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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京都挺乱,听说督察府又抓了几名大臣。
赵元嵩喝过每日一药,到校场去找他家将军,桑赞此时也在,他说了句“赵元嵩”,然后见他过来,就住了嘴。
赵元嵩奇怪,“你们在说我么?”
“不是,在说另一个赵元淞,长乐侯府那个小神童。”
“他回来了?”想他赵元嵩的名字,还是侯爷爹按他名字音给取的,这位三少爷,侯府真正的嫡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就在他想从风敬德处询问更多有关赵元淞的消息时,风敬严突然从外面冲过来,“二哥,有急报!匈奴扣关,玉屏失守,再过三日,抵达长阳!”
“什么?”风敬德很震惊,前世可没这事,现在公主已经顺利外嫁,慕容图应该不会再将达奚部匈奴赶离属地,这种超出他掌控的事,让他很不安,他要亲自去边关看一看。“八百里快马,皇上明早就能得到消息。走,随我去见父亲,明日我要与他一起上朝请战。”
还没回过神的赵元嵩,紧紧跟着风敬德的脚步,他焦急问道:“将军,将军,是要打仗了么?”
风敬德停下急行的脚步,回身看他,“对,要打仗了,元嵩在家等我回来。”他们刚成亲不久,风敬德本想留京,好好照看着赵元嵩,可是计划跟不上变化,有些事他必须去做。
风敬德去见定国公,两人在书房里聊了很久,第二日一早,他们又一起进了宫。
风敬德请战,当然会有人跳出来反对,由其是丞相一派的文官,他们又拿上次长阳关战事出来说。
他们暗指风敬德指挥不利,才导致军队损失过重,边关百姓流离失所,也因风长缨上次带敢死军突袭敌军粮仓,才使得匈奴生了报复之心,短短三个月,又一次进攻北轩。解决此事,应以安抚之道。
文官们以为皇帝陛下定会趁这个机会,削弱风敬德军权,控制定国公府势力,顺便打压打压武将地位。可谁知,等他们引经据典贬损完武将们鲁莽,说他们不重大国之风与蛮夷斤斤计较之后,皇帝陛下竟一改往常态度,只是静静看着他们,没发表任何意见。
军权不能丢,蒋丞相马上给心腹使眼色,有位王姓老大人立刻出列,用一篇洋洋洒洒的八股文,滔滔不绝地阐述起做人要知礼,要有君子之风,身为大国,不应该与匈奴蛮夷弹丸之国太过计较。生搬硬套地拿前朝之事来举例,说前朝就是对蛮夷太过狠辣,不讲包容,不讲情面,才会惹来几族联合大军。
又有位钱大人跟着出列道:“皇上,自古君王治天下,圣人以德教化四方,以文来安邦,以武来固土。严于律己,出而见之事功;心乎爱民,动必关夫治道。然,匈奴人,狼子野心,报复成性,风将军还要与之再战,未见其功前,却让数万民众从此生活在心忧之中。上国也,有容乃大;忍为贵,无欲则刚。风将军不能只顾一己之私,而枉顾他人性命。老臣德正钱氏子弟,说话向来公道,风将军上次火烧匈奴粮草一事,做的太过鲁莽,这才引来匈奴报复,老臣以为,因重罚风将军,才能抚番夷之怒。”
御史大夫李大人听了,气得想打人。武将们用血肉捍卫国家尊严,这帮子扯后腿的,竟想对一群恶狼,讲大国,讲忍让,讲包容!他们怎不直接开门,将匈奴人请到家中做客呢!
御史大夫刚要跳出来骂人,只见刚还岿然不动的风敬德,撩起软甲单膝跪于堂上,双目清正,神情沉静如水。他道:“臣启陛下,兵法有云‘军争为利,军争为危,取长利而弃小利,故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臣以为,君王治天下,圣人教化四方,都应取长利而弃小利,不要假圣人之名胡言乱语,最后不仅害国害民,还败坏了圣人清誉。”
“好你个武夫,治国不是打仗,你说什么兵法!”钱大人气的跺脚,暗骂这小子竟拿他刚才的话来怼他,还暗喻他想败坏圣人清誉。好气哦!“不过是蛮夷藩属,他们因贫寒而抢劫,并无大志,何足为虑!”
风敬德嗤笑道:“好一个‘不过是蛮夷藩属’!七百年前,犬戎称霸中原半壁江山,三百年前,敕勒军南下,横扫蓟水郡、濮阳郡,如果这些蛮夷藩属不足为虑的话,想必大晋与北梁当时也有像您老这样的贤臣如是说。”
“你!”钱大人气红了脸,“你这是强词夺理,犬戎与敕勒在中原统治不过短短百年,中原之地,最终还是回到我们汉人手中。”
“哦,‘不过短短百年’,可这短短百年,却是三五代人的事啊!”风敬德叹息,“犬戎、敕勒溃散分裂,如今关外匈奴兴盛,这些蛮夷与之前的蛮夷又有什么不同?”
“不能这样说,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北轩四海升平,国泰民安,有陛下仁政在前,百姓安居乐业。而匈奴人,生于苦寒,以游牧为生,精通骑射。北轩则以农耕为主,虽人口较多,但与蛮夷直面较量,仍是不智之举。”蒋丞相忍不住也跟着站出来,他侃侃道:“北轩只要保持下去,不生内乱,便可以一军阻蛮夷入关。”
风敬德点头:“对,现在北轩是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丞相大人可否听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北轩是有陛下仁政在前,但去年多地可是天灾不断,今年又是早冬大雪,来年怜江是否还有春汛?眼看匈奴人又一次逼近长阳关,尔等却还要说这些!”
“是又如何?明明是你擅自领兵烧敌军粮草,引来的匈奴报复。你不要扯些有的没的!”蒋丞相也被气得想跺脚,朝上奏报本就有套路,话就这样说,听的人也就那么一听,偏偏风敬德非要在这里挑他字眼儿,在这里较真儿,他这绝对是想转移话题。
风敬德不骄不躁,任由蒋丞相吼完,才道:“丞相大人,请听下官将话说完。您刚才说此一时彼一时,所以这句也正附和兵法之中所说的‘军争为利,军争为危,取长利而弃小利。’,因时而变、因势而变、因地制宜,那不知下官之前领兵火烧敌军粮草,快速退兵,又有何错误?”
蒋丞相张了张嘴,气得手指轻颤。钱大人也跟着低咒几句,而王大人察觉形势不妙则退回自己位置。此时,他们一众人内心独白:卧槽,他怎么拽回去的?
太和殿上一片死寂……
“臣启陛下,长阳关流民刚刚回归,今又出匈奴扣关,如不派长缨将军前往,恐不能安长阳民众之心。”御史大夫李大人借机出列谏道,他将长阳关上次死亡人数,直接的经济损失,还有百姓对风敬德的信服度,一一上报,他主张安稳民心,所以只能派出上次打败匈奴的风长缨出征。
“臣附议。”所有武官和做实事的官员们出列躬身。
皇帝陛下点头:“李爱卿所言极是。”抬手让还跪着的风敬德起身,皇帝陛下看了一眼阴郁着一张脸的蒋丞相,无奈道:“长缨啊,上次你守住长阳关固然有功,但也造成大批分百姓流离失所,故而,此次出征,你就降个品阶,自筹兵士,将功补过吧。”
风敬德皱了一下眉毛,还是道:“臣,领旨谢恩。”
朝堂上一番唇枪舌战,风敬德最终拿到带兵出征的权利,虽没赢回京畿西大营,却也有了实权。
只是回到家中,冯玉林听了此事,气得在书房跳脚,大骂皇帝陛下的不是,“咱们筹多少兵合适?到时陛下不会再给二少冠上个拥兵自重的罪名吧?”
定国公全程黑脸,他也想不通皇上这是搞什么,风敬德却很淡定,心算过后,他对定国公道:“父亲,我可先带八百府兵过去,再从长阳一带征招徭役民兵,共计差不多一千二百人左右。匈奴铁蹄,行军速度快,却无后备粮草,以我对长阳地形了解,可以坚守十日。长阳为直入京都的哽嗓咽喉,皇上不会坐视不管。如无意外,韩易白会请战。”
风敬德有点明白皇帝陛下的用意了,这位皇帝表叔是想黄雀在后。
冯玉林不赞同,“二少,你这是吃力不讨好啊!拼死坚守十日,把匈奴粮草耗尽,最后便宜他韩易白,便宜他蒋祯?”
“冯叔,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防不住匈奴,北轩要死多少百姓?”
冯玉林焦躁挠头,定国公府费人费力,死伤无数,最后功劳是蒋派的,蒋派根本不记好,总想从定国公手里夺兵权。他气蒋派,更气皇上,用得着你时加官进爵,用不着你时卸磨杀驴。
“行,就这么定了。玉林,你马上回鸡山关调二万人马到录屏,以冬季演武为由。”定国公最后拍板。
冯玉林眼睛一亮:“大帅的意思是暗度陈仓?”其他的他不成,打仗他懂。录屏距玉屏大概二百里,半天路程,不仅可以救援长阳关,又可以与长阳形成包抄合围之势,再不济潜入玉屏,直接断匈奴人的尾巴。往年这个时候他们也会在鸡关山与屏录等地搞演武,故而可以来个先斩后奏。
“父亲,鸡关山的兵动了,匈奴鲜卑部或许会借机偷袭。”
“我知,你不用担心。匈奴几大部族里,这支与达奚部一样凶残,不过,我们的间客已渗透其中,已经可以掌握他们具体动向。早晚有一日,老子定要将他们赶到白神山林以北。”
定国公一声令下,定国公府八百府兵整装完毕,另二百留守,负责辎重的是王管家。前方军情紧急,眼看二少爷马上要启程了,他从哪瞬间变出五百匹马与八百人份的干粮?就在王管家急得想撞墙,赵元嵩溜达过来,“王管家,我认识个朋友,他们家做南北生意,没马有骡子,行不?”
王管家眼前一亮,定定看着赵元嵩,“二少夫人,你说真的?”
“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