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你也喜欢我》鹿随

12、第012章

　　安东默不作声，过了会：“哦。”

　　“还有呢。”

　　冉晴盯着他看了一会，回答他后面的问题：“还有就没什么了，警校毕业后一直做便衣，在外头这晃晃那晃晃，搜集点资料什么的，或者遇到比较棘手的案子去哪个公司当几天文员了解情况，也正因为我不是局里的熟脸，所以这次才被调到岳城跟进你的事。”

　　安东应了声，又问：“刚才为什么我一提霍振海，你会说‘早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冉晴很困了，眯着眼睛，勉强应付他：“笨啊，我上学时候犯罪心理学一直全班第一来着，你第一反应我是霍振海的人，而不是警方的人，那就证明你心底担心在霍振海面前穿帮，而不是警方，延伸来看，你对警方绝对信任，所以当时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头一歪，栽倒在安东腿上，就那么睡着了。

　　安东低头看着她，月光渗进窗子，柔柔的打在她脸上，没忍住，伸手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她睡得那么香。

　　她那么信任自己。

　　冉葡萄，好庆幸，你没有走歪路，滚他娘的小蜜蜂。

　　早上醒来的时候，冉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安东的卧室里了，大概是被他抱过来的，房间的门关着，窗帘也拉的很严，她迷迷瞪瞪坐起来，撑着床的手不小心压到一个什么东西，硬硬的，很硌手。

　　她拿起一看，是个方方正正的铁盒子，带密码锁的，外面的图案是很多笔记本都会印的埃菲尔铁塔的图案，铁盒子下面还压了一张纸条，是安东的字：我上班去了，密码7456。

　　没有多余的话。

　　冉晴揉了揉眼睛，一个个拨弄密码锁，齿轮转到7456的位置，咔哒一声开了。

　　她的唇微微张开，目不转睛，一张张翻弄里面的东西。

　　盒子里有六张不同银行的储蓄卡，两张支票，名表两块，金条一块，几张不同洗浴宾馆娱乐场所的VIP金卡年卡，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最上面是个巴掌大的记账本。

　　冉晴一页页翻开，上面从2011年6月到现在，每一笔从霍氏得到的工资进账都有记录，除了日常花销，其他大笔的消费也都有记录，并且备注用途及必要性。

　　那些名表和金条的来源也一清二楚的记在本子上。

　　冉晴紧紧攥着手中的铁盒，眉眼渐渐深了。

　　*

　　三天后，岳城郊区一个不知名的山上，在那个八百辈子都不会路过一个人的山顶废弃亭子里。

　　安东看着远处的日头缓缓落下，天快黑了。

　　队长陈荣辉收回目光：“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有委屈，但你要理解我，上头下了命令，我不可能直接回答‘我相信安东’这几个字，没有说服力，你懂吗？”

　　“你找我来，又不说话，又不发泄，在这装文艺男青年呢？”

　　安东哼了一声，控制不住的冷嘲热讽：“我哪有资格发泄，哪有资格委屈啊，我生是队里的人，死是队里的鬼，就算拼着老命，有家不能回，有媳妇儿不能认，也得安安静静受着。”

　　陈荣辉乐了：“有家不能回也就算了，你哪来的媳妇——之前提过那个，不是没过明路吗。”

　　安东：“过没过明路那也是我媳妇儿，我一天操着卖白.粉的心过得战战兢兢，一封不知是哪个鬼发的匿名信就调查我，有没有点良心啊你们？”

　　陈荣辉：“行了，有气也等完成任务安全归队再说，现在已经没事了，可以继续进行你的计划。”

　　安东：“没事了？”

　　陈荣辉：“对，冉晴已经上交了调查报告，调查结果证明你是清白的，你没事了。”

　　安东自嘲般一笑：“我的清白还要依靠一个调查报告，真是呵呵了。”

　　陈荣辉：“行了行了别呵呵了，知道你委屈，等你回来，我给你记一大功。”

　　安东眼光瞥向山下，一片片的枯树已经开始冒出嫩芽，要到春天了，他想了想说：“那个冉晴，你赶紧给我调走。”

　　陈荣辉似有深意的一笑：“怎么呢？”

　　安东：“叽叽喳喳一小姑娘，能帮什么忙，碍事儿，反正我的事已经查清了，让她该干嘛干嘛去，省的留下来跟我抢功。”

　　谁知陈荣辉说：“不用你说，冉晴已经被上头调走了。”

　　安东刷的转过头：“调走了？”

　　陈荣辉：“对，她提交调查报告的同时，也主动承认了自己跟你的关系，因为之前隐瞒这一点没上报，请求接受处罚——原来人家跟你青梅竹马，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啊。”

　　陈荣辉探过身子盯着安东的眼睛：“她就是你五年前跟我说的那没过明路的媳妇儿？”

　　安东别过头没做声。

　　“你刚才让我把她调走，也是怕她在这边会有危险吧，你还真是护短。”

　　安东脸色很不好，过了会又转过头看他：“陈队，她会受到什么处罚？”

　　陈荣辉耸耸肩：“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大概就是降级记过罚奖金什么的，最多革职处分吧。”

　　安东一紧张：“这么严重吗？”

　　陈荣辉：“你也是警察，条例都背过，还用问我？”

　　安东顿时拧起眉头，心情差到极点，冲陈荣辉发起火来：“所以你当初为什么要派她来啊！那么多便衣不够你使唤是吗？”

　　陈荣辉被他下一哆嗦：“哎呦我去你干嘛啊，老子心脏病都要给你吓出来了，你又没说过你那媳妇儿叫什么名字，我哪知道这么巧就是冉晴？再说她是上头从外地调过来的，跟我有啥关系？”

　　安东有点没耐心了：“她什么时候撤。”

　　陈荣辉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大概已经撤了吧。”

　　安东心里一慌，气的拿手指着自己的队长吼：“那你还跟我费这么多话！”

　　陈荣辉：“哎我去，你个小兔崽子越来越没规矩，是你叫我来的你跟我嚷嚷什么啊——哎！你慢点儿跑！”

　　话音未落，安东早已跑的没了踪影。

　　一路开快车，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真他妈后悔，找那么个偏僻地方跟那死老头见面，搞得回城快车都要一个多小时。

　　到楼下安东下车，抬头一看心都凉了：楼上客厅那扇窗是暗的，家里没人。

　　每天这时候冉晴一定是在家的，她在岳城没朋友，也没什么活动，天一黑保准回家。

　　安东这栋楼只有五层，没电梯，他住顶层，呼哧呼哧爬上去，开门，开灯。

　　鞋都没脱，直接冲进自己的房间。

　　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柜子里冉晴的衣服都不见了，那个装着她杂物的小框也空了，安东又去洗手间，化妆品也没了。

　　“操！”

　　他很少骂脏话，这会实在忍不住了，赶紧掏出手机给冉晴拨过去，电话里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一瞬间，他有点泄气。

　　这是在干嘛啊，本来不就想让她走吗？走了对她好，处分问题可以让陈队去求情，留下来才危险，霍氏高层暗地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卧底身份一旦被曝光，有危险不说，就算成功破案，那以后也可能被长期安排在国外定居，以防有人报复，多少年后才能回国。

　　安东在心底呸了一下自己：真他妈矫情。

　　他决定不找她了。

　　走了好，楼上那么冷，老子是身体底子好，不然早就冻感冒了，终于可以回自己房间了。

　　他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洗澡刷牙洗脸，收拾妥当后把自己摔在床上，蒙头开睡。

　　翻来覆去几个小时，都他妈后半夜了，还是睡不着。

　　被子里都是她的味道。

　　她早上还说下班回来给他买那个巧克力味的脏脏包。

　　她说洗发水用完了让他回来的时候带一瓶，她用的那种只有某个超市有，她想让安东“顺路”带一瓶回来。

　　早知道自己要走，还说这些干嘛！

　　骗子。

　　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连闹钟都没定，早上五点就醒了，安东看了眼时间觉得太早，又在被窝里蹭了一会，到六点实在躺不住，索性起来做早餐。

　　锅里有昨天早上剩的粥，热一热，顺便放笼屉上两个奶油小花卷，配着超市里买的八宝咸菜，就是一顿早餐。

　　那个奶油小花卷是冉晴开发出来的，说特别好吃，要不是她嚷嚷着要吃，安东永远都不可能把带奶油这两个字的食品扔到购物车里。

　　想想也是郁闷，安东花了几年时间好不容易适应了身边没她当跟屁虫的日子，没多久她就出现了，只用几天时间习惯了她在耳边吵吵嚷嚷，忽然又走了。

　　冉晴别的本事没有，搅合安东的本事一流，像手里拿了一把大叉子，塞进安东的心里，活馅儿一样的搅合。

　　他就这么乱七八糟的过了几天，因为每天那张脸跟个冰块一样，所以包括季小光在内的所有小兄弟们，通通一句话不敢多说，生怕一个不对捅了马蜂窝，殃及池鱼。

　　这天安东刚刚从会所出来，就被紧急叫回总部开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反正电话通知的人声音很严肃。

　　他驱车赶回总部，电梯上了二十五楼的会议室，本想找周昕问问怎么回事，却听说她没在公司，临时被派遣去了杭州，今天的会议是霍振海身边的一个新助理负责前期准备。

　　安东直接去了会议室，人还没到全，大会议桌尽头，有个人正在调试投影仪的角度。

　　这背影，陌生又熟悉。

　　她身着一身精致修身的纯黑色职业套装，衬出纤细的腰形，齐肩的头发，烫了一点小卷卷。

　　发顶还挽了一颗小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