜殊道，“跟爹爹进去瞧瞧？”说完就牵着姜殊进了宅子。
　　或许当时，姜离应该说“这是我们的家”，可惜，一语成谶。从那往后，“灵殊”成了姜殊的家，而姜离，却舍身于万里之外的东望平原。
　　姜离将余生的全部心血，用来养育姜殊。说话、识字、念书、修炼，姜殊学得极快，也长得极快。不过一月，姜殊就长成了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
　　姜离看着，不禁挠心挠肺地担忧。姜离又一次对着打坐的姜殊叹气的时候，姜殊睁开眼看了过来。
　　“第一百零七次。”姜殊用稚嫩清冽的少年嗓音道。
　　“嗯？”姜离疑惑。
　　“爹爹第一百零七次对着我叹气。”姜殊道。
　　姜离哭笑不得，伸手撸了一把姜殊的头，“你还数着呢！”
　　“没数。”姜殊道，“我都记得。”
　　“都记得？”姜离正色道，“每一次都记得？”
　　“第一次是爹爹教我收敛灵气的时候，第二次是我换了相貌的时候，第三次是我学会叫‘爹爹’的时候，第四次是背诗的时候……”姜殊点头，开始一一回顾。
　　“打住打住。” 姜离打断他，又长叹一声。
　　“第一百零八次。”姜殊小声道。
　　姜离怜爱地摸了摸姜殊的头，“忘了吧，记着那么多，不累吗？”
　　姜殊摇了摇头，“不累。”又问：“忘不掉怎么办？”
　　“忘不掉……”姜离手上使劲揉了揉儿子的头，“忘不掉小脑瓜子会爆掉！”
　　被摸到后劲的痒痒肉，姜殊咯咯地笑起来，扭着脖子躲开姜离的手，“才不会！爹爹骗我！”
　　“臭小子！”姜离轻轻拍了下姜殊的小脑瓜，跟着笑起来。身体长大了，诗书、法术都学得快，可性子却如此单纯，不知是福是祸。
　　“儿子！”姜离突然正色道，“你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往后，会有很多人打你的主意。你要记得，即便对你来说极为普通的东西，也不要随意给别人，不要任人欺负，更不要对任何人心软。”
　　姜殊认真地听着，似懂非懂，“怎样才能不被人欺负呢？”
　　“变强，成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强者。”
　　姜殊第一次实战，是抓了一只企图脱离轮回的恶鬼。他不过学了两个月的法术，还是十三四岁少年模样，却只用了一招就差点将那恶鬼打得魂飞魄散。
　　一时间，周围那些自发走入轮回阵的鬼魂惊骇万分，齐齐跪了下来。姜离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儿子脚踩一只快要魂飞魄散的恶鬼，接受着万鬼的朝拜。而儿子却向他头来茫然无措的目光，急急地唤了一声“爹爹”。
　　“爹爹。”姜殊收回踩着恶鬼的脚，解释道，“他想跑，我就……”
　　姜离：“你做的对。”
　　人族的死后，鬼魂一般会自发走入轮回阵轮回转世。但也有少数死状凄惨怨念极强的魂魄，会挣脱轮回阵的吸引，滞留人间。但通常，这样的鬼魂的力量会慢慢消磨，最后魂飞魄散，只有极少数，会成为有意识的恶鬼。若是严重影响人间的秩序，神族会插手管一管。
　　姜离将这些都告诉了姜殊，也告诉姜殊，他插手此事，极可能是出于身为镇魂石石灵的本能。对于姜殊的身份特殊之处，姜离从未打算瞒着他。
　　姜殊点点头，“那我将他送入轮回。”
　　于是姜离就看着姜殊用灵气净化了那恶鬼，将他送进了轮回，然后又挥挥手，让跪着的鬼魂都站立起来，向着轮回阵走去。
　　姜离神色复杂，原本还以为，在黄泉也只是暂时安家，他终有一天要带着小怪物去瞧瞧外面的世界的，没曾想……
　　姜离将手搭在姜离肩上，问：“儿子，想不想做黄泉之主？”
　　“何谓黄泉之主？”
　　“守护轮回阵，统率万鬼，维护阴阳秩序。”
　　于是，姜离与姜殊，用了数千年的时间，一点点建立起黄泉的秩序。造了数件神器来助万鬼轮回，判官笔定是非，功过簿记功过，还收编了一支鬼差队伍，由代号为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的四人统领。
　　而姜殊，也脱去了少年稚气，成长为风华绝代的青年。容貌虽然与姜离又七八分相似，气势和神情又完全不同。比起永远顽笑洒脱、神情鲜活的姜离，姜殊气质更加温润，又不缺锋芒气性。
　　在许久之后，姜殊才变成了那个冷峻淡漠、不苟言笑的模样。
　　某天，已经快一万岁的姜殊，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玩伴”——姜离捡回来的另一个孩子——荆云。
　　近一万年间，姜离也没少与神兽一族联络，只是几乎不带姜殊露面。神族隐约知道他收了一个养子，却也见得不多，也不知到底是何来历，不过见过没有异样便不甚在意罢了。毕竟姜离的性子时常……难以捉摸。白泽一族消亡后，姜离行踪难定，各族神兽与他的联系也渐渐少了。
　　这一回，姜离带回了一只形似“独角羊”的灵兽。他的先祖是神兽獬豸，如今也已经基本灭族而亡。这只独角羊父母早逝，被族人所弃，便被姜离顺手捡了回来。
　　“少主。”荆云还不满百岁，人形不过人族五岁孩童大小，却极为恭敬地对姜殊俯身鞠躬。
　　姜殊看向姜离，他还以为爹爹给自己捡了一个弟弟回来。姜离苦笑着对姜殊摇了摇头，传音道：“这孩子倔得很，说不敢奢望做我的养子，非要认我为主。”
　　姜殊没有说话，荆云便还弯着腰，只是坚持不住，有些颤抖。
　　“起来吧。”姜殊道，“不必行这样大的礼。”
　　“是，少主。”荆云直起身，低着头喏喏地应下来，言语中的恭敬却一分不少。
　　姜离又无奈地看向姜殊，传音道：“你看，太懂事了也不好。”
　　姜殊翻了个白眼，走上前对荆云伸出手，“我带你去挑间院子吧，住我隔壁可以吗？”
　　荆云抬头，有些惊讶地看向姜殊，又转头看了看姜离，得到姜离点头首肯，才将小手交到姜殊手中，小声道：“住哪里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黄泉和轮回阵的设定不要深究啊，没什么逻辑，纯粹是为了给姜殊艹一个又苏又爽的人设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