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山水间》不笑风月

3、黎家有女

　　醉烟阁一入门，进眼的是栽在不算太小的花坛里的一小片紫竹，看上去很是精神，看来是被照料的很好。四处分布着绣着岁寒三友的屏风，主色调以青色为主，屏风后是一张张独立的桌子，整个一层应该是给那些囊中羞涩的寒门子弟准备的，一旁伺候的也只是穿着桃红色罗裙的小丫鬟。整个一楼大厅完全是按照文人雅士的喜好布置的，装饰多是书籍为主，墙上挂着的也是梅兰竹菊一系的画作和一些名家的书法。
　　醉烟阁伺候的小丫鬟步态轻盈，脸上带的笑意干干净净，看模样也是周正的。整个一层少有几个姑娘，大多是一些文人聚在一起谈诗论作，中间夹杂了个身穿湖绿色罗裙，长相有几分柔弱的美貌的女子。女子虽然长相柔弱，但也只是长相柔弱而已，这姑娘叉着腰，脚踩着矮凳，芊芊玉指点着一篇论稿，驳得对面的书生面红耳赤。
　　这般作态，在上京城里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就是白念青一年到头少有时间留在上京也是听过这位的大名。这位可是自己找上门，入了醉烟阁的。身为女子却是偏爱策论，身有大才却是苦为女儿身。善甲书院院长之女，生母早逝，亲父忙于书院之事，自小与书本为伴，凭着和继母斗智斗勇的本事养成了泼辣的性子。黎院长病逝后，黎左氏怕黎丽跟她的亲生儿子争家产，竟是要把黎丽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富商当小妾。黎丽偷跑了出来，还把这事儿闹得众人皆知。黎左氏原想把人直接绑回去，连人都请好了，谁料黎丽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找上醉烟阁，段小世子当然看不过长相柔弱的小姐姐被欺负，直接把人打了出去，黎丽就这样在醉烟阁安了身。
　　黎丽见那书生直接作揖认输，拍了拍手，像是察觉到自己作态不雅，身形僵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款款行了个礼，欲盖弥彰。
　　然后黎丽干净利落的转身，向白念青柔柔一笑，道：“白公子，烟茗姐姐已经等候多时了，三楼清明斋三月阁，有请。”
　　黎丽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为白念青指明方向，白念青微微向黎丽点了点头，便向黎丽所指方向而去。白念青抖着折扇，往楼上走去，依稀听得见楼下有人向黎丽请教问题，白念青摇了摇头，嘴角带笑，与黎丽来说，醉烟阁怕是最好的去处了。
　　白念青上了二楼，二楼的装饰要比一楼来的华丽，多为一些富家子弟捧着一些年轻貌美的姑娘。多是善于琴棋诗画的女子。白念青没有流连的意思，草草扫了一眼，直接上了楼。等到看不见白念青，二楼一扇扇关着的门悄悄打开，躲着的姑娘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样貌艳丽的妩媚女子倚在半开的门上，懒懒散散的问，“这就是烟茗的未婚夫？”
　　“烟茗是跟着段老先生回的上京，虽然有传言说她曾是上京人士，但无从考证，再者......烟茗，怕是碰不得情爱的。”黎丽抬着裙摆慢慢走上二楼，回答刚刚发文的妩媚女子。
　　身穿嫩绿色的小丫头等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轻轻拉了拉黎丽的衣袖，“黎姐姐，那烟茗姐姐就不嫁人了吗？”
　　黎丽摸了摸小丫头的头发，柔声说道：“有些事，等你见多了，就明白了。”然后黎丽向众人说，“这好不容易得了一天空闲，怎么一个个都杵在这儿，还不回去好好休息？”
　　话音一落，众人虽然心中有着疑问，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啧。”原先的妩媚女子轻笑了一声，也转身回了房间。
　　黎丽打发了众人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向三楼楼梯的尽头看去，目光深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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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烟阁三楼楼梯入口，上面的匾额写着清明斋，清明斋中只有三间屋子，简单粗暴的分别以一月，二月，三月为名，烟茗住了三月阁，至于其他两间是留给谁的，就不得而知了。
　　白念青推开门，烟茗坐在桌子旁，静悄悄的绣着花，白念青远远地看去，像是在绣杜鹃。烟茗抬头看向白念青，一时间相顾无言。
　　烟茗放下手中的针线，“先坐吧，想来我们已有五年未见了。”
　　白念青从善如流的坐到了烟茗对面，“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啊，竟是兜兜转转又回了上京。”
　　“你寻我作甚，莫不是还存着娶我的心思？”烟茗喝着茶，半开玩笑的问。
　　“我若说是，你可信？”白念青看着烟茗的双眼，反问。
　　“自然是不信的。”烟茗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若是想离了这醉烟阁我可以帮你。”白念青并不在意烟茗的回答，直接表明他的目的。
　　“呵？”烟茗捂着额头笑了一声，“这上京城怕是只有醉烟阁我还呆的下去了，再者说，只要我想走也没人拦着，何来相助一说。你去这楼里随便找个姑娘问问，哪一个不是自愿留下来的？”
　　“若是哪日你改变主意了，尽管来找我......不知，这几年你过得如何？”白念青见烟茗无心离开，便换了个话题。
　　“又能怎样，得过且过罢了。”烟茗轻轻拂了拂衣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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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公子，今日二三楼不待客，您请回吧！”黎丽看着堵在醉烟阁正门的丞相家大公子，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脚下却是一步也不让。
　　“我明明看着白家老大上去了，凭什么我就去不得，不会那个小白脸是哪个姑娘的入幕之宾吧？”门外的锦衣公子仰着头，言语中带着一股傲气，本来还算是周正的一张脸，生生给拉低了颜色。
　　“罗公子，慎言，我们醉烟阁可是清清白白的雅楼，还请罗公子莫要行污蔑之言，白公子乃是烟茗姐姐旧识，今日本就是醉烟阁姑娘们休息的日子，烟茗姐姐想要接见老友，也是她自己的事情，与醉烟阁没有关系，还请罗公子嘴下留情。”黎丽秀眉微皱，眼中带着不悦，黎丽接着说，“就算罗公子想要见红月，要是红月邀请罗公子相见，黎丽必不会阻拦，若是罗公子想要硬闯，黎丽怕是恕难从命了。”
　　“呵！”罗修年好笑的看了看黎丽，道，“那又如何？我就是要硬闯，你能奈我何？”
　　“你！”黎丽气的脸蛋通红，胸脯上下起伏。
　　“罗公子，不知您这是什么意思？”楼梯处走下个红衣美人，庸庸懒懒的样子别有一番味道。这女子便是原先在二楼发问的女子，不过这时已经换了一身华服，也上了薄妆。
　　“红月姑娘，在下一日见不到姑娘这心里便不舒坦，不知上次在下所说之事，红月姑娘可想好了？”罗修年人模人样的抖了抖扇子，眼睛盯着红月，没脸没皮的说道。
　　“罗公子要的绣品，红月明日便会差人送去，至于您说的事......您若能许我正妻之位，红月立马跟您走，如果您只是说说，便莫要为难我们这些弱女子了。”红月靠在黎丽的身上，懒散的打了个哈欠，说道。
　　站在罗修年身旁的小厮忍不住站了出来，指着红月说道，“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妓子，我家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休要得寸进尺！”
　　红月冷笑一声，站直了身子，也没了懒散的样子，说道，“小女子身份低微，站在这儿怕是会污了罗公子的眼，醉烟阁也盛不下您这位大神，您请回吧！”红月说完直接示意大厅门口的大汉，大汉受意，拎着罗修年和他的手下直接扔出来醉烟阁，也不管罗修年嘴里的咒骂，把人扔了出去，直接关门。原先在一楼的书生们见罗修年前来闹事，一个个都偷偷摸摸的从后门溜了，这一关门，正好算是提前关门。
　　红月像是没骨头一样，找了张桌子趴着，对坐在对面，一脸担忧的黎丽说，“怕什么，天塌了有人顶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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