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播放器在未来》小山重叠金明灭

5、莫名大佬的播放器

　　第二天一早，伍音照常上班，办公室里人还不多，但兆维已经来了，一见伍音，兆维就问。

　　“你昨天说已经开始用那个头盔了，现在学到哪了？”

　　伍音拉开椅子坐下：“正在开始学习操作精神力。”

　　兆维一笑：“不错呀，进度挺快，看来是你舅舅言过其实了。”

　　“舅舅，说什么？”伍音对舅舅这一词很敏感。

　　兆维却没有直接回话，他上下打量了伍音两眼，好奇的凑过头来问：“你真的被雷劈过？”

　　伍音点了点头。

　　“喔，那你可真命大！你舅舅跟我说你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托我多多照顾你，我还当他是关心则乱，小题大做了，原来是情有可原啊。”还有一句话没说兆维没说，虽然信任学长人品，但他还是把伍音想象成一个不学无术还嚣张跋扈的大少爷，真见了面后才知道，这想象有多颠覆。

　　兆维也是有观察过的，虽然他受人之托，但也不能把照顾做的太明显，毕竟伍音头天上班就是周故人亲自送过来的，周故人可是业务部的主任，兆维他连自己是周故人学弟的事都没透出去，出于一点点的办公室生存智慧，兆维不想给自己贴上趋炎附势的标签。

　　这半个月他耐着性子从旁关注，把自己的角色定位在雪中送炭的好心人上，就等着伍音出个什么差错去救场，好让他完成老学长的嘱托。

　　但不知是不是周故人的威慑力太大了，办公室里谁都没有特地去找伍音的麻烦，甚至连重一点的活都没让伍音去做。反倒是伍音自己，别人不让他干活他还就真傻乎乎的啥也不干，每天一到单位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两只透亮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四周，打量着众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这么一坐就是一天，只在中午的时候跟随众人去吃个中饭，回来继续保持正坐的姿势无所事事。兆维成日忙成狗，每每一扭头，就看见隔壁那个闲的人神共愤的年轻人，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日子一久，办公室里的其他人就有情绪了，渐渐的，连其他部门都知道，设计部有这么一个走后门进来，啥也不干，白拿工资的牛人了。兆维就愁啊，有这么个外甥在，周故人那还不知道会遭什么非议呢，伍音这小子这不是坑他舅舅么？

　　这么日积月累的，最先受不了的是姚经理，就算其他人畏惧周故人的威势，他这个直属上司可是不怕，业务部和设计部的人事任命八竿子打不着，他还不能处置一个尸位素餐的小小下属？伍音俨然成为了他的眼中钉。

　　这下轮到兆维坐不住了，总不能让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赶走吧？索性借着伍音被训斥的机会接触上了本人。可是说实话，他着实被伍音在专业知识上的空白震着了，他就想不明白，一个对工作内容一窍不通的人，是怎么厚脸皮的占着这个外人挤破头都挤不进来的职位，更闹不明白，英明一世的周故人怎么就为了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外甥糊涂一时。

　　“我现在要做一个设计，你可以跟着我从基础开始学起。”兆维对已经降职为助理的伍音道。

　　伍音点点头表示明白，目光凝在兆维的动作上。兆维见伍音显然进入状态了，便启动了自己的精神力凝聚机。

　　“这是精神力凝聚机，是用来辅助你具象化精神力的好东西，它还有一个俗名，叫造物机，咱们创设师圈子里的人也习惯了喊他道俗名。这是一个创设工程师的武器，就跟画家的画笔，司机的车一样，是咱们赖以工作的基础。”兆维指着亮起来的桌面道。

　　“咱们的办工桌其实就是一台完整的造物机，是咱们集团研制的最新型商务造物机，金贵着呢，你可得小心用，要是坏了你可赔不起。”兆维特地叮嘱一番。

　　造物机名字听着怪异，可小小一台却融合了材料学，生物学，物理学，医学等等学科的前沿技术，造价与宇宙战机相差无几，这一办公室的设备，可谓价值连城。兆维特地叮嘱伍音小心使用也不无道理。

　　而造物机的功能更是对得起它的价值。它可以极大程度的降低使用者的精神力消耗，同时建造出更加真实的精神力模拟环境。精神力模拟实物是极为依赖个体精神力强度和精神力运用技巧的，
　　要是没有造物机做辅助，以兆维这样等级的精神强度，别说昨天的二十四幅雨打芭蕉图了，连一幅静态平面图都不见得能造出来。

　　就好比是原件与复印件，造物机中存储了成千上万的精神力模拟物的原件，而使用者操作精神力做创作，就像是在操作复印机，自然方便快捷。

　　兆维招呼着伍音启动他自己的造物机，道：“你已经学习了怎样活动自己的精神力对吧？”

　　伍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点头，他已经准备好了。

　　“行，构建精神力模拟物的第一步就是能够活动自己的精神力，你会了这个，就成功了一半了。不过你还是个生手，对于定向引动精神力应该还掌控不好，所以你需要一个媒介。”说着，兆维拉开左手边的抽屉，取出一个长条行的盒子扔给伍音。

　　“接着，这是精神力导引笔，能辅助引导精神力的流向，你先用着。”

　　伍音接住盒子，从中拆出一只白色半透明质地的笔状物，比寻常的笔略长一些，触手温润，还有些分量。

　　“一切操作都用这只笔来做，记得不要停顿运转你的精神力。”兆维嘱咐道。

　　兆维很快开始了教学，他也不图伍音能一蹴而就，于是从小物件入手，教伍音怎样去构建精神力模拟物。

　　“你不要有太多顾虑，精神力这东西，不是什么豺狼虎豹，更不是难到要你徒手太空漫步，掌握了技巧就很容易使用了。我们从你熟悉的东西入手。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兆维的态度很是体贴。

　　伍音想到了第一次使用兆维送给他的头盔时的情景，条件反射地说：“苹果。”

　　“苹果是吗？行，你跟着我操作，首先你要脑子里想好你要做的是苹果，然后你要确定，它是什么颜色的，多大，是个什么形状，它有没有蒂，蒂多长……”随着兆维慢悠悠的讲解，一个手掌大小的青苹果从虚到实，浮现在了造物机的桌面上，光滑的表皮还泛着腊样的光，背光处还投下了虚虚的影子。

　　“这是用我的精神力触发造物机内置样本后形成的苹果，你如果用手去碰，”说着兆维伸出手去捞这颗苹果，但手指穿透了苹果的位置，抓了个空，随后兆维摊开手，上面空无一物“你是触不到它的，因为这只是精神力对视觉的直接刺激，让你能看到一个物象，这是最基础的精神力模拟手段，你自己试试看。”

　　伍音端详了一会兆维桌上的苹果，随后拿起那只导引笔，闭上眼睛，开始了自己的尝试。伍音感到一阵奇异的数据流动，他知道，这就是他所谓的精神力了。像是把文件从文件夹里拖出来，一样干脆，一个红彤彤，个大饱满的苹果出现在了自己的桌面上，好似连凝实的过程都省了。

　　啪啪啪，兆维开始鼓掌：“很棒，不错，你做到了！”

　　伍音眨眨眼，放下手中的笔，试探着推了一下桌上的苹果，然后苹果到下，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空气有片刻静默，兆维不可置信地看着伍音，却被对方茫然无知的表情打败，他一时说不出话来，犹豫间试探着去碰伍音做出来的那个苹果。和拿起任何实物苹果没有区别，伍音做的精神力苹果正安安稳稳躺在他的手上。

　　“这，开玩笑吧？”兆维声音都在颤抖，“我没有教你这么高层次的精神力模拟手段啊。”他看一眼苹果又看一眼伍音，再看一眼苹果又看一眼伍音。

　　“你先别说话，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兆维抬起左手竖起一根手指阻挡在伍音面前，右手捏着苹果就往自己的嘴里送。卡滋一声脆响，清甜的果汁溅进嘴里，果肉饱满爽口，薄薄一层果皮柔韧阻滞的口感都被完美还原。这简直就是在吃一个真正的苹果。不，这比真实的苹果还要美味，这种清甜是直接印在了脑子里的，兆维觉得可能这辈子度不会再对替他水果有如此的好感了。

　　兆维闷头苦吃，等到发现只剩果核了，他才恍然抬头去看伍音的表情。

　　伍音还是那么一丝不苟。他见兆维也吃完了，就直接散了精神力，自己和兆维手里的果核都消失不见了，连手指上沾着的果汁，嘴里残留的甜味和吃下肚的充实感都一并消失了，就像之前在吃苹果的景象就是假的一样，不过他们可不就是吃了个假苹果嘛。

　　兆维瞬间惊醒，一把抓住伍音的胳膊：“你小子唬我呢？”后蓦地松手，躁郁不已的嘀咕着，“不光是我，你连你舅舅都骗！你有没有良心啊？亏我还同情你来着，我就不该帮你！你肯定在背地里笑话我呢，你你你……”

　　兆维气的语无伦次，手指一抖一抖的指着伍音，而伍音则是一脸空白，完全搞不清状态。

　　他的眼皮颤了颤，然后严肃的说：“我不骗人。”

　　一听这话，兆维突然泄气了，兆维看伍音的眼神无比复杂。理智上，他知道伍音不可能骗人，但情感上兆维真的不敢相信伍音真的没说假话。谁教伍音这一手太惊世骇俗了呢？

　　精神力量应用即使发展了两个世纪，在实际应用上仍有很多问题，它太依赖创设师本人的天赋了。只有精神等级极为高超的人，才能将单个物体完整的创造出来，这个完整不是指外表，而是指物体的所有特质，从形到色，从味到质，甚至任何在现实世界的物理反应……所以在创设师的圈子里一直有个传说，顶级创设师足可创世。

　　如今市面上流通的精神力模拟物，大多是拟形物，光这普及拟行物就耗费了极大的财力物力人力，那种能全状态模拟实物的创设师基本是传说级别人物。但传说就这么荒谬的被一个前一天还对精神力量一无所知的人实现了。兆维感觉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伍音还在等着兆维的回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怎么可能意识到？兆维哭笑不得的想，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失忆症患者，连生活常识都忘了个干净。

　　“好了，我相信你，但是以后暂时不要在别人面前展示你这一手行吗？你能已经用精神力的事跟你舅舅说了了没有？”

　　“好，没有。”伍音简短的回应了兆维的两个问题。

　　“那你要记得说，还要和他说清楚……唉，算了，你也不知道要说清楚什么，你舅舅什么时候有空？”兆维自暴自弃的放弃了雪中送炭计划，当起了“保育员”。

　　“舅舅周末回家。”伍音这么说。

　　“好，周末我去你家找你和你舅舅，在这之前……”兆维扫了眼已经热闹起来了的办公室，“在这之前，你跟平时一样就好。”

　　伍音眨了下眼，随即点头。兆维是可以信任的人，伍音这样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