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约生死簿》金如歌

16、第十六章

　　“魏辰？”林清率先回过神来看向一旁边的赵程，正要询问时，这才发觉这赵程竟然是在穿着浴袍，等她再一看自己，心中悄然松了口气，自己的身上还是那身来时的衣服，只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门外，魏辰轻笑一声“这话我还想问你们呢······”
　　他的目光转向赵程，而后又看向林清，上前去一把就把林清给拽了过来，笑了“看你，这找我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别给人家添麻烦，走了！”
　　魏辰伸手搂着林清的肩，也没等她回过神来问些什么，便直向楼梯口走去，身后，赵程突然有些着急“魏辰！魏辰！‘
　　那个人没有回头，也再没有停下来步伐。很快便消失在了转角那里。门前赵程怔怔的看着，也许他做了一件这世上最为愚蠢的事，愚蠢到可能让他已然失去一位一生的挚友与兄弟。
　　他当时，怎么，怎么就答应那个人了呢？做出这种事来，唉！现在的赵程简直是后悔的不得了，追悔莫及。
　　“大哥？”酒店一楼。那几位原本等在这里的小弟们一看全都站了起来，就见魏辰理都没理他们，搂着林清就直接出了酒店的门，而这几位却也没再敢多言语。
　　“上车。”出了酒店的大门，停车场上有一辆小轿车这还是魏辰来这里之前特地向朋友借的，他自己的车仍旧还在没收之中。
　　来到驾驶座上，魏辰开门坐了进去，林清犹豫的也上了车，待系好安全带，车子便一转弯开离了停车场里。
　　夜幕之下，天早已经漆黑一片。车子呼啸而过，引擎的声音很大，即便是坐在车中，林清也多少有些许的害怕“你，开的太快了。”
　　魏辰看着前方“没关系，现在是夜晚，反正也没车。”
　　的确，街道上空无一人不说车也很少，可饶是如此“那你开的也太快了。”
　　车子飞驰而过，道路两旁的景象几乎都如闪电而逝。见魏辰不出声音，林清看向他“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怎么会······”魏辰依旧是没有看她“我永远······都不会生你气的，只会······伤心罢了。”
　　车子转弯而过，车速稍减了下来。然而这不会生她的气，也就是说还是在生气嘛！林清不语，稍许在前面的路口处有一个红绿灯处，汽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车里。在等待绿灯的时候，魏辰一拍方向盘，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你听着，从现在开始，从这一刻！我身边任何的人找你，你都不准去。就算是我的父母，也一样，明白吗？”
　　林清笑了，看着他“你是不相信我吗？”
　　“我是不相信他们。”魏辰坐直了身子，他是不相信那些人那些打着为他好的名义，伤他心的人。
　　前方绿灯一亮，魏辰又再次启动了汽车。车子开起来的时候，林清的嘴角浮现了一抹轻笑“好。”
　　这件事后，在学校里，过了有两三天，赵程才又去上学。他刚刚从校门前下车后，就看见魏辰正一个人向这边走来。一见着赵程，魏辰把手里的书包往肩头上一搭，腾出了右手来。
　　并且大步的向着这边走了过来。赵程闭上了眼睛就这样的站在那里，双眸紧闭他甚至做好了挨上一拳的准备！然而来到他面前后，魏辰却一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笑“你小子，跑哪儿快活去了！啊？”
　　赵程睁开眼疑惑的看着对方那张笑脸，心底的话语未待说出便被魏辰给拽了进去“快！一会儿迟到了！”
　　二人便就这般相携进入了校园中。而一整日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来往在别人和在赵程自己的眼里都和平常一样，可是他就是心里发虚，不安稳。这般的过了两天，见魏辰还是如此，赵程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在中午吃饭时校内的食堂里，他主动提及了此事，并且问他。
　　“你······不生气吗？”
　　“嗯······”魏辰拨弄着饭菜，抬眼一笑“生气呀。”
　　“那你还······”赵程奇怪，然而魏辰却道：“可是我更加的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不是吗？”
　　看他的那张笑脸却愈加的令赵程张不开嘴，这一切，魏辰全都明白，能理解，只不过“不要再有下回。我相信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这种事伤兄弟情谊······再有下一次，我都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还可不可以笑言以对，做好兄弟······明白吗？”
　　“······嗯！”稍许，赵程郑重的点了下头，二人之间本就亲密，话语说开虽然有时初听不顺耳，但也总比深埋在心底，任它左右情绪要好。至少，至此日后，他们还是他们，那对好哥们，好兄弟。
　　而至于另外的几个人，也全都一一的向老大低头认了错，他们其实原本是受夏瑾所托，帮忙来演一出戏，只可惜演砸了，戏太烂。再加上又有赵程的犹豫，各种因素吧，此刻的他们在这个月黑风高夜又再一次聚集在这条小巷子里时，却是谁都没有说漏了嘴，把夏瑾给供出来。
　　他们不说，魏辰自然也就不知道，只一一指着他们，一拍那两位小杜、小陈的脑袋“挺能演啊！这么乐演怎么不去当演员啊？我给你们介绍路子！”
　　“嘿嘿，不用了，哪有老大那长相啊！”这小杜油嘴滑舌的，魏辰也不和他斗嘴，有一点“算计自己人，要这样你们就别跟着我混，干脆走算了！”
　　“别啊大哥！”几个小兄弟正在这边一个劲的说好话呢，有一位还主动拿过老大的手打自己两下，这边正热闹着呢，就听一名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干什么呢？”
　　她一眼就瞧见了魏辰，等再一看，本以为这是魏辰正在欺负人，可是却没成想林清刚一走过来，这边魏辰就冲那几位一使眼色。
　　“大嫂好！”
　　“老大嫂好！”
　　“啧！这会儿就别加老了！”气的魏辰抬腿就一提那位的屁股，大家伙全都笑了，把林清给弄懵了。
　　她看向魏辰时，魏辰也笑了，伸手一比划“看来，今天你是管不了闲事了。”
　　刹时。林清也乐了。
　　“夏以铭······”学校里。已经有些时日夏以铭没来上课了，这边也没请假，而林清又联系不上他，打他留的家长电话，却只有一个女性接听“打错了，夏以铭我们管不着。”
　　“你是,他的妈妈吗？”
　　“不是，找错人了。”
　　可是，林清明明没提她是谁的老师“那他的爸爸呢？”
　　“出门了没时间。”接着，电话便挂断了。林清无奈，谁让她现在是正教夏以铭的导师呢。她这边也联系不上，心里也有点儿担心。而也正因为张主任和她说过的有关于夏以铭的事，才也让林清产生了同情，于情于理，她觉得都应该去看一下他。
　　在这个周末，林清推却了魏辰的邀约，借口有事也没和他说这件事便一个人来到了夏以铭的住处。等来了一看，这里似乎与同学间所流传的有些不太一样，或者该说太不一样。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老旧的小区，楼也只有四层高。林清迈步来在二楼，按照地址门牌号，敲了敲门。
　　稍许，房门一响，紧接着，防盗门被打了开来。夏以铭没有想到她会来，开完门后又扭头走了进去。而林清刚一进屋，一看，屋内很乱，在玄关看来也并没有摆放换置的拖鞋，她见夏以铭过去，便也就跟着走了进来。
　　屋内真的挺乱的，在客厅正中有一张靠墙而放置的桌子，上面有一台电脑，而夏以铭回来便又开始打起了游戏，林清迈步走了过来，一看，这夏以铭的脸色发白冒汗，显得极为的不好“你怎么了？”
　　“有点发烧。”
　　有点发烧？林清一摸他的额头却触手都发烫“你这还叫有点？生病了就别打游戏了，快上床躺着去！”
　　没成想这夏以铭这回倒很听话，转身就回了卧室，等他这边躺下休息了，林清这才在屋里看“药箱呢？体温计呢？”
　　“没有。”
　　什么都没有？林清也真是拿他没办法“我去买些需要用的东西，你在床上躺着不许起来。”
　　临出门以前林清又看了看冰箱和厨房，果然什么能吃的东西都没有，当然除了挂面和泡面。她这才出门前去附近的超市采买，又跑了趟药店把需要用的东西全都买齐了。
　　林清回来时是夏以铭给开的门，进屋后她忙让对方倒下，又把体温计让他夹上，这才到厨房去烧热水准备让他喝。而等过了一会儿，她这边把体温计拿出来时再一看“39度······你还是去医院吧？”
　　床上，夏以铭把头一扭，林清心说真是一样的脾性！她这才把药给拿了出来，把开水凉温这才又让他把药给服下去。
　　再之后，林清又给他弄了条凉毛巾冷敷，趁此机会她则转身去把厨房给整理一下，开始准备做午饭。夏以铭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耳边听着那切菜的声音和水龙头的拧动。心底竟有一抹安逸感的幸福，家的温度。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就此昏睡了过去。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林清都给他换了几条的凉毛巾，这才见他的烧退了些，伸手叫醒了他，让夏以铭用盆洗了手，之后一伸手，把做好的饭菜用小菜板一下子都给端了出来，放在了他的面前。
　　“因为你现在身体不好，还不能吃大鱼大肉的，所以我就做了些简单的。”
　　一碗蔬菜粥，一碟炒蛋，和炒小菜。夏以铭看着，伸手接过了筷子，林清望着他“快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夏以铭夹了一口，放入口中，缓缓的点了下头“不错。”
　　这下，林清得意了。她虽然经常做饭吃，却几乎都没有什么机会邀请别人来尝。所以听到他的夸奖还挺得意的“多吃点，这样身体才能好的快，不然同学和老师都很担心你的。”
　　这一句话语，使得夏以铭的手停了下来，抬眼看向她“同学······谁会担心我？”
　　见他脸上的那抹冷笑，林清有些尴尬“这个······”
　　“老师，又有谁会在意我······”
　　“我啊！我就很担心你。”见林清一口给包揽了过去，夏以铭轻笑“是吗？那是······哪种的担心呢？”
　　“这······自然是······”看着他那专注炙热的眸眼，林清突然不想再进行下去“夏以铭，你就非要这么说话吗？就非想我转身就走，不管你是吗？”
　　没成想夏以铭一声冷笑“那你就走啊，我又没说用你管······走！”
　　“啪！”的一声，夏以铭把那块木板整个给掀了下去，上面的餐盘，碗筷等一时全都打碎在了地上。林清愣住了，而夏以铭却把头给转了过去“反正······我就是一个······没人管的人······也没人要······趁早死了算了！”
　　他一把掀过被子，把自己包裹在里面倒在了床上。林清怔怔的看着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她惊讶于对方最后所说出来的话语，然而有些问题却也是并不是她所能够触及。林清在把地上散落的餐盘碎片清干净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就此在客厅里帮他把屋子打扫了一下，这样也有助于卫生，对他的病也有好处。
　　在打扫整理桌面的时候，林清这才发现，在屋内的靠墙壁摆放着一个老式的柜子，柜子上面的玻璃柜里，却放着一套在这个屋内唯一可见的，干净并且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高中校服。而在校服的一侧，在柜子的里面玻璃窗上却贴着一张照片。
　　在照片上有着一名中年妇人和一名高中的校服男孩。男孩轻笑，看起来那笑容并不浓烈炙热，也并非是兴奋不已、兴高采烈的，却，无端端的让人一看，就会觉得感怀。让人明白男孩心底的那抹期待，感激，雀跃，不安，慌涩，与希望和梦想，这个梦想很简单，在别人看来绰手可得，或许平日早已习以为常，却对于他那般的珍贵，终其一生也不会再有。 家，的味道。
　　看着那照片，林清浅浅的笑了，她一低头忽然发现才刚刚扫出的垃圾里有一张纸，她捡了起来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待要放到桌上时，却突然发现——
　　“凯勒大学录取通知书······”这是一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复印件，看着这个林清惊讶了，他是考进来的？他竟然真的是考进这所名牌学校的？
　　虽然这样的事情未免有些不礼貌的行为，但是林清也的确是惊讶到没有想到。她一转纸张却发现背面好像还有字，翻过来时却见只有一句话语。
　　妈妈，我做到了。
　　仅仅是这一句话语，刹那，林清都明白了。她看向那张贴在玻璃柜里内侧的相片，相片上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吧······
　　--------------------------------------------------------------------（回忆线） "夏以铭啊······”当张主任在办公室里，听林清问她时，她对于这个孩子也知之甚少，又不是她带的学生，不过因为她有个朋友正好是教高中的教师，以前也是这夏以铭的老师，她还是听那个人提过呢“据说，这孩子学习还不错，那还是在他······还上小学的时候，他爸他妈就离婚了。当时法院判决这抚养权，他的父母竟没有一方愿意要他······最后也不知怎的抚养权就落在了他的父亲身上。可是呢，他爸也不愿意要他，也不管他就让他和家老人一起生活，所以这夏以铭是他爷爷奶奶带大的，可前些年听说他家老人都去世了，现在应该就他自己一个人过日子······”
　　“其实要说起来，他爸还挺有钱的！人家后来又结婚了，娶的媳妇比他小二十多岁呢，而且还又有了子女······这一大家子过得挺美满的，也难怪不愿意要他······”
　　“这人啊，大多都是以自己为先，这当下过的幸福快乐，谁还愿意去理之前那段给自己带来不好回忆的，剩下的残余？就像是一个人想要忘掉过去，大多都会把过去的东西通通的收拾起来，或者干脆扔掉，是一样的道理······”
　　“其实，这孩子也挺可怜的。”当时的张主任摇头叹息，虽然这话说的看似直白而又过份，却又有多少人实际上却在不知不觉中怀着这样的潜思，做着这样的事情。
　　--------------------------------------------------------------------------------- “她是，我的妈妈。”身后传来男子的话语，林清转过头时却见不知何时夏以铭走出了房间，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那张照片“这是她······唯一一次来看我，送我的东西。”
　　竟就是那件校服吗？突然的，林清明白了，怪不得那一次第一回见他时，那些人会说那句话语······
　　------------------------------------------------------------------------（回忆线）
　　“······还穿上校服了！是打算做妈妈的乖宝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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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原来，是因为这吗？林清看着他，见对方转首时看见了自己手上的纸，林清忙道“抱歉，我并不是故意要看的······”
　　“没关系。”夏以铭转身向卧室走去“也许，被你看到，我会更开心。原本留下······就是让人看的······”
　　只可惜，却无一人可看。迈步来到房间里，站在这里，他可以望到外面的天，依旧很蓝“你知道吗······我很爱她······”身后的林清没有回答。
　　“但我也很恨她！恨他们抛弃我！为什么？为什么都不管我？！为什么都不要我？！不爱我······哪怕他们恨我，讨厌我！至少他们的心里有我！可是，没有！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我是根本就不存在的。”
　　根本就如同空气般不存在的人，这一切所有的爱恨都只属于他一个人。交织承受。泪水就这样的流下了这个男孩的脸，的确，他已经成人，在孤单、无爱的情况下，长大。但是，在他的心底，却还仍旧是当初那个孩子的模样，即便明知再也不可能，得不到那来自于父母的爱！也仍旧憧憬，向往，恨，也是因为爱的太深。
　　傍晚之时，林清做了一桌子的菜，虽然没多少荤菜，因为他的发烧刚退不适合吃，但是即便是这些青菜，在夏以铭的眼里也是那般的美味，温暖。
　　“抱歉······之前那样对你。”听到他说这话，林清想起了方才的事情，笑了“没关系，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是吗······”其实夏以铭倒是希望她可以放入心底，这样至少证明他对她，还是不一样，重要的。夏以铭吃着饭，犹豫的看向她“不过这样真的可以吗？”
　　“嗯？”林清没明白他的意思，夏以铭一笑“你，不是在和他交往吗？”
　　“啊？！”林清并没有想到他会知道，其实这也不难。
　　“看你不再和他在学校里吵架，而他却又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就知道，他把你给骗到手了，不是吗？”
　　“啊，这个······”他这般的平和反倒让林清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夏以铭低头静静地吃着，这，有如最后一顿晚餐的饭。心底有些发闷“为什么······就一定我是假的呢······”
　　他轻轻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自语。然而当时的林清却并没有明白，而等她收拾东西离开夏以铭的家的时候，走在回去的路上，回想起这意味不明的最后一句话语，这才幡然醒悟，明白了他所为何意。
　　回身相望时那已走过的路，身后空无一人。果然，他们是不同的。对于夏以铭，林清同情却亦无奈，两个命运如此这般相似的人，全都缺乏爱的温暖，也许拒绝，反而是对的，希望他能遇到一个对的人去温暖他那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而她注定只会给他带来伤悲。
　　此事过后，林清果然没能瞒过魏辰的耳朵。而魏辰也的确是吃醋了。当看到他那嘴巴一会儿撇一会儿撅的，都能挂油瓶了，林清也乐了“至于吗？我是他的老师，特地去看他，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你看你这嘴撅的！那当时去见赵程时也没见你这样。”
　　赵程？“那能一样吗？！赵程那是我哥们！他算老几？更何况······”魏辰把嘴一撇“他还是我的对头······这一点，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