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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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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驰听了也不生气,上半身靠在了后面的抱枕上,双手交叠在屈起的膝盖上,语气异常认真地重复:“Olivia,我是说真的。”
谢心轶不以为然地摊了摊手,笑眯眯地说:“巧了,我说的也是真的。”
说完她低下头,翻起了桌上的菜单,她的手指顺着一道视线一一划过那些菜品,最后略一停顿,手指停在其中一张食物照片上。
“大仙啊,”她凉凉地叫了声,一抬头便被卫驰那微沉的脸色打断了话,她微微一顿,随即合上了菜单,“卫驰帅哥,给我点一份寿司拼盘,和一个肥牛乌冬锅,其他的你随意。”说完,把菜单往桌上一放,推给了他。
对面的男人见她这一番动作,挑了挑眉,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翻着菜单的时候淡淡地说了一句,“美食up主竟然不吃生食,也是件稀奇事。”
“我还见过从不拍人像的摄影师,你说奇怪不奇怪?”
卫驰:“……”
两人不痛不痒地互怼了几句,当是跳过了那个话题。
而谢心轶也没把他那话放在心上,毕竟卫驰这人说话真真假假,不是第一次同她这么开玩笑,她更不会傻愣得去探究,平白惹出些尴尬。
两人组这次饭局,主要是为了谈正事。
她和卫驰原是约克大学的校友,开始只是微信赞友的关系,你来我往,礼尚往来。后来因为一次华人校友聚会,让两人发现他们对未来的规划不谋而合,随即成为合作伙伴,继而也成了关系不错的私交好友。
卫驰比她早半年回国,主要筹备项目初期的工作,顺便接触一些国内的投资人,了解行情。
“我们目前应该利用现有资源,开始着重打造和运营 ‘灿灿’这个IP,既然先前设定是美食博主,我们就主攻一个小领域,专门直播吃吃喝喝,平台的话,暂时以某站和某博某信为主,粉丝后期可以导流到其他平台,后期还可孵化其他小号和IP,拓展新的领域……”
卫驰这人说话虽吊儿郎当,但还是有真材实料,当初谢心轶就看中了他独到的见解和创业的经历。
“你的意思是我要当网红了?”她开玩笑地打趣道。
“是啊,还是一个有文化的网红。”
原先她在某站开 ‘灿灿’ 那个美食账号,仅仅是想保存那几年的吃喝记忆,只是没想到在上传了十几个视频后,突然小爆了一下,让她瞬间收获了几万的粉丝。
‘灿灿’ 这个账号在某站经营了快三年,粉丝从几个涨到了三十几万,播放量最高的一个视频达到三十万,与粉丝数持平。
“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我们商量确定,现在还是先吃东西吧。”卫驰的话题一转,把刚端上来的肥牛火锅往她那边挪了挪,然后帮她倒了一杯柚子酒。
谢心轶先前茶水喝得太多,一杯果酒下了肚,想去卫生间的冲动越发得强烈,她和卫驰说了声后,拉开雅间的门,穿上鞋子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了洗手间的标志。
刚走了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小轶?”
这个声音略有些熟悉,但在这短短几秒内又想不起来,谢心轶回过头去看,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同时望着自己。
她疑惑地向这两人的脸上扫了一扫,定在高帅个儿时,面色随即一僵。
高帅个儿率先上前,语气熟稔地问道:“怎么回国了也不和我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讪讪地笑着:“上周刚回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没来得及挨个人通知。”
“倒不像以前的你,对了,”男人的声音略微停顿,似是想起什么,微蹙着眉问道,“小洲估计也不知道你回来了吧?”
谢心轶又是几声干笑,并不作声。
男人却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问道:“你们分手的这几年里,小洲一直单着不肯找女朋友,估计就是在等你,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谢心轶满心无奈,有哪个大老板像这位一样闲得天天想当媒人?偏偏她又不好冷着脸不搭理。
“成枢哥,都陈年旧事了,您能别再提吗?况且,”她说着往旁边敞开的雅间努了努嘴,睁着眼睛扯起了谎话,“我家那位还在里面,被他听见,回去铁定和我吵架。”
男人一脸狐疑地在她脸上转悠着目光,总算是没再继续开她的玩笑。
离开前,男人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雅间内投去了视线,待看清正对门口坐着的卫驰,他的脚步微微一滞,很快地朝目送他的谢心轶瞧了一眼,离开了那儿。
“早知道你认识蒋成枢,我也不必和那些人喝酒套近乎了,喝得差点胃出血也没见到重要人物。”
卫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雅间门口,目光沉沉地往向了走远的那两人,他的语气中带了些漫不经心,话里话外似真似假。
谢心轶没理会他的话,下一秒又听他无聊地问道,“这是前男友?”
她只是懒得解释,所以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索性让他误会到底,也歇了从她这里走捷径的心思。
凡是和那人有关的人,能不接触就不接触,其实最好的是连碰面都没有。
卫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然后坐回到了雅间。
*
她和卫驰用完餐打算结账时,发现他们这一桌的费用已经被人付清。
后者哼了一段调子,随口问了句:“看来你那前男友挺会照顾人,你们为什么分手?”
谢心轶自动忽略他的问题。
夜色沉沉,月光溶溶。
家属楼与H大的校区只隔了一条马路,操场对着家属楼的一处侧门,有三两学生跑着圈,而家属楼外,影子懒懒地被拖到了地上,行人和车辆偶尔路过,踩碎了水泥地上的那些阴影,发出窸窣动静,待声音消匿,周围又重新恢复平静。
保安室的师傅眯着瞌睡的眼睛替她打开侧门,谢心轶把车开了进来,转来转去,终于开到了正确的位置。
熄了火,灭了灯,谢心轶静静地待在车里坐了大半个小时。
抽屉里的那盒女士烟被她拿到了台面上,她的注意力仿佛全然被吸引住,她抽出一根香烟捻在指间把玩,似乎并没抽它的意图。
直到下车前,那根烟安然无恙,而那盒女士烟重新又被扔了进去。
整个楼道异常安静,声控路灯随着窸窣动静开关数回,谢心轶听着她的脚步声轻轻巧巧落在水泥地上,也落在了她一直以来紧绷的心上。
突然周围不合时宜地传来一个似人又似猫的尖叫,划破了黑暗之中的那片沉寂,她猛地回过了神,抬眸发现了不远处,倚在她家门口的那人。
绷在心上的那根弦“噗”地一下断裂,她的脚步微微一滞,隔了几秒,谢心轶随口招呼道:“沈老师还没回去呢?”
沈远洲没有说话,望向她的眼神在微弱的灯光下恍若一汪深潭,无比深邃和幽长,仿佛浑然不觉中被吸进了那道视线。
他的身材高挑,两条腿生得修长,往那儿一伸腿,挡住了她的大半去路。
她当做没看见一般,继续向前走着,然后提腿一跨,脚落了地,一股淡淡的清香酒味顺着夜凉微风飘到了她的鼻尖。
他向她靠近,一双手撑在金属栏杆上,虚虚地环住了她。
谢心轶退一步不是,进一步也不是,而且身处静谧的家属楼走廊,她连和他说话都得压着声音,唯恐被某位老师出来瞧见这不得体的一幕。
“看来,沈老师是喝多了。”她微微向后仰着,身体倾斜靠在栏杆上,眼眸低垂却没有看向他。
沈远洲又凑近了一点,声音仿佛附在了她的耳畔,低低地钻了进去:“你忘了我不喝酒?”
谢心轶退无可退,终于抬起了头。
一束柔软的暖色光线落在她的脸上,细碎的光也跌落进眼里,她认真地看着他眨了眨眼,脸上旋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
“这么多年过去,我自然早已忘了那些不重要的事情。”眼神一片冰凉,唇角的笑益发加深,她的语调轻柔放低,神情认真地问他,“沈老师,我说得对不对?”
沈远洲的身形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环抱的姿势,连那个复杂而深邃的眼神也不曾从她脸上偏移半分,时间仿佛就此停止转动。
谢心轶的目光不躲不闪,直直地望进了他的眼底,坦荡却也异常冰冷。
他的心中仿佛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片刻之后,他忽然退开几步,从她脸上移开了视线。
“老师在家等你,快进去吧。”他若无其事地牵起嘴角说。
一道视线从他脖间掠过,她瞬间收起了脸上的那抹淡笑,然后不再看他,默不作声地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