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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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传甲是个粗中有细的汉子，即便情势紧急，他依旧能够冷静的向西门庆和李正则陈述小朋友失踪前后发生的种种。
原来少女和书生前脚出门，李灵均后脚便翻墙从后院跑了出去，虽然他当场被铁传甲抓获，但是这小子太能演了，硬生生从眼中挤出几滴眼泪，装出再可怜不过的样子。
铁传甲素来软硬不吃，面对美色当前和性命威胁都能够做到巍然不动，单单没办法在小朋友面前狠下心肠，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带着小朋友一起去夜市。
夜市灯火通明，来往行人摩肩接踵，铁传甲在前面开路，李灵均在后面左顾右盼。两人原本在一处木偶戏前看表演，里三层外三层多得是小孩子和妇人。
因着普通人家讲究男女有别之故，铁传甲一个青壮汉子，并不方便往人堆里挤，李灵均倒是仗着人小身手灵活钻到了前排，铁传甲人高腿长，干脆牢牢盯着后者的身影。
初时并无异状，待到木偶戏结束，妇人和孩子们四散离开，有个老婆婆忽然脚底一滑朝铁传甲倒去，他赶紧伸手扶住老人。
也就是这一低头一抬头的功夫，众目睽睽之下，李灵均竟然失去了踪迹。铁传甲遍寻不着小朋友，返身在巷口找到了那个老婆婆，后者抵死不认受人指使。
直到铁传甲把人带去官府，当着老婆婆的面一拳打碎了一张实木桌，后者才支支吾吾回答说，有人给了她钱，让她故意去分散他这个丈八汉子的注意力，至于对方姓甚名谁，又是何等模样，老婆婆根本说不清楚。
铁传甲又急又气又懊恼，可眼下容不得他再自作主张，他派了人回府送信，自己也来街道上寻李正则和西门庆，亏得后面两人待在屋顶，不然以夜市的人群密度，一时半会儿还真无从下手。
听完铁传甲的讲述，西门庆和李正则对视一眼，共同确认下一件事。确实有歹人意图拐卖小孩，但是李灵均八成不是被歹人拐走，而是自己胆大包天，主动跟人家跑的。
看来平时的课业还是太轻了，不然这小子哪有闲情逸致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三人正说着话，西门庆遥遥的看见一队差役向此走来，她不打算和另外两人同行，走官府正道去找李灵均，索性趁此告辞。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有时候那些活在阴暗角落里的存在，反而是西门庆这样的人去收拾，要比官府正道有效率的多。
心念已定，红衣少女转身迈向街角，在昏暗复杂宛如迷宫般的巷道里穿来穿去，最后来到一家破败的当铺前。
当铺大门紧闭，里头听不见半点动静。少女仔细确认过当铺招牌上不起眼的某处印记，飞起一脚踹开木门，对着空无一人的柜台道：
“掌柜的呢，我要同你们做一笔生意。”
少女声音散去，好半天才有个身形佝偻之人从后堂里走出来，此人大半个身体藏在斗篷里，叫人看不真切，他举着一盏昏黄的烛台，慢悠悠踱步至柜台边，气若游丝的道：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恁的不懂规矩，今日撤牌，本店不做生意。”
西门庆不作应答，伸手把一锭金子放上柜台。见状，斗篷人的身体顿了顿，轻轻将烛台放在柜台上，黑暗里骤然多出数道轻不可闻的呼吸声。
斗篷人一手撑着柜台，另一只手颠了颠金子，轻声开口：
“姑娘要赎什么？”
“我既不赎也不当，是来买消息的。”
“当铺只做赎当生意，姑娘要买消息，还是另寻他处吧——”
“来人送客”四个字尚未说出口，斗篷人眼前一花，手里的金锭被少女劈手夺下，后者随手一压，竟硬生生将金锭整个嵌进柜台桌面。
“金子你已经收下，我可以买消息了吗？”
红衣少女明眸善睐，言笑晏晏，活体演绎了何谓明艳动人，霎时间让整座老旧腐朽的当铺变得蓬荜生辉，可目睹了一切的斗篷人和角落里的“老鼠们”，浑身只觉毛骨悚然。
桌里的金子品相完好，完美与桌面相平齐，仿佛天生同木料本是一体。要做到如此地步，动手者的外力，内劲，技巧，历练均得相辅相成，且缺一不可。
少女明显是“当铺”上下都得罪不起的人。
面对如此凶神恶煞的瘟客，他们这些“老鼠”还想生存，必须低头服小。
角落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些不该有的多余呼吸声统统隐匿不见，斗篷人咽了口口水，当即放软身段，老老实实赔出笑脸：
“不知姑娘想要什么消息，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要知道今晚是谁派人绑架了李正则李知州的弟弟，又有谁在暗中推波助澜，那些被拐卖的孩子会去往何方。”
说完话，少女自行找了张椅子坐下，顺势反客为主敲了敲茶几，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想当“懂事”的奉上了茶水点心，全程弓着腰，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斗篷人眼皮跳了跳，并没有多加置喙，一五一十的同红衣少女汇报起消息来：
“李知州数月前率领官府衙役和周边驻军剿灭了一伙拍花贼，还清理掉对方不少老门坎儿（久驻地）。因为某些缘故，那拍花贼的头目得以逃脱，在得到某些别有用心的大人们支持后，他收拢残存的下属，还另外招了些新人，暗地里早就放话要给李知州一份‘大礼’。”
“李知州并未成亲，原是无妻无子孤身一人，恰逢小李公子来到此地。两人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亲厚自然非比寻常，理所当然，那拍花贼头目盯上了小李公子。”
“小李公子平常待在府中，鲜少出现在世人眼前，有时即便出门，暗中也有高手陪护，那高手总是轻松解决掉所有的暗桩，简直让人无缝可循。但今夜……后面的，姑娘您也知道了。”
斗篷人边说边偷偷窥探少女的神情变化，岂料后者全程老神在在，半点不见慌乱。
他歇下心中小心思，报出一个参与此事的本地豪强姓名家宅，以为可以就此收手，结果少女随手从袖中取出大摞银票，以眼神示意斗篷人继续，他不得不咬着牙报出附近某个名门正派长老、某个邪魔外道头领，以及某个守城大官的名字。
红衣少女点点头，又掏出一摞银票，还将自己的佩剑亮了出来，斗篷人终于认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他斟酌半晌，干脆的把所有情况透了个底，末了道：
“姑娘若是要去寻那位小公子，还是早些动身才好，这般嫩藕儿（长得好）站得起（肢体无障碍）的一炷香（男孩儿），搁在往常脱货（卖出去），都是以龙（千数）计数。偏生这回拍花贼头目放话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小李公子怕是会被……采生折割……”
少女面无表情的放下茶盏，抬脚往门外走去，斗篷人正为送走这尊大佛而暗自庆幸，便听得大佛轻声道：
“这事你们有没有插手？”
“……小人只卖消息，不掺和别的事儿。”
斗篷人被问得后背出冷汗，少女倒没像他猜测的那样突然返身下死手，而是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老半天才找回魂的斗篷人确认大佛是真的离开，连忙吩咐手下收拾东西跑路。这帮人刚从暗道里出来喘口气，斗篷人迎上了数张笑眯眯的陌生面孔，领头那人道：
“教主知道你们一定会喜欢新工作，特地让在下在此等候，你们来得比在下预计中还要快呢，这边请……”
斗篷人无话可说，联系到“玉面血魔”以往的丰功伟绩，他深吸一口气，坦然接受了新生涯。
同一时刻某座富丽堂皇的宅院内，面对越来越近的狞笑声，李灵均同身后的其他小朋友们比划了个手势，暗自抓紧袖中飞刀。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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