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表白 ...

  •   周小果每天都会打电话过来,说她在外面的所见所闻,绘声绘色的说得特别夸张,吴念在电话里挖苦她,两个人打打闹闹,逗得凌青发笑。
      王方瑜暂时不会回来,她爸爸休假,一家三口去意大利度假了。罗涵打过电话给她,她说会联系方瑜。
      这天凌青还在睡觉,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你好,是凌青吗?”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她翻了个身:“是我,您是?”
      “我是关海平,关婧的父亲。对于我女儿的行为,我感到非常抱歉。”
      凌青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来:“这件事过去了,我不想追究。”
      “这样吧,你告诉我一个卡号,我们会给你一定的补偿。”
      凌青听了他说话,心生反感:“不用!”然后挂了电话。
      没想到关海平又打过来,凌青躺在床上不理睬,但铃声持续不断,吵得她心烦意乱。
      “我说了不用,你们想怎么样!钱钱钱,除了钱你们还知道什么!”
      关海平也不恼,和气的说:“我们只是想做一点补偿。”
      “不需要,你们以后不来打扰我就算是最好的补偿。”说完她再次挂断。
      凌云绣在楼下听见动静,上来问她怎么了。
      她笑:“在电话里和方瑜闹着玩儿呢。”
      凌云绣看她的表情就不对,自己这个女儿她还是了解的,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
      “现在还早,再睡会儿吧。”
      凌云绣始终不放心,她下楼打电话,问程晋到底怎么回事。
      程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诉了她:“阿姨,对不起,都是我的责任。”
      “这不怪你,刚才应该是那个女孩子家里人打来的电话,青青很生气,你把她父母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去和他们说。”
      程晋有点迟疑:“阿姨,这......”
      “我就是想亲自告诉他们,我们不追究这个事。”
      凌云绣正在手机上输入号码,凌青跑下楼:“妈,你别管这件事。”
      然而在她说话的时候,凌云绣已经输完,并且拨出去了。
      “喂,你好。”关海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凌青腿有些发软,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凌云绣也愣在那里。
      “喂,喂......”
      凌云绣这才将手机放到耳边:“是我。”
      “你是?你是......云绣?”
      “嗯。”
      关海平激动不已:“真的是你!云绣,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很好,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说我女儿凌青和你女儿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不要来打扰我们母女。”相比而言,凌云绣平静很多。
      “凌青是你女儿?那她,她是我的女儿,是不是?”
      “她姓凌,是凌家人,和你关家无关。让你的女儿不要再伤害她,否则我不会像当年那样忍气吞声,善罢甘休。”
      一通不足两分钟的电话打完,却恍如隔世,凌青知道现在她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关海平和她的关系。
      “青青,你早就知道了吧。对不起,妈不该瞒着你。”
      当年凌云绣到工厂上班,认识了同组的关海平,那时候她十七岁,他二十。关海平长相斯文,为人热情,很受女孩子喜欢,他却向她示好,两个人很快坠入爱河。在工厂上班不到一年,关海平说他要走,凌云绣知道他有追求,她不顾家人的反对,跟他到了大城市。
      可是创业远没有想的那么简单,两个人的所有积蓄关海平都拿来投资店面,但生意一天不如一天。凌云绣没有一丝抱怨,她不分昼夜的工作,就想着多挣点钱。
      后来,店还是开不下去了。那段时间关海平天天酗酒,脾气暴躁,有时候凌云绣劝他,他还会动手打她。她也不还手,只是哭,第二天又若无其事的给他做饭、洗衣服,继续去打工。
      制鞋厂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寡妇,没有孩子,她很喜欢凌云绣,小姑娘年纪不大,但认真肯干,能吃苦。她认了凌云绣当干女儿,知道她读过高中,就让她当会计,收入翻倍。
      看到钱,关海平恢复斗志,又开始盘算开店的事,结果合伙人是个骗子,把钱都卷走了。凌云绣怕他颓废,她找鞋厂老板借钱,贷款,鼓励关海平不要放弃。又有了钱,关海平谨慎很多,自己租了间门面,卖家电。
      不管他做什么,凌云绣都无条件支持,她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成功。她把自己挣的所有钱都给了他,跟着他那几年,她没添过一件新衣服,每天粗茶淡饭,但她仍觉得幸福。
      日子渐渐好起来,生意也不错。关海平每次买好吃的回来,她就会很开心。他说她好养活,还说等他挣了大钱,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家。
      寡妇在那个冬天从楼梯上摔下来,死之前把鞋厂留给了凌云绣,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鞋厂继续开下去,那是她死去的丈夫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凌云绣早已把她当成亲人,握着她的手,哭着答应了。
      事后关海平要把鞋厂卖了,凌云绣不同意,关海平最后还是瞒着她卖出去了。凌云绣第一次对他大发脾气,然后离家出走。关海平找了半个多月才找到她,各种软磨硬泡,她终究狠不下心,跟着他回去了。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这辈子栽在他身上了。
      关海平把电器店也盘了出去,手上有一大笔钱,他决定投资。他认识的几个暴发户准备开公司,那个时候娱乐行业发展形势好,他觉得是个机会,就把钱全部投了进去。
      刚开始聘请的员工没有什么经验,凌云绣跑到当时最大的娱乐公司,拿钱挖了他们公司的员工,公司的业务才慢慢开展。第一批艺人也是凌云绣去找的,当时学校的那些人都不愿意相信她,最后她干脆到街头去找。两个月时间,找了十多个,俊男美女,他们没有一个是专业出身的,但都发展得很好,直到二十年后的今天,有些还活跃在荧屏上。
      那年凌云绣二十五岁,关海平说过年把家里人接过来,商量他们结婚的事。
      十一月,凌云绣遇到以前一个村的长辈,从他口中得知母亲因为她出走,一病不起,没熬过冬天。父亲三年前修房子的时候从房顶摔下来,当时就去了。听到这样的事实,她一时无法接受,厥了过去。
      昏睡了两天,醒来时躺在医院,医生说她太过劳累,加上受了刺激才会晕倒。医生还说她怀孕了,两个多月。她很高兴,他们有孩子了。但关海平不在,她在医院等了好几天,他始终没有出现。直到那天晚上,她听见照顾她的护士和另一个护士说话。
      她从医院跑出去,打车回家,那是关海平前不久买的房子,两层小洋楼,房本上写的她的名字。
      房子里灯火通明,时不时有欢笑声传出来,门没关,她走进去,看见一屋子的人。
      关海平穿一身西装,身边坐着一个化着妆,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
      凌云绣气得全身发抖,二话不说冲上楼,拿着箱子,装了几件衣服就要走。任关海平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她对他说:“关海平,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你承诺我的东西都给不了,我对你太失望了!”他不该瞒着她和别的女人结婚。
      就这样,凌云绣怀着两个月的身孕离开,辗转了几个城市,最后选中这个远离关海平的小村子,到这里的时候,她已经怀孕八个月。
      没过多久,关海平还是找到了她,那天她说的话很绝,赶走了关海平,当天晚上就生下了凌青。
      凌云绣出来只带了一张存折,关海平在她生日的时候给她的,她不需要,但孩子需要。里面每年都会有一笔钱打进来,除此之外,他们这近二十年没有任何联系。
      可是现在,孩子们的事,把他们的过去牵扯出来,这是命吗?
      漫长的回忆耗费了她所有精力,凌云绣满脸疲惫:“青青,他们是你的亲人。”
      “我知道,可是妈,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这么多年,凌云绣从来没有和她说过爸爸的事,她不像其他孩子,她也没有问过,因为程晋也没有爸爸,至少他们是一样的。
      她记得那是小学一年级,那几天校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讲究的男人,他的打扮在农村是很稀奇的,来往的学生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凌青也不例外,她发现那个人也在看她。
      他终于走到她面前蹲下:“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师说不能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他摸摸她的小脑袋:“呵呵,你妈妈呢?”
      “她在家。”
      “那......你爸爸呢?”
      她瘪瘪嘴,不屑的昂起头:“我没有爸爸。”
      他看着她,再也说不出话。凌青看见他眼睛红了,同桌可可每次被男生欺负了也是这样。
      “你要哭了吗?”
      “没有。”
      他买了一大包玩具和糖果给她,她不敢带回家,分给班上的小朋友了。可可说那个人肯定是她爸爸,因为她说只有爸爸才会给她买这么多玩具。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后,学校收到一笔匿名捐款,学校扩建翻新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是那个人做的。
      后来,她在电视里看到他,知道了他叫关海平,是GX公司的创始人。
      初中,她无意间在某个网站看见一篇关于他的报道。他接受采访是说“GX”其实是取自他和另一个人的名字,至于那个人的身份,他说是他的恩人。提到感情生活,他说最难忘的是陪他度过最艰难那几年的初恋,记者问是不是那个“X”,他笑了笑没说话。
      在她看来,这一切昭然若揭。
      小时候可可的话在凌青耳边萦绕了好多年。那天是星期六晚上,电视直播一个盛大的颁奖典礼,凌青主动帮忙洗碗,把凌云绣推出了厨房。电视声音很大,当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念出关海平三个字时,凌云绣没有任何异样。她让凌青去看电视,她自己洗碗,可是凌青还没走几步,厨房里就传来婉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很刺耳。
      果然,那个人就是她所谓的爸爸。她知道妈妈的存折里有人打钱进去,那个人就是他。
      第一次在郡臣饭店看见他和程晋一起出现的时候,她以为是错觉,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关馨和关婧都是他的女儿。关婧推她下水,她没办法去追究她的责任,关馨喜欢魏予泽,她或许也只能远远的看着,甚至还要送上祝福。
      凌青一夜无眠,天亮之后才慢慢睡着。
      这些年凌云绣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干不了重活,家里只种了些菜。这天凌青在家做好饭,凌云绣还没回家,打她电话也没人接。她着急,正准备出去找,隔壁张大婶扶着她回来了。
      凌青看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说带她去医院检查。
      “我没事,应该是中暑了,休息一下就好。”
      凌云绣吃了药就进房间躺下,凌青端饭给她,她也不吃。凌青不放心,晚上就守在床边,第二天看她脸色恢复,心里的石头才落下。
      可是没过几天,她又病了。凌青从外面回来,看见凌云绣躺在地上,当时就被吓哭了。隔壁的张大伯闻声赶来,背起凌云绣就往诊所跑。
      “青青,你妈妈这次病得很严重,具体是怎么回事,要去大医院做检查。”医生看着凌青,表情沉重。
      张大伯的儿子有车,他们一家人帮忙把凌云绣送到了市里的医院。
      凌青守着昏迷不醒的凌云绣,心急如焚。
      等待检查结果的那段时间,凌云绣整个人都迷迷糊糊,凌青感觉越来越不安。
      “医生,我妈怎么了?”
      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根据检查结果来看,你母亲患的是肝癌。”
      “什么?”怎么可能,一定是她听错了。
      “小姑娘,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检查结果是不会错的。”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个晴天霹雳,扶住墙才不至于摔倒,眼泪早就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还能治好吗?”
      “肝癌具有隐匿性,早期的时候症状不明显,你妈妈的情况,已经是晚期了。现在能做的就是化疗,延长患者的生命。”
      又一记当头棒喝,癌症晚期意味着什么,无药可救。
      她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那她……还有多少时间?”
      “如果情况好,半年以上是可能的。”
      “要是......”话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医生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知道她要问什么,说:“情况不好的话,最多三个月。”
      凌青躲在洗手间里痛哭流涕,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该怎么办?
      颤抖的手拿起手机,翻出那个没存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
      对凌青打来电话感到很意外:“凌青?”
      “我妈病了。”
      关海平听出凌青在哭,心一颤:“什么病?”
      凌青无力的靠在墙壁上,缓缓说出四个字:“肝癌,晚期。”
      关海平下午就赶到医院替凌云绣办了转院手续。他联系了Y市最权威的医院,安排了最好的病房。
      晚上凌云绣才悠悠转醒,凌青趴在床边睡着了,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相比二十年前,他老了很多。
      关海平扶她坐起来:“你醒了,有没有好一点?”
      凌云绣虚弱的看着他:“咱们有多久没见过面了?”
      “快二十年了吧。”
      她叹了口气:“是啊,二十年,一转眼就过去了。”
      关海平看着凌云绣苍白的脸,红了眼眶:“云绣,是我对不住你和女儿。”
      关海平晚上没回家,在病房里守着凌云绣,凌青躺在沙发上睡觉。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关海平已经走了,凌云绣换下了病服,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
      “青青,我们回去吧。”
      “妈,你在说什么!你现在生病了,需要治疗。”
      她叹了口气:“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没用的。”
      凌青蹲在她面前,握着她冰凉的双手:“医生说了,可以治的。”
      凌云绣轻轻摸她的头:“青青,妈的时间不多了,在医院住着没有意义。”
      凌青将头埋在她的膝盖上,灼热的眼泪打湿了她的裤子:“妈,求你了,留下来好不好,就当为了我。”
      凌云绣也哭了,考虑片刻后,答应留下来治疗。
      下午凌云绣病发,疼得冷汗直流,最后晕了过去。
      “病人休克了,马上抢救。”
      护士将凌云绣推进了手术室,红灯亮起。凌青瘫坐在地上,心一抽一抽的疼,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泛滥开来。
      前几天还健健康康的,今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叫她一时怎么接受。
      魏予泽和程晋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他们已经一夜没合眼,两个人接着又要去开会,估计开完会又是晚上。
      会议进行到一半,魏予泽手机响了,会议室里的人都看过来。他拿起手机准备关机,看见来电显示之后,接了,那头却没人说话。
      “喂?”
      还是没人说话,但他听见了抽泣声。
      他皱眉:“怎么了?”
      凌青哭出了声,魏予泽直接走出会议室,丢下一众人不管。程晋知道他不会这么没分寸,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敲了敲桌子,提醒大家会议继续。
      “在哪里?”
      长长的走廊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地上,尽头的手术室大门紧闭。
      凌青听见脚步声,转头看,是他来了。她站起来,冲过去,用尽所有力气抱着他,想从他身上获取一丝温暖和安慰。
      见她没事,魏予泽松了一口气,搂着她,任由她在怀里哭。
      出了事,她总是下意识的想到他,除了他,好像没人可以让她安心,现在的她只想在他的庇护下好好哭一次。
      哭累了,她才从他怀里退出来。魏予泽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丝毫不在意身上昂贵的西装已经湿了一大片。
      坐在椅子上,魏予泽看着她,凌青知道他的意思,把事情都告诉了他,毫无保留。
      “关婧是我妹妹。”她看了他一眼,“关馨是我姐姐。”
      “所以?”
      她声音如蚊子般:“所以你以后就是我姐夫。”
      “你在自作主张。”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率先走出来,紧接着凌云绣也被推了出来。
      “病人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快就会醒过来。”
      “谢谢医生。”说着又哭了。
      魏予泽盯着她红肿的眼睛:“以后少哭。”
      她在脸上抹了一把:“我这是高兴。”
      “哭就是哭。”
      好吧,她是争不过他的。
      关海平赶到的时候魏予泽还没走,关海平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他那一大家子。
      关婧愧疚的看着凌青,自从爸爸告诉她凌青是她姐姐之后,她更加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关海平身边的贺丹脸色很不好看,关馨戴着帽子站在最后面,她的注意力都放在魏予泽身上。
      魏予泽有些不放心的看着她:“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关馨看魏予泽走了,对关海平说:“叔叔,那我也先走了。”
      关海平点头。
      凌青愣了,叔叔?关馨叫她叔叔,那她不是他女儿?
      仔细一想,凌云绣说她怀孕两个月的时候,关海平才和贺丹结婚的。那她刚刚还和魏予泽说他是她姐夫,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堂姐夫也是姐夫。
      “你妈怎么样了?”
      她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贺丹说:“现在没事了,你们别吵到她。”
      “我请了看护,你跟我回去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过来。”
      凌青思考片刻,点头答应。
      他们住的是独栋别墅,踏进去,凌青觉得无比讽刺,他如今享受的一切,有多少得益于那个如今躺在病床上受折磨的可怜女人。
      她无心观赏这里的每个角落,多看一眼,就多怨一分。
      关海平带她去了二楼的卧室:“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不要拘谨,这是自己家。”
      自己家,这三个字怎么能当真呢。她的家没有这么富裕,也没有父亲这个角色。
      看着这个从来没尽过责任的父亲眼角的皱纹,她终究没说什么,点头。
      晚上关海平叫她下楼吃饭,她没去,关海平亲自送到她房间,她随便扒了几口。
      睡觉之前,关婧来找她。她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凌青没有要请她进去的意思。
      “上次的事,对不起。”她对着凌青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的举动让凌青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没有精力站在这里和她多说。
      “都过去了,你回去睡吧。”
      她开心的抓住凌青的手:“你原谅我了?”
      “嗯。”原谅,现在的情况还允许她去追究她的错吗,就当没发生过对大家更好吧。
      一连几天都熬夜,她是真的很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她担心凌云绣的情况,没有打算留下来吃饭,贺丹也没说什么,让司机送她去医院。
      她在医院楼下碰到很久不见的罗涵,她烫了头发,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嘴唇涂得很红,身上穿着蓝色吊带裙,蹬着十公分左右的高跟凉鞋,身材高挑,打扮时髦。
      罗涵的外表是越来越光鲜,可凌青觉得她改变的不止是穿衣打扮,还有心。这样的认知让凌青心烦意乱,她越来越看不透罗涵,她们的距离在渐行渐远。
      罗涵见凌青站在不远处看她,走过去:“青青,我来看看阿姨。”
      “你怎么知道我妈在这儿?”妈妈生病的事,除了关海平和魏予泽,她没有告诉过其他人。
      “我昨天来医院看一个生病的同事,看见有个人很像阿姨,我就想今天来确认一下。”
      凌青盯着她的眼睛:“你同事住在这里?”
      “是啊。”
      以前罗涵只要说谎,就会不自觉的咬嘴唇,而现在,谎话信手拈来,而且脸不红心不跳。
      凌青带她去了病房,凌云绣今天气色不错。
      罗涵放下果篮,和凌云绣聊了一会儿,她还要赶回去上班,凌青送她下楼。
      “罗涵,你觉得你现在过得好吗?”她在期待她说真话。
      “我很好。”她笑得特别好看,可笑意未达眼底,这并不是出自真心。
      凌青也笑:“那就好。”
      罗涵上班的地方在城西,而这里偏东,她的同事住院也不应该跑这么远。凌云绣住在八楼的高级病房,那上面是不能随便走动的,何况她的同事只是普通工人,怎么会住在那上面。
      罗涵的话漏洞百出,凌青却不知道应不应该戳穿她。也许她就是料到她不会说什么,今天才来医院的。
      昨天罗涵确实来过医院,凌青看见她亲昵的挽着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进了走廊最后那间病房。
      她绝不信罗涵对那个人有感情,以凌青对她的了解,能让她这么糟践自己的,除了钱,她想不出还有什么。
      她低着头往病房走,突然有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怎么来了?”不可否认,她看见他是开心的,但心里油然而生的还有其他莫名的情绪。
      “今天休息。”
      “进去坐吧。”
      凌青进了门才看见程晋也在。
      “小晋,还记不记得小时候,青青吃饭睡觉都要跟你一起,把她抱回家她就哭,非要去找你。”
      凌云绣一直讲他们小时候的事,说得凌青很不好意思,程晋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唉,你们现在不像以前那样黏在一起了。”
      凌青嗔怪道:“妈,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魏予泽坐在沙发上冷着脸,听着什么两个人一起睡觉,一起游泳的故事,看着凌青坐在病床前,低头害羞的模样。精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凌云绣说这些背后的目的。可即便是清楚,心里的感觉仍然很怪异。
      凌青看魏予泽坐在那里不说话,脸色也不好看,想和他说话,又不敢。
      他们走之后,凌云绣问她:“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凌青红了脸,立马否认:“没有。”
      她的反应自然逃不过凌云绣的眼睛,除了程晋,不管她喜欢谁,凌云绣都不会同意。
      “你觉得小晋怎么样?”
      “很好啊。”
      “那你喜不喜欢他?”
      她只把程晋当朋友,甚至亲人,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凌云绣收起笑脸:“小晋以后可以照顾你,我才放心走。”
      提起这个,凌青心里就难受得要命:“别说了,你时间还长着呢,我出去了。”
      下了楼,凌青看见魏予泽的车还停在医院门口。
      他怎么还没走,是在等她吗?
      车门突然打开,魏予泽从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要去哪里?”
      “我出去买吃的。”
      魏予泽陪她去买了饭,回到医院楼下,凌青让他别送了。
      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门快关的时候,另一个人走进去,站在了她的左边。
      电梯门缓缓关上。
      “凌青。”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从来没有人把她的名字叫得如此好听。
      “嗯?”
      “你的母亲好像急着要把你的终身托付出去。”不是托付给别人,不是他,是程晋。
      凌青心跳的速度随着电梯不断上升,她觉得自己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期待却又害怕。
      “你觉得程晋适合你吗?”停顿了几秒,他继续说,“我觉得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他的定力越来越差了,他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分寸,而这个不算起眼的她,在不知不觉中打破了他对自己定下的所有标准,心慢慢脱离掌控。
      凌青绷直身体,双手紧攥成拳,一言不发。
      到了八楼,电梯门打开,凌青不想去管身旁的人,匆忙走出电梯。
      “我明天要离开,现在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但我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这怪异的表白就这样降临,完全打乱了她的心。
      凌青背对着电梯,停下脚步,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身后传来“叮”的一声,她转过头,只有一扇紧闭的金属门。
      她迈开步子,失落的往病房走。
      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她的身体向后拉,随后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头上:“好好想想。”
      她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靠在他怀里,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