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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该干嘛干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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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央央回了M市,田阳跟她一起回的,吴菲也已经回来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够坚强的,但是结果也没那么坚强。当她早上醒来,还是会不自觉地摸脸。手指摸到原本光滑的皮肤上有了凸起的异样,她就有了大哭的冲动。
伤了脸,真的是一件很伤女人心肝的事,大概能和失恋不相上下了。
起床后,刷牙都要小心翼翼,怕水沾到伤口,也不能洗右脸,只能用湿巾擦拭没有伤口的地方。镜子里的她,透露出满脸的灰败,打不起精神。她勉强笑了笑,结果笑比哭还要难看。
伤口结痂需要时间,脱痂也要时间,她得忍受很长一段时间的痛苦。比起皮肤上的痛感,心里上的疼痛才最要命。
不敢视频了,不敢照相了,如果公司吃饭聚会,她大概也不敢去。别的年轻女同事都化着妆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她只能戴个口罩,可吃饭还是要摘口罩的,别人会看见她脸上狰狞的伤口。
吴菲煮了面条,招呼她吃早餐,她在洗手间磨蹭了很久,才出去。
说来也奇怪,用这张脸面对闵然时的忐忑和紧张,到了吴菲这里就消失了,她在吴菲面前基本上都不戴口罩。
吴菲把碗筷摆好,坐在椅子上端详着她,说:“今天感觉好一点吗?”
她用筷子夹了面条吃,语气平平:“没什么感觉,等下我换药的时候,你帮我看一下。”
不仅每天要换药,吃的东西也必须注意,只能吃清淡的,吴菲也跟着换了清淡的口味。
“央央,没事儿,最多半年就能把脸养回来了,这半年就忍忍,很快就过去的。”吴菲略带轻松地说。
她把自己最大的担心说了:“我怕留疤,如果脸上有一条这么长的疤痕,我会崩溃的。”
“怕啥,实在不行就去整容,如果男朋友接受不了,就换个男朋友。”吴菲可敢说了。
室友云淡风轻、不当一回事的口气,让她有点想笑。也对,反正都换过一个男朋友了,如果真的再来一次也算是有经验了……
吴菲吃了两口面,抬头问:“不过,闵然是什么态度啊?”
“还能是什么态度,正常人都会说不介意啊,他也这么说,但心里怎么想就不懂了。”
“他要介意就给他介意呗,正好验证一下他的真心,总好过婚后才验证的好。”
“也是。”她嚼着面条点头,“你和越宁是什么情况?”
“我和越宁,他借钱给我,跟我说了点类似表白的话。但我对他不是太来电,我比较苦恼。”
她看看室友,问:“那你对什么样的比较来电?”
吴菲摇头:“一片空白。我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一句话,说女人其实是没有爱情的,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走。”
她手上的筷子放在半空,划了一下,“因为我们女人光有爱情也没什么用,抵不过现实。”
吴菲微微叹息:“十几岁的时候,觉得女人的爱情很神圣,到了二十几岁,被现实打击一下,就不觉得了。”
她笑了一下:“不知道等我们到了三十岁,又会是怎么评价这个词。”
吴菲跟她相视一笑,姐妹互诉心声,永远比跟男人来得放松和贴心。
吃完了早餐,她要换药了,吴菲在一边帮忙。
脸上还是疼的,她有点龇牙,最后还是吴菲帮她完成了一系列的换药。
“出去逛街吗?我们到市中心溜一圈。”吴菲提议。
她想了想,点头。
衣柜前,她翻找着衣服,想让自己穿得好看一点。虽然脸不好看,但也不能完全自暴自弃。她穿了一条到膝皮裙,打底裤加小皮靴,上衣穿毛衣,外加长呢子外套。她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除了脸上的口罩有点违和,整体看起来还过得去。
她安慰着自己,脸是为自己长的,又不是为男人长的。就算伤了脸,也该干嘛干嘛。
她和吴菲在市中心逛街,突然有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跟她打招呼,竟然是谭唯。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压口罩,笑了笑,后来又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就点头,说:“好巧。”
“小傅姐,你不是和闵所去A市了吗?这么快就回来啦?”谭唯好奇地看。
她眼神闪躲,“我先回来了,别的同事还在那边。”
“喔。”谭唯歪着头看她,她绕到另外一边去,跟吴菲离开店面。
谭唯觉得奇奇怪怪的,想跟上去,小姐妹拽谭唯看衣服,谭唯才放弃了。
走远了,吴菲回头望了几眼,问:“遇到同事?”
傅央央点头:“同事,喜欢闵然的一个小女孩。”
吴菲捏了她两下,揶揄地笑:“之前你跟我说,好多小姑娘想撩你们副所长,然后被他发配去偏远的地方做审计。好像你从来没有被安排到偏远的地方。”
她略带沉痛地点头:“他经常用手刮我的脸,大概他真看上我的脸了。”
“好在现在还有另外一半脸是好的,下次你就用左脸面对他。”吴菲嬉笑。
“……”她联想了一下,以后到了需要摘口罩的时候,她就坐在他的右边,把左脸留给他,或许会好一点。可是怎么感觉这么可怜呢,她郁闷了。
闵然的心情也不是很美丽,女朋友被人划了脸,身为她的男人,他也有责任,或许那天他应该陪着一起去。
事情已成定局,再来马后炮也没太大用处,他对A市非法高利贷的猖狂,有点恼火。
他问盛力啸,认不认识人,先把那天划了傅央央脸的人找出来,打一顿,然后丢派出所。
盛力啸在电话里沉吟,说:“背后没有保护伞的话,估计也不敢这么猖狂。就算丢去了派出所,关一段时间又会放出来了,这种人根本不怕关的。看来小傅妹以后不能来A市了,被姜家人连累了。”
“你就说能不能找吧,总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踩住掉在地毯上的一个矿泉水瓶,碾压着。
“能找,我给你办。”
“总有上法院告非法高利贷的企业吧,告不成功的,总有抱团的,这一波企业应该也好找,你帮我找找。”
“你想干嘛?”盛力啸有点不敢想。
“你们A市这事,闹得不够大,省里不够重视,得往上面捅。篓子大了,才有人下来管。”
“断别人财路,会遭人记恨的,闵然。”
“肯定是匿名往上捅了,我有点关系。”
“行吧,你为了帮小傅妹出气,都要动关系了,这次玩得有点大。”
闵然敲了敲桌子,义正言辞地纠正:“这叫有社会责任感,谁家的女孩不是宝贝?划个脸还算小事了,要真遇上更严重的,人不得崩溃。”
“行吧,回头有消息我联系你。”
“兄弟,谢了。”
闵然联系了一下冯原,问了问木绅木业的情况。
最重要的还是证据,如果木绅木业没有,说不定别的企业手上有,汇集一下,还是有用的。
这是一家中式餐馆,大堂内做了假山流水,低矮的水池里还养了金鱼和乌龟。闵然站在水池边低头望,琢磨着事情。
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餐馆里人少,他一眼就看见了闵然,径直走过去。
闵然把手插进大衣口袋里,正准备进包厢等,看见来人,喊了一声:“爸。”
闵磊把手臂搭上儿子的肩,一起走去包厢。父子俩一年见不到几次,各自工作太忙。
在包厢里坐下了,闵然观察起父亲的容颜,似乎是老了一点。
闵磊现任省工信委主任,很少有人会把闵然和他联想到一起,父子俩的工作没太多实际接触。在企业收到的红头文件上,闵然倒是经常看见父亲的签名。
服务员上了茶,上了菜,关了包厢门,闵然才开始说重点。
“爸,A市的中小企业发展不健康,大批企业靠高利贷度日,省里面不管管?”闵然直截了当。
闵磊抿了口茶,没什么特殊表情,“你有很多客户借了高利贷?”
“也不是。”
“不好管。”怎么管?企业自己要借,破产了能怪谁,社会资源该留给优质的企业。工信委又不是所有企业的保姆,只管好能帮扶的。
闵然给父亲添了茶水,说:“省里不跟市里面重点强调,市里没有改革的驱动力。行业规划、产业政策,结构调整,不都要你们下文件监督下面的人,A市这一块有点松懈了。”
A市是省里经济第四大城市,中小企业多,相关扶持政策少。大企业都往排名前三的城市跑,最后留在A市的企业就越来越走向衰落。
闵磊道:“嗯。”一个字,高深莫测,不发表意见。
“给A市搞点拨款,扶持老企业转型,同时监督企业贷款情况,时不时地给这些企业开会,做思想工作。”
“你对A市企业的生存环境这么敢兴趣?”
“我对A市非法高利贷有点意见,催款的人把我女朋友的脸给划了。”
“那你得找公安系统。”
“治标不治本。”
“先找你叔去。”
闵然往桌子中间凑了凑,笑:“我这天天接触企业的,难免滋生点社会责任感,忍不住找你提一下。”
“过年先带你女朋友来看再说,净扯些不关你事的。”
他脸色为难:“刚才不都说了,女朋友的脸被划伤了。”
闵磊点点头,“你接触企业的确比别人要深入得多,内部财务信息都给你掌握了。那你继续说说,对于企业发展这一块,有什么看法。”
做为会计师事务所副所长,每年接触的企业遍布各行各业,他掌握的财务信息可以解析社会进程中省内企业的发展状况。闵磊对这一块很感兴趣,不过因为平时父子俩不太见面,聊得不多。
闵磊看着儿子有条有理地讲述起来,有了点老父亲的欣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