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空·双生》蓝色冰盈

13、第三章 万圣节前夜的戏剧（五）

　　虽然加濑主导设计的传单无论是从选图还是文字都做得太过浮夸，但意外起了一种能够给人洗脑的效果，再加上地毯式的传单轰炸与百合子自带的网红小说家加成，偌大的礼堂居然也坐得七七八八，整个现场有种妖魔鬼怪大聚会的感觉。

　　源陟岩虽然早早就到了礼堂，却只是选了个视角相对不那么差的角落坐着。作为源氏继承人的他偶尔也会上个新闻头条，如果在这里被认出来就有点麻烦了。虽说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可不想给盏璃添麻烦。

　　周围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时不时会传来几句议论，大多集中在对百合子编剧的期待或是对男女主外貌的评论，整个听下来遥山正野和芦屋加袂名字出现的频率比土御门盏璃的高得多，相当一部分人甚至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盏璃那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没收到负面评价就已经要谢天谢地了。源陟岩心想。

　　礼堂里的灯就在这时暗了下来。

　　“平安时代，南方诸妖横行，阴阳世家空须有女藤子，灵力高强，斩妖除魔，保得一方平安。”

　　随着百合子的旁白响起，交头接耳的学生们也都安静了下来看向了舞台。帷幕徐徐拉开，布景非常精致，深蓝色的幕布是天空，上面装点着led灯做的星星，就连村庄房屋的模型都做得十分细节，可以看出设计者还是下了一番心思的。

　　扮演空须藤子的芦屋加袂随着旁白一步步走上了舞台，宽大的狩衣衬得她格外娇小却又英气十足。台下的观众瞬时躁动了起来。

　　“芦屋家的大小姐！”

　　“这身打扮，好帅！”

　　台上的加袂自然是听不到台下的窃窃私语的，有些紧张的她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了，只能暗自用不显眼的深呼吸来平复心情。

　　“快看！是藤子大人回来了！”龙套A扮演的村民大喊一声，众龙套纷纷随之欢呼起来。

　　“藤子大人辛苦了！”

　　“藤子大人，真是太感谢了。”

　　“空须小姐，你回来了。”扮演贵族橘政宗的遥山正野自舞台另一侧走了上来，“你又一次守护了这里呢，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才好了。”

　　“橘大人过奖了。”加袂行了个礼，刚刚还一副坚毅表情的她脸上闪过一抹少女的羞涩。

　　演技不错。源陟岩在心里默默赞叹了一句，眼前不由闪过盏璃那副扑克脸。

　　“大人，藤子有事启禀。”

　　“请讲。”

　　“近日妖怪们活动异常频繁，怕是有什么阴谋。”

　　“空须小姐有何高见？”

　　“今日除去的妖怪在消散之前，曾提及了玉藻璃这个名字。”

　　“玉藻璃？”

　　“对，是九尾一族的后裔。”

　　“九尾一族？为何要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

　　“怕是有什么阴谋，大人，近日还请多加小心。”

　　“空须小姐……藤子，你也多保重。”

　　台上的二人对着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场，灯光暗下，百合子的旁白又响了起来。

　　大意是橘政宗的某个部下起了谋反之心，在巡视领土时将他推下悬崖，橘政宗重伤昏迷，再睁开眼时，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女子。灯光亮起，遥山正野躺在舞台中央的升降台上，缓缓坐起身来。

　　“你醒了？”一道女声在他坐起来时响起，是盏璃的声音。

　　“你是什么人？”

　　“妾身？大概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果不其然，这种谜之棒读感，还有那个自称是闹哪样。源陟岩觉得自己的尴尬都要溢出来了。台上现在虽然没有盏璃的身影，但他已经可以想象她脸上那种冷漠的表情了。

　　“你在说什么？”

　　“好心好意救你一命，你就用这种语气，真是太令妾身伤心了。”

　　“你到底是谁？”

　　“嘻嘻……”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的笑声惹得前面的学生议论纷纷，源陟岩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阻止盏璃演戏这个疯狂的想法，“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就告诉你好了。”

　　追光打到了舞台边缘的角落，映亮了早就已经站在了那里的人。

　　“妾身名为，玉藻璃。”

　　灯光的中央是一身华丽振袖的盏璃，手中的折扇半掩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灯光打得极好，在她的眼中映出两点微微的亮斑，配上微微上挑的眼角更显得眼波流转。

　　“这个女生是谁？”

　　“好像叫土御门盏璃。”

　　“这么正的妹子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这个衣服真是太好看了！”

　　所有的这些议论似乎都与源陟岩无关了。

　　他不是没有看过盏璃穿这种华丽衣服的样子，但那都是在那场变故之前。这件衣服虽然是他特意挑的，送给她的时候也看到了她接过去时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欣喜，但她却从来没有穿过。

　　原来她穿起来是这个样子啊。他想。台上的演出还在继续，他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感到惊讶的不只是源陟岩。

　　安倍琉璃站在礼堂最后面的角落里倚着墙壁抱臂看着台上，脸上依旧带着那副微笑的表情。

　　啊啊，源陟岩那家伙对她可真好啊。他想，和盏璃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送这么好的礼物，我都替她感到不好意思了。”琉璃自言自语了一句，轻轻笑了起来。

　　“看剧看得这么开心，不如去干点正事。”那个男声冷不丁的又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正事？一直在做呢。”像是没听到对方话语里的嘲讽意味，琉璃回答道，眼睛依然没有离开舞台，“小加袂今天的扮相也很不错呢，很有你们芦屋家的风范。”

　　“……”对方沉默了一瞬，随即又开了口，“别叫她的名字。”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琉璃收起笑容站直了身，台上的盏璃刚刚讲完了这幕最后一句台词，灯光渐渐暗了下来“真正的好戏马上就要来了。”

　　他转身走出了礼堂，颈上小小的镜子碎片闪过了一丝光芒。

　　盏璃走下后台的时候感觉自己有些腿软，头一次站在那么多人面前还要念出那么奇怪的台词，对她来说确实冲击过大了。

　　“盏璃，这边！”后台意外的空，只有一个一身白衣的女生看起来早就在等着她了。女生牵过因衣服的束缚行动有些不便的盏璃，把她按坐在镜前的椅子上，“来补个妆吧。”

　　“哦、哦！”盏璃下意识的答应着，她抬眼看着镜子里正在化妆包里翻找着什么的女生，感觉有些奇怪。

　　不只是一身白衣，这个女生的肤色也异常的苍白。自己似乎不曾见过这样的女生，不过看这个装扮，大概是百合子临时从其他班里叫来帮忙的吧。盏璃看着镜中的自己皱皱眉头，化妆果然让自己看起来都不像是自己了。

　　“啊啊，终于找到了。”女生惊喜的语气让盏璃不由得瞥了她一眼，她的手中握着一个精致的小盒，旋开后里面装的是白色的散粉。

　　“等一下！”看着对方直接拿食指沾了粉便要往她的脸上抹，盏璃本能的抬手挡了一下，对方沾着粉的手划到了她的手腕，在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雪白的印子。

　　哇，我就说这样太白了嘛，起码用个刷子吧。盏璃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一道白色的痕迹：“刷子在那……”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她没能继续说下去。

　　盏璃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刚刚被粉碰到过的地方的皮肤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鲜血淋漓的狰狞伤口。

　　“瞧瞧，这么好看的脸，可不能浪费了呢。”刚刚那个女生欢快地笑着，将盒子中剩余的白色粉末全部向她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