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蔡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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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茶伺候，老夫随后就来。”老爹边起身一边嘱咐小哥，一边整理自己的衣冠，然后又扭头过来，看李硕一身随性打扮，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月儿，快去房里换套衣裳，不然待会你姨母看到你这副打扮定又要责怪为父管教不严了。”
“我嘞个去，你个小姨子还敢教训起姐夫来啦！”李硕百般不愿暗骂了句，撇了撇嘴忍着没说。
蔡夫人是荆州刘表的继弦，蔡氏家族家大业大，刘表能够当上荆州之主，也因为得到蔡氏的支持。蔡夫人这儿，谁敢不卖她面子，地位相当于现在的省长夫人，连她那一身傲骨淡然洒脱的老爹都对她礼让三分，她只能硬着头皮进了房间。
自从来到古代后李硕一般都穿着舒适的居家儒裙，反正平日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见不着生人，而且她那个十分宽和思想又开明的老爹，从来也不会对她有什么着装要求，可是现在不一样，贵客上门，依礼得换上得体的衣裳出来见人。
小妹在衣柜里倒腾了半天，终于为她选了一套端庄大气的衣服，做工十分讲究，穿着繁复的更是让她几乎呆住了。
这种衣服光穿上就要花许多时间，费劲的很，除了最里面的里衣，还得先套上一件浅朱色的中衣裙，外面再裹上白色的短曲，衣袖大摆长长整齐的垂在两侧，这是一种衣裙曲绕的长襦衣，配上里面长长的裙摆，再缠上紧紧的腰带配饰，既勾勒出曼妙身姿，走起路只能小步轻迈，妖娆动人，都说汉服婉约秀美，原来是局限至此，倒真让女人的柔媚显露无疑了。
可惜对于李硕这种走路习惯大大咧咧，快如闪电的女汉子来说，真是遭了罪了，几乎每一步都踩着裙摆，随时还有摔倒磕掉门牙的危险。
小妹看她被束的满头大汗的狼狈模样，也皱了皱眉头，只能帮她再松了松腰带，又拿出一双老爹的大鞋，在里面垫上厚厚的软布让她换上，身高顿时增长了几公分，勉强比刚才好一些了，再往脸上抹了些胭脂，梳了一个垂云髻这才勉强有点大家闺秀的感觉。
李硕赞叹小妹小小年纪如此聪慧，然后问了她一些关于蔡夫人和那位表妹的大概信息，心里也有些计较，知已知彼不至于等会见面时太过被动。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小妹小心地扶着她走向前厅，迈过高高的门坎，她的心跳也骤然快了起来。一阵淡淡的芳香早已弥漫着整个大堂，远远可见客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位风姿绰越的女子，高高的四起髻发里缀满了金钗玉珠，身材匀称，衣着华贵绣着金丝在外袍闪耀着若隐若现的光华，走近细看面容俏丽竟也不见半点岁月痕迹，可见平日养尊处优保养得当，一双细眉弯弯如月，衬的脸庞更加高贵而傲冷。
“省长夫人果然有派头。”李硕心中默然。
脸上也不露怯，上前淡淡施了一个礼，喊道：“姨母好。”
“嗯。”蔡夫人微微唅首，精锐的眼神从头到脚的把她打量了一遍，神色难辨的感叹了一声：“多年不见，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小妹告诉她，上次跟姨母见面是三年前，那时她才十一岁，跟着老爹受邀去襄阳过上元节，赏花灯。
她微微一笑，得体的说：“是的，月儿这些年甚想姨母，上香时也常祝祷愿姨母平安顺遂。”
“娘的，这马屁拍得自己都想吐了，但是没撤，要想蒙混过关，就得先放出糖衣炮弹。”李硕只能强忍着恶心。
“呵呵。。经此大难，果然变得不同了，我还想着许是你娘亲去世的早，你爹疏于管教，养成你这般任性胡闹的性子。”蔡夫人摆完谱还不忘剜了老爹一眼。
老爹尴尬的讪笑起来。
“来，沁儿，见过你姨父和阿姐。”蔡夫人爱怜的轻拍了拍站在她身旁的小姑娘。
“刘沁是刘表和蔡夫人的女儿，有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十分有灵性，长相甜美可人。可惜听说从小娇生惯养，脾气甚是刁蛮。”
“姨父好，阿姐好。”她走到老爹只是略略欠了欠身，敷衍的行了个礼，到李硕这边时更加随意，也许她压根不想向他们行这个礼。
蔡姨母对小女的无礼也是视若无睹，拂了拂额头的发髻，接着说：“快到年下了，我给你们带了点过年的东西，略表心意，说着招呼下人把礼单承了上来。”
老爹忙起身致谢。
其实我们家啥也不缺，根本不需要她们在这里摆着高高在上，广施恩德的模样，但人家是州牧夫人，场面上总得过，李硕也只能起身跟着致谢了一番。
收过礼，又寒暄了一番，接着招待她俩安顿下来，各中过程自然费了不少心力，虽然李硕小心得当的应对，但可以看出姨母对她还有诸多顾虑，还得多谢老爹有意无意的给她打了马虎眼，这次初见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
所幸她们只在沔阳稍作停留，二三天便会起程返回，李硕也放了不少心，除了日常请安她几乎想离她们越远越好，因为蔡夫人总是有意无意用审视的眼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也许她跟以前的黄月英终究是有差别的，举止投足透着的都是淡漠疏离。
蔡夫人身为女人，女人的直觉更为敏锐，所以想必也察觉的出来。不过她似乎不想细究，还有意让她和表妹亲近，指派她带她女儿出去散心，见识沔阳的风士人情和景色风光。
说起黄月英那表妹，李硕直头疼，她从小被爹爹哄着，娘亲护着，哥哥让着，任性的无法无天，一来就嚷着叫李硕带她出去玩，李硕本不爱理会，但她老娘亲自开口了，便不好再推托。即使穿越到一千多年前，还干起了陪吃陪游的活儿，心里那叫一个滋味万千。
说起来，李硕来古代几个月里，也从来没出过门，刚到时重伤在床，出门不便。后面又照顾受伤的老爹，实在是没时间出门，借这个机会出去转转也好，这时的中原北方大地已经狼烟四起。战火漫延了大半个中国，这一年，曹操迎天子入许都后，率军战张绣，击破袁术。而刘表奉行的一概是中立自保战术，没有介入外部纷争，所以暂时这儿还算得上太平，只是这种偏安一隅的奢望很快就会被现实的马蹄碾踏的粉碎，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刘沁今天穿着粉色的束心小袄配上素色小裙，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可爱，带了几个随从她嫌碍眼全给打发回去了，只有小哥和小妹留下来拎东西，自个儿拿着个冰糖串儿满街上疯跑，李硕在后面追得差点断了气。临近年下，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商贩，十分热闹，满街都是卖对联窗花的手艺人，红彤彤的衬得整条街上异常喜庆，看来千百年来，中国人的习俗都没有变，老百姓管不了谁坐在朝堂当天子，只在乎自家锅里有没有一口肉。
无论这一年过得有多么艰辛，对于春节的喜悦期盼之情是怎么也没办法改变的。所以历史上所有重大的战事，都会自觉避开这个节日进行，可见过年对于中国人来说当真算是意义重大。
小妹和小哥手里抱着满怀的东西，走得踉跄还要竭力追上李硕她们的脚步，非常吃力。李硕于心不忍，拉着兴奋的刘沁提议休息一会，小丫头原本不允，后被她连哄带骗后只能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随后被她带到一家茶馆坐了下来，李硕是一个心智已经二十岁的大人，搞定刘沁自不在话下。
小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轻轻叹了口气，大概是从来没跟女人上过街，不了解跟着购物狂也是顶吃苦的差事。李硕心疼地帮他俩各倒了杯茶，然后说：“喝完把东西先送回府里吧！我俩随后就回。”
“可是现在局势不太平，两位小姐要是出事我们可担待不起啊！”小妹学着大人的口吻，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俩。
“没关系啊，我们就在这里喝茶，哪里也不去。”刘沁边说边端起茶杯泯了一口，细细的眼角朝李硕眨了眨。
“哼，小屁孩的把戏。”李硕虽看透她的谎言也无意拆穿，因为确实买了太多东西，小妹和小哥根本没办法再好好陪她们继续逛下去。
“小姐。。。”小妹看着李硕欲言又止。
李硕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表示让她放心，小妹随即会意，和小哥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后，就先告辞回府了。
他俩一走小丫头重新欢心雀跃起来，拉着李硕的手就往街上跑，李硕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她，没走几步，就被一阵嘈杂的争辨声吸引过去，只见一家米商门口聚满了愤怒的人群，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布袋器皿看样子是来打算买米。
“大娘，怎么回事啊？”李硕好奇的扯着身旁的大娘问道。
“闺女，听说北方大乱，这粮米啊也被哄抬的一天一个价，几天前还能五文一斗，昨天就要十文，今天索性他郑万就屯起粮来再多钱也不卖，你说没米这年要怎么过呀？”大娘一脸的担忧。
“那官府也不管吗？”李硕继续问。
“管？当官的都是他们家的人，谁能管，唉~这日子可没法过了！”那大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失望的走了。
“这还得了，简直无法无天了，连粮都敢屯，这事放在现代也是犯法的。”李硕心想。
“阿姐，我去教训教训那个臭老爷们。”刘沁突然挣脱李硕的手，挤到前面要去找那个姓郑的奸商理论。
“我靠，姑奶奶，你可真勇敢。”李硕想拦已来不及。
只见她飞快地挤过人群，指着站在粮米店门口的一行人喊道：“谁叫郑万？”
“嘿嘿。。我是。”一年约五六十岁的老头站了出来，眼里透露出贪婪的光，长相相当猥琐。
“你为什么不卖米给大家？”刘沁满脸正气，果然是小公主，质问起来底气十足。
“哪来的丫头片子，去去去。。。”郑万根本不想跟一个孩子多费唇舌。
“你就不怕我告诉我爹爹，封你的店，抓你起来？”刘沁一脸天真。
“呸。你以为你爹是谁啊，告诉你，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怕，滚滚滚。”说着死劲推了她一下。
幸好李硕站她身后将她托住，不然非摔疼不可，敢跟一个小丫头动手。李硕火一下直涌上脑门，将她往自己身后一拉，上前就揪起那老头的衣袖，大声地问：“郑老爷，请问你，你不卖粮，老百姓拿什么过年？他们在家过不了年，是不是就要上你家过年来了？”
“是啊。是啊。”周围的老百姓异口同声的附合道，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同时打量了李硕一眼，轻蔑的冷哼说：“又从哪儿冒出个死丫头，我告诉你，你们再不走，到时被打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这话说的十分嚣张，可是李硕哪是这么容易被吓倒的，这种流氓恶霸在哪个时代都屡见不鲜的。她耐着性子继续说：“您屯这么多粮，就不怕朝廷突然下发公文往这地方调粮，到时您满仓的粮食岂不都喂了蛀虫？”
“呵，这不劳你费心，朝廷眼下可顾不上我们这种小地方，北方战事一吃紧，到时有钱都买不到粮，我那堆迟早就是金山银山。。”郑万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金灿灿的谷子变成了金子。
“郑老爷，晚辈已经好言相劝，切勿再不识抬举，如您一意孤行，到时我必会劝家父开仓放粮，助乡亲度过难关，忘了告诉你，晚辈家中颇有余资，等熬过来年春天，您那一堆粮就会变得一钱不值，到时您可别见怪哟。”这话半真半假，李硕也只是想锉锉他的锐气。
“臭丫头，口气不小啊！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总之今天既然你出了头，就休想轻易逃走。”说完面露凶光的使了个眼色，一群手持棍棒的伙计把李硕和刘沁团团围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蔡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