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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良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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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允抬眸,对上秦玉探究的眼神。
他要如何告诉她他是重活一世之人?
又如何告诉她,血染皇城那一夜,在大片乱军中傅璟拼死护住的女子并不是她。
只是,上一世,他不知道她还活着,不知道秦国公府的养女秦玉就是秦小七。
半晌。
“我只是觉得他配不上你罢了。”谢允似是说得认真。
秦玉只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谢允会如此严肃。
这人,怎么越长大还越无趣了?
不过,刚才谢允那话要是让旁人听了怕是要笑掉大牙,傅二公子配不上她?
秦玉站直身子,走到谢允身后,抬手拍了拍马背,说:“这马不错。”
谢允见她有意扯开话题,转过身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是西域贡品,皇上赏的。”
秦玉挑眉:“皇上待你倒是真好。”
这话说得是一点不过分,往届状元郎都是从八品官做起,最高七品,谢允上来就是五品,而且是真真实实有实权的五品,不仅如此,又是赐宅邸又是赏宝马的,说是宠臣都不为过。
但这样的人往往是众矢之的,也许表面风光却暗箭无数。
谢允笑笑,说:“我替皇上办事,皇上赏我匹好马,我办事的效率就能快些,看似它是为我所用了,实则是我为他所用。”
这些弄权的事秦玉不想听,她轻轻顺着马背上的毛,决定要在新宅子里建一个马厩,再去骡马市挑一匹好马。
“对了,我的酒楼下个月开业,得空记得来捧个场。”秦玉突然想起这茬。
前院的墙已经全部拆除,改成了半人高的围栏,前院那几间厢房还隔出来几间淡雅的棋室,酒楼中各处都已打扫修缮,厨子,堂倌,样样都齐了,只等一个黄道吉日。
“这么快?”谢允有些意外,她还当真是要开酒楼。
这个时辰,书香苑的晚课要开始了,许多学子正陆续赶来。
两人索性牵上马边走边说。
秦玉算算日子,从买下宅子到现在已有一月有余,便说:“其实也不算快,酒楼里的物件都是现成的。”
只是请厨子方面颇费了些时日,好在她运气不错,碰上了个从嵩州进京寻亲的厨娘,路上花光了盘缠,想去城中酒楼寻个活计,却屡次被人赶出,恰巧被秦玉碰上,就带了回来,未想,厨艺了得。
街上,小贩高声叫卖,偶有孩童拿着串糖葫芦在人群中嬉笑打闹。
秦玉和谢允本就出挑,这会儿还加了匹马,一路上被人瞧了又瞧。
“滚!本公子没喝醉!”
一处青楼门口,一世家公子满身酒气,连走路都摇摇晃晃,身旁的家仆去扶他,却被他怒吼着一脚踢开。
被踢开的家仆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又去扶,那公子不耐烦极了,推攘中,那家仆没站稳,连连倒退,眼看着就要撞上秦玉。
谢允抬手,撑在那家仆的背上。
“谢过公子,谢过公子。”家仆站稳后转过身对着谢允连连道谢。
他那醉酒的主子却不乐意了,歪歪斜斜地走过来,眯着眼睛凑到谢允身前看。
“谢允!”他竟认识谢允。
“就是你个奸佞小人害得我定国公府鸡犬不宁!”
周边的商贩伸着脖子往这处看,原来是定国公府的小公子薛乾又喝醉酒了。
薛乾心中郁闷,喝了不少酒,想起近日家中种种,当下看见谢允这个“罪魁祸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举起手上的酒壶就朝谢允身上砸,当然,以谢允的身手,很轻松便能躲开。
可是他却没有躲,硬生生挨了这一下,深邃的眸子泛起点点寒光。
他朝薛乾逼近,嗤笑了声,道:“我是奸佞?不如你回去好好问问定国公,你们薛家的富贵荣耀是如何得来的。”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薛乾听清。
薛乾怔了一下,而后又想朝谢允扑过去,好在被他的两个家仆给拉住了。
“谢允!你就是奸佞!你敢不敢与我比一场!本公子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家仆将薛乾带走,他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可看过来的目光却越来越多了。
“原来这就是谢允……”
“皇城司的谢使尊吗?”
“竟这样年轻?”
“可真俊俏啊……”
“谢使尊身边的娘子也好看。”
秦玉听见议论声不断,扯着谢允的衣袖就拉着他往前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才停下。
“不痛吗?”她语气里带了些责怪,“你又不欠他的,干嘛不躲?”
薛乾砸的那一下使出的劲儿可不小。
谢允瞧秦玉有些恼了的模样,反倒笑了,似乎丝毫没有被刚才的事影响。
之前,他总觉得两人之间有些疏离,言行都比较客气,可近日,这种感觉总算慢慢淡下去了。
“那你呢,先前挨了秦国公十几个板子,不痛吗?”谢允未答反问。
“那怎么能一样……”秦玉别过头,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其实欠不欠的,谁又说得清呢?
定国公当年作孽的时候,薛乾还未出生,按理说是与他无关的,可那时,谢允也才刚到记事的年纪。
秦玉才反应过来,她猛然看向谢允:“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谢小六,你究竟在我身边放了多少探子?”
“这个……”谢允眼皮子一抬,开始装聋作哑。
秦玉又气又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抬手便要去碰谢允的耳朵。
小时候,谢小六的耳朵是碰不得的,只要一碰他就涨红脸,因此被学院里的人取笑过很多次。
不想,还未碰到,谢允就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远处。
王玲陪着傅姝仪出府散心,恰好走到此处。
“阿姝,你看!”王玲似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傅姝仪随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便看见秦玉和一个男子站在一处,两人离得有些近,似乎颇为亲昵。
可即便如此,她也提不起任何兴趣,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怪不得秦国公要将她赶出府呢,身为女子,她竟这样不知检点!”王玲着实看不惯秦玉。
她想过去看看究竟是哪家的公子又被秦玉勾搭上了,却听傅姝仪恹恹说道:“阿玲,我想回府了。”
王玲又朝那边张望了一眼,而后应道:“好,我陪你回去。”
她想着说不定能在侯府见着她的傅二哥哥呢。
……
定国公府。
薛乾被家仆带回府中后,定国公发了好大的脾气,尤其是听家仆说薛乾在醉酒时打了个叫谢允的人。
“不成器的混账东西!”定国公一巴掌扇在薛乾脸上。
打得薛乾晕头转向,摔倒在地,他酒还未醒,尚不知疼痛,可被打的那半张脸已经微微肿起,掌印鲜明。
定国公夫人闻讯赶来,忙将薛乾护住。
“你打他做什么!都是那谢允的错!好端端怎么会查到我们府上!”
定国公一脸烦躁,扔下一句“无知妇人”便甩袖离去。
他近日对那谢允百般讨好,眼见着他终于有所松动,答应明日到府上做客,不想却被自己最溺爱的小儿子给横插一脚!
也不知道这么一搅和,谢允明日还会不会赴约?
眼下同样头疼的还有户部侍郎顾文松。
自谢允查出户部协管的官船有遗失,皇上下旨清点户部账册,户部大小官员已经多日没睡过安生觉了。
而顾侍郎又与定国公府交往甚密,这两桩事已将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丢了官帽事小,若真叫谢允查出来点什么,恐他小命难保啊!
夜半。
定国公乔装出行,直奔顾文松府上。
“国公爷!”顾文松既惊又怕,“您怎么亲自来了?”
正是风口浪尖上,顾文松避嫌都来不及。
定国公瞧出顾文松不想见他,冷哼了声,说:“本公若不来找你,你只怕是要忘了是谁将你提携上来的!”
顾文松微微躬着身子,忙说:“国公爷对小人的提携之恩,小人定是铭记在心,永生难忘!”
定国公没功夫说这些废话,他眼睛向下瞥了眼顾文松,心中多有鄙弃。
像这种趋炎附势的墙头草,留着也是祸患。
“本公会想办法让谢允明日来府上做客,届时,你带人去纸上写的地方捞一捞,看能不能捞上来那两艘官船的残骸。”定国公说着塞给顾文松一张纸条。
“国公爷,若现在捞上来,不是正好给那谢允提供了证据吗?”顾文松不理解这一举动。
只要谢允找不到这两艘船,那局面就会暂时僵住,就还有时间另想办法。
定国公叹了口气,道:“若只是船的事,大可说是疏于上报,顶多治你一个疏漏不察的罪名,可若让他查到些别的……”
顾文松闻言,瞬间醒悟。
是啊,罪不及性命,至多丢了官,他这些年没少贪污,眼下账还没查到他头上,可也是早晚的事。
“多谢国公爷指点!”顾文松对着定国公又是恭敬一拜,还真以为这是救他命来了。
暗处。
皇城司的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待那定国公回府后,他立马赶回皇城司复命。
届时。
皇城司谢使尊正就着月光送一女子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