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雪后寒》林渊笛

8、一吻尽缱绻

　　已经是第四日了，韵雅轻轻叹了口气，端了刚刚煎好的药，走进墨印房中，
　　第四日了，他还未醒。她放下药碗，将离床远些的窗子打开，通开浊气，去撩开帘帐，悄悄地挂上铜钩。帐子里，那苍白的面目依旧清俊如许，伸手轻轻抚摩着，传递过来的温度，让她心安。
　　低头，轻轻吻上他紧闭的眼，醒来吧，有些话，忽然想要对你讲。
　　是一吻的缠绵弄醒了他，还是心底的呼唤惊动了他，她的唇下，那双眼睛竟然缓缓地睁开了来，虽然因为光线太刺眼，而微微眯起，但那浓密的睫毛下，确实隐隐地泻出了点点光芒。
　　“你，你醒了？”韵雅一惊一羞之下，脸色绯红。
　　墨印缓缓转动目光，当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后，才点点头，又闭上眼。
　　“你又要睡？”韵雅一步跨上前，扳住他的肩，怒道，“不许睡。”
　　如她所愿，墨印倦倦地睁开了眼，不解地看着她。
　　“我……我有话跟你说……”韵雅脸上红晕更甚，在他床前坐下，低声道，“公子，我想我喜欢你。”
　　公子？墨印皱了皱眉头，她何曾这么规矩地叫过他了，苦笑着摇摇头，又要合上眼睛。
　　“真的！”韵雅揪住他的手，把他捏醒，嗫嚅道，“那日，那日尉迟夫人说……哎呀，反正那日之后，我想，我是喜欢你。”说着，似乎要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又苦于没有证据，急得跳脚。
　　墨印失笑，他又没有说是假的，她急什么？又无奈笑着摇摇头，要合上眼。
　　“你……”韵雅死死抓住他的手，一个字出来，没想好下文，便卡在那里。
　　墨印低低清咳了几声，终于还是开口，虽然声音沙哑，但还是可以听得清楚他说的话：“我也喜欢你……”说着，睁眼看她，见她呆呆愣在那里，不禁又笑起来，反问她，“行了吧？那现在，我可以睡了吧？”
　　半晌，韵雅才反应过来，脸上红成一片，扭过头去，端了药来，将墨印扶起来，道：“不能睡，先喝药。”说着，不等他再说什么，便舀了一勺汤药，送到他嘴边。
　　墨印看了她一眼，终于张了口，将那汤药缓缓咽下。

　　小小一碗六分满的药，竟然喝了两柱香的功夫。
　　韵雅放下药碗，要扶他躺下。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她跌入了他怀中。
　　左胸上的心跳，虚弱而平稳，韵雅不敢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他身上，只轻轻靠着，伸出一只手，绕到他身后，揽住他的腰，支撑住他的身子。
　　就这样，两个相拥半晌，虽然这样的姿势，是极不舒服的，但相偎相依，相互扶持着，仿佛一路走去，会有彼此相伴，生死不离。
　　时间有些长了，担心墨印支持不住，韵雅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拉了一床棉被垫在他身后，边问他：“这样可好受些？”墨印点头，她看了他一会，又将另一床棉被拉高到他腰上，扯来一件轻暖的猞猁裘给他披上。
　　接着，便坐到他的床边一言不发。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微微红了脸。
　　韵雅忽然凑上前，揽住他，将自己的脑袋蹭到他的胸口，原来，能这样抱着他，也是一种幸福啊！她轻轻拨弄着他披散下来的头发，几日来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便有些迷迷糊糊的倦意，她胡乱地将自己的发与墨印的发相系在一起，喃喃念道：“结发为夫妻，白头不相离……”
　　仿佛梦呓，墨印无奈地轻笑，将她裹进了猞猁裘里。
　　望住她手中紧紧握着的相系在一起的两缕黑发，墨印苦笑，结发为夫妻，白头不相离……我也愿啊，可是，可真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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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止剑山庄失窃一柄剑，是当年江湖第一快剑慕容逝封存于此的。
　　但山庄里的人竟然都不着急，那日安儿急急忙忙去告诉庄主，路上还被夫人拦住，特意交代要她说话当心些，不要激得止剑伤势又反复了。可当她告诉庄主时，庄主居然只是一笑，说了句，我知道了。
　　一句知晓，似乎此事便此作罢。
　　究竟这其中可有什么蹊跷，整个山庄的人，都是猜不透的。
　　不，并非整个山庄的人都猜不透，至少还有一个人是清楚原由的。

　　韵雅上下打量了墨印一番，忽然咯咯笑起来。
　　“怎么了？”墨印本来靠在软榻上看书，听她弄出的声响，将手里书放下来。
　　“没什么没什么……”她从水壶里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笑着接下去，“我只是在想，墨大公子风度翩翩，竟是经营兵器买卖的，若不是真听你跟尉迟庄主谈那事情，打死我，我也不信。”
　　墨印无奈叹了口气：“我都说那不是兵器买卖了。”
　　“哦？你说关于人的买卖……”韵雅眨眨眼睛，“难不成，点墨阁棋下的妓院要用到兵器……”说着边刻意摇摇头，又接着道：“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那些姑娘一个个如花似玉，你还有人家耍刀弄枪，哎！”
　　墨印好笑地看着她，将桌子上的书盖上，推到一边，边指了指身边的位子要她坐下，边道：“好了，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不用套我的话。”一句话干脆地戳破她的伪装。
　　“我想知道很多，不知道从哪里问起。”韵雅乖乖地在他身边坐下，苦着脸想了半晌，才道，“那你从这次跟止剑山庄的事情说起吧！”
　　“这次事情……”墨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想了想，问她，“你可知道武元山庄？”
　　“武元山庄……在韶、炎两国相邻的边陲地区，在并州……”说到并州，她目光微微一闪，黯了一下，很快地又噙上笑容，追问道，“武元山庄怎么了？”
　　“这要从三年前说起，那少年意气，担心炎国要吞并韶国的野心，又看多了皇帝昏庸无能，自己便下了决心要暗养一支队伍以助国家抗击炎国不时之需。这些本来只是自己胡思乱想而已，但一日，偶然间在名觉寺遇见了一名少年，那年，他才只有十五岁，身在空门，偏偏一直惦念着这些个事情。我们两人一拍即合，故两人经常往来，”
　　“然后呢？就这么有了武元山庄？”
　　“没呢！两年后，他忽然来与我道别，再三逼问下，他才坦白，他本是皇子，幼时被送出宫，如今皇帝膝下无子，来召他回宫接手东宫太子之位。”说话间，墨印目光遥远起来，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少年单薄的身影，向着韵雅微微一笑，“他走时，我们说好，待到他登了皇位，我接了点墨阁，两人定要倾力相助。于是，便有了武元山庄，算是他的一个后援。这次所谓的买卖，其实只是为了试试几个要来投靠武元山庄的好汉的本事。”
　　“唔，是这样啊……”韵雅边听边吃东西，最里正塞着一块桂花雨露糕，不清不楚地嚷着。墨印失笑，顺手倒了杯水给她，她咽下糕点，又接着问：“武元山庄规模不小呢，花销岂不是很大？”
　　说到这方面上，墨印眉心也不经意地一拧，看了韵雅一眼，又随即舒展开眉头，笑了笑：“你不用担心这个。不过是有些时候银子周转不济，可以跟秦殷琴鹤斋那边挪用一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见她仍不相信地皱着眉头，墨印忙转移话题：“不过武元山庄里面的人倒有许多有些意思，改日若有机会，定带你去一回，你定会极快活！”
　　韵雅听得兴奋起来，正要再问，却看见一个小丫头端着只药碗在门外探头探脑，忙从墨印身边跳开，去接过她手中的药碗，道了谢，将药放到墨印面前。
　　他看了韵雅一眼，皱了皱眉，抿紧了嘴，将头侧开了去。
　　“怎么了？”韵雅奇怪地瞅了瞅药碗，端起来闻了闻，没问题啊！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轻声道，“喏，喝药啦！”
　　他仿佛没有听到，将头再侧开些，半晌，才闷闷道：“不想喝。”
　　“为什么？”没有听过他用这种口气说话，韵雅手一顿，将那勺药收了回来。
　　“苦。”他只说了一个字，便倚到软榻上，闭目养神。
　　韵雅将碗往桌上一放，叉着腰盯了他半晌，他却似乎浑然不觉，银牙暗咬，她问：“你真的不想喝？”
　　墨印睁眼看她，目光中竟然有几分失望，点点头，又闭上眼。
　　“难不成要我喂你？”她咬着牙说，话未说完，脸已经红做一片。
　　他仍是不做声。

　　她红着脸瞪着他，而他却偏偏气定神闲，云淡风轻。
　　韵雅只好又端起了碗，埋头往自己口中送了一口汤药，那味道果然是极苦极怪的，这几日，他便日日都喝的这药！忽然，眼泪在眼中打转，不知是苦的，还是怎么的。
　　皱了皱眉头，狠狠地闭上眼，轻轻将他从榻上拉起来，觅得他的唇，用灵巧的舌将他的唇齿撬开，把药汁一点点推入，确定他乖乖地把药汁点点咽下，才满意地要移开嘴。
　　却不料，他还不肯依，轻咬住她欲离的娇唇。她一急下睁开眼睛，正对他的眸子，漆黑的眼眸中带着诡计得逞的得意。她立即反攻，也去咬住他。他的舌探进来，轻触她一排贝齿，柔柔地挑逗她的丁香小舌。她马上将舌头解救下来，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一口，追逐着他的舌反击，呻吟声轻轻地逸出
　　他的唇，她的齿，唇齿相依……
　　正如他们两人，也该不离不弃！

　　半晌，两人面上微红，才都倚靠在一边微微喘息。
　　韵雅想起药尚未喝完，忙将药碗递上去，板下脸：“自己喝了。”
　　“好。”墨印这回应得极爽快，倒让韵雅心里一愣，随即目光恶狠狠地射到墨印身上
　　——他哪里怕什么药苦啊！分明是诡计，要……要……

作者有话说

　　哭，为什么还是米有人留爪爪呢？
大家留个爪子吧，米有爪子，俺米有动力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