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阴阳判官》水水东

88、88 郡王案（16）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嘴里还是不松口：“说吧，如果不说实情，那这油锅还等着你们！”
　　说完，我向郑清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作好纪录。”
　　屈达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哆嗦的说道：“这、这件案之所以会办成这样，下官、下官完全是受了魏忠贤大人的指示的，下官只不过是在例行魏忠贤大人交代的密令罢了。”
　　魏忠贤？果然是和这老小子有关，和我先前判断的一样。
　　但我有限的历史知识告诉我，魏忠贤好像是诛杀了一大批明朝的东林党人，像著名的东林党领袖高攀龙、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等，但并没有听说他连明朝皇室的宗亲也下手？是不是屈达这老小子在信口开河，反正像魏忠贤这样的历史罪人，在阴司审判时，早就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了，再多栽赃他一条罪名也不为过。
　　我还没有开口，原来坐在我身边的副主审已经开口问道：“魏忠贤在就被几百年前的阴司公署处决了，再也无法对证，你是不是在向他栽赃？”
　　屈达“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哆嗦的答道：“下官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各位大人面前说假话，我们十三人全部是奉了魏忠贤大人的密令来审这件案子的，大人如果不信，可以将我们全部隔离审查，如果得出的口供不一，下官、下官愿受打下十八层地狱的惩罚，永不超生。“
　　他的话一说完，其他的十而名明朝刑部官员全部齐声道：“屈大人所言不差，我们确是奉了魏大人的密令行事的。”
　　我忍不住拍了一下惊堂木，学着古装电视剧里的架势喝道：“给我从实招来！”
　　屈达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说道：“是、是、是，大人，下官招就是了，事情是这样的，天启四年十二月三日夜，下官们接到魏忠贤大人的密令，说皇上要派我们刑部的人到玉州查玉州郡王被害的案件，要我们到魏老祖宗府第报到，下官赶到魏公公的府上时，已经是晚上掌灯的时间 ，下官们在魏公公府上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得到魏公公的训示，他们家的总管向我们传话说，玉州郡王的世子大逆不道，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下了毒手，你们去把事情的经过全部查个水落石出。下官当时就觉得奇怪，既然已经知道是世子向他父亲下的毒手，那只要把世子押解回京，按律审判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查呢？于是就忍不住问，不知道魏老祖宗要下官们怎么查？“
　　“那总管却脸色一沉，说，我的话就是老祖宗的意思，难道你等还不明白吗？说完也不管我们，撇下我们就转身离去了。下官在魏老祖宗麾下办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第二天就日夜兼程赶到了玉州。”
　　我正听得入神，忽然旁边的副主审开口打断他的话道：“你们这样说，可曾有什么证据？”
　　“有，下官在第二天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接到了魏老祖宗的秘密手谕。”屈达一边说着一边撕开自己身上的衣襟，从里面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皱巴巴的纸条，双手颤巍巍的递了上来，“这是下官在死前留在衣底的手谕原件，请大人过目。”
　　陆迁上前将他手中的纸条接过来，转递到我的案上，我拿起来一看，泛黄的纸张上写着一纵行毛笔繁体字：尔等须按昨夜所嘱办案，不能有丝毫差错。——魏字。
　　款末还加盖着一方红色的篆体印章，我一向对古文字没有研究，上面的篆体字我当然也就一个也不认识，我装模作样的仔细看了看，转递给旁边的副主审：“你看，这是不是真的魏忠贤的密令？”
　　副主审仔细看了看道：“这个，我也不敢确定，大人，交给刑讯司鉴定吧，魏忠贤的字迹和专用印章已经在阴司存有档，上网一查就能确定。”
　　我转脸对陆迁说：“你们刑讯司马上去查，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陆迁应道：“是，大人，属下保证不用十分钟就能确定。”说完，他转身而去。
　　“我问你，魏忠贤和玉州郡王一家有什么冤仇？他为什么要这样来残害玉州郡王和他儿子？”我沉声再问屈达道。
　　屈达把头磕像个磕头虫似的道：“这个就不是下官们所能知的了，我们只是魏老祖宗手下的一名小卒，平时连老祖宗的面也难得一见，他老人家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我心想，日你奶奶的，据历史记载，魏忠贤爪牙遍及天下，像屈达这样的刑部官吏，在那该死的阉官眼中，确实连个屁都不算，他们是不可能知道这魏大阉的事情的。
　　“可是，本官还是不明白，魏忠贤只是要你们诬蔑玉州郡王的世子杀父而已，你们为什么要把这些无辜的奴婢们全都屈打致死？难道魏忠贤连这些奴婢们也不肯放过吗？”
　　屈达苦笑道：“这就只能怪他们自己了。”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冤鬼们道：“在刑讯的过程中，下官们已经给了他们机会，只要他们承认是世子下毒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他们就可以活命了，但，他们却、却死不承认，这让下官们很为难，于是、于是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站在前面的一个白衣冤鬼已经森然的答道：“小王爷为人宅心仁厚，对我们这些下人就像亲人一般，我们怎能忘恩负义，陷小王爷以杀父的罪名？你们就算打死我们，我们也不会说出陷小王爷不义的话来。”
　　这些冤鬼们一直木然的站着不说话，冷冷的看着听着，就像一群蜡人一样，这忽然其中一个冷不丁的冒出这几句话，倒把我吓了一跳。
　　他奶奶的，我心里忍不住嘀咕，古代还他妈的有舍生取义的人，我一直还以为是孟子那老小子和那些武侠小说在胡说八道呢，看来这世上还真有不怕死的人。
　　“大人，下官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请大人定夺。”屈达叹气的低头说道。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忍不住问其他的十二名被告。
　　“没有了，屈大人说的就是我等所要说的。”他们都摇头答道。
　　说话之间，陆迁已经从外面返回公堂，将手里的那张纸条递回给我道：“大人，属下刚才已经通过我们阴司内部的局域网内查阅过了历史上魏忠贤的笔记和印章，这确实是魏忠贤生前发出的密令，可以作为本案的呈堂证供。”
　　我身边边的那名副主审也开口道：“大人，本案到这里，我看已经可以结案了，被告生前却是故意冤杀了这一百三十六名奴仆，罪名成立，原告的诉讼理应得到支持。”
　　我却有点想不明白道：“可是，魏忠贤为什么要诬陷世子毒害的自己的父亲还没有搞清楚呢？这样也能结案了？”
　　副主审笑道：“大人，原告只是告被告草菅人命，用严刑屈打他们致死，本案的关键只是被告生前是否真的是草菅人命，屈打死了这一百三十六人，现在事实确凿，证据清楚，当然就结案了，至于魏忠贤出于什么原因要迫害玉州郡王的世子，那就要另外调查了，而且，魏忠贤早就被明朝时的阴司公署处决了，即使查清了，对本案的贡献也已经不大，充其量不过是揭开一个谜团罢了。”
　　我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是好奇而已嘛，如果你们都觉得应该可以结了，那就结案吧。”
　　“那我们就先要休庭商量具体的审判结果了，大人！”另一名副主审提醒我说道。
　　我只能拿起案上的惊堂木，拍了一下沉声宣布道：“现在本判官宣布，暂时休庭十五分钟，退庭！”
　　堂下再一次哗然，我自顾自的跟着那几个副主审转入后堂，刚一坐定，一名副主审已经开口道：“大人，既然本案已经可以作出宣判，那接下来就是按律量刑了，大人，您是判官，具体的量刑还是得由您来定。”
　　他奶奶的，我对阴司法律一窍不同，哪里知道怎么量刑？还是把皮球踢回给他们吧！我假装唔了两声，施施然的道：“这个嘛，咳咳！各位都是久经沙场的断狱老手，工作经验丰富，本官新到任上，还是想先听听你们的意见，唔。。。。。。这样吧，你们先拟一个条陈，本判官参考参考之后再下定论，这样似乎更稳妥一点，你们说对吧？”
　　几位副主审忍不住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原来坐在我旁边那位副主审识趣的咳了两声，道：“这样也好，判官大人新到任上，对情况还不太熟悉，我们就先讨论，再形成文书，判官大人觉得合适，就签个字得了。”
　　接下来，热烈的讨论就开始了，讨论的过程中，他们问我什么，我都假装思索了一翻之后再点了点头唯唯喏喏的应答一番。这时，郑清给我送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我索性一边享受着咖啡的香味，一边听着他们讨论，再也不开口。
　　十多分钟后，一份判决书就形成文字了，我拿过来看了看，低声向郑清询问：“你看，这合适吗？”
　　郑清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拿出我的判官笔，大手一挥，就爽快的在上面签上了“同意”两个字。
　　日他奶奶的，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官越大就越好做，怪不得阳世那么多官员都不好好学习，就懂得签“同意”俩字，嘿嘿！

　　“本庭现在宣判！”
　　我的话音一落，所有的人全部肃静下来。
　　我照着判决文书上的内容念道：“。。。。。。由于被告已经承认一切指控，经过我们阴司法庭的一致通过，本法庭现作出下以宣判，被告屈达等一十三人在阳世所犯的罪名成立，按照现代阴司法庭《刑法》的第二十四条规定，被告一十三人的灵魂将会押在最高阴司的第十八层地狱服刑一百五十年，期间不得踏出第十八层地狱半步，期满后，可以再从新投胎为人！”
　　下面的窃窃私语声又开始大作，我舔了舔嘴唇，扫了一眼下面的众鬼，接着念道：“。。。。。。考虑到本案的特殊性，原告一百三十六人生前受尽痛苦和屈辱，本法庭现援引《现代阴司伤残赔偿条例》，特许其阳世降生于富贵人家，享受三生的荣华富贵。原告，你们愿意接受本法庭的判决吗？如果不服，十天之内，你们可以再提出上诉！”
　　一百三十六名冤鬼木然无声，大家的眼光忍不住全都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他奶奶的，如果他们不满意判决，再上诉，那老子的头就要大了，我心里也忍不住着急的想，紧张的盯视着他们的反应。
　　大约过了十秒钟，群鬼相互的对视了数下，刚才出声的那白衣冤鬼上前一步，缓缓地说道：“大人，我们这些冤魂上告阴司数百年，争的只是一个清白之名，今天终于沉冤得雪，奴婢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满意呢？大人您的恩德，小人们没齿难忘！”
　　说完，他转头再扫视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众冤鬼，忽然转身，一百三十六名冤魂齐齐刷刷的向我跪下，齐声高叫道：“谢青天大老爷！”
　　说完，一百三十六名冤鬼同时向我磕了三个响头。
　　我却被唬得差点没有从椅子上摔下来，苦笑道：“算了算了，应该的应该的！”
　　他娘的，这样就赚了一个“青天大老爷”的称号，这“青天大老爷”也未免太贱了，我心里苦笑着想。
　　众冤鬼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木然的站起身，在黑衣鬼差的引导下向公堂外行去，不一会儿消失无踪。剩下屈打等十三个老家伙站在公堂上絮絮发抖。
　　我挥了挥手，不耐烦的吩咐陆迁道：“把他们押下去！”
　　陆迁和十几个鬼差一拥而上，将垂头丧气的屈达和他的同伙们全部上铁扣，屈达他们倒也安静，一声不吭的跟着押解他们的鬼差下公堂而去。
　　嘿嘿！剩下的手尾，就由他们执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