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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兄弟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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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良缘一声不吭的跟着那人走出了寺庙大门,结果那人却围着寺庙绕了一圈,进了寺院后面的一扇偏门。
她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这里的应该是寺庙的后院,草木丛生,人烟稀少,谁也不会来,谁来也能发现。
一个好好的清净之地,竟然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陆良缘在心里替这座寺庙可惜。
不过她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她即将面对的,是一群非常小心的人,任何的蛛丝马迹和不对劲,都能触动那些人敏感的神经,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七拐八拐的越走越深入,陆良缘发现这座寺庙的构造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复杂,园中园,门套门,道路四通八达,景色几步一换。如果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寺庙,根本不必建的如此复杂,反常必有妖,陆良缘看着愈加寂静的四周,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要更加小心。
来找自己的人根本没有她交流的欲望,两人之间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但陆良缘知道这个人,是认识自己的。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呢。她不自觉地把目光落在前面带路的男人身上。
不合身的西服,袖口还有破损;身上是正装,脚下却是运动鞋;右手抓着手绢,一直在不停的擦汗,指甲缝里有一层黑黑的污渍;秃顶,脱发,头发好几天没洗了,走路不自觉地前倾,对这里的路线却很熟悉。
他不像是一个毒+贩,更像一个接头人或者领路人。
紧紧的抓着塑料袋,陆良缘跟在男人身后,初步猜测了一下男人的身份。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那人看着不远处的小院,再不敢往里走,好像对里边的东西十分惧怕:“我告诉你,老太爷脾气好,但你也不能放肆。我给你指了路,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陆良缘微微阖首,看着那人快步离开。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陆良缘抬头看着几米开外的那座小院,也知道现在谁也指望不上了。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她沉下心来,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越走越近,小院的构造彻底进入眼帘。这一个独立于整个寺庙的院落,了坐落于北方的正屋,还有一件西厢房。正屋不大,只有一门一窗,门是红漆镂空木门,窗是裹浆雕花推拉窗。
正屋的门紧紧的闭着,两个其貌不扬,穿着练功服的男子一左一右站立在门边。陆良缘一迈进小院,他俩的目光就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好像在考量她的威胁性。
陆良缘不惧不避,也目光如炬的打量着两人。那两人身高中等,体型精悍,双眼有神,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有真功夫的。
陆良缘第一次于这种武者较量,虽然只是眼神的厮杀,但心中难免有些不安,不过她也知道,现在露怯是最要不得的,于是便放松身体,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台阶。
心里惴惴,表面上却看不出来,她一步一坑稳稳当当,把门口的两人唬得一愣,从来没有见过来这里跟来自家后花园似的人。
“得罪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收起了刚才的轻视,道了一声得罪,直接在她的身上上下抓,然后指着她手里的袋子说道:“打开看看。”
陆良缘拿出袋子,不出意外的被收走了袋子里的手+枪。然而武器离手,陆良缘眼却都没抬一下。混不在意的表现再配上她现在这具身体凶狠的外貌,那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却让两个人对她两眼相看了。
这时,搜身的两人忽然出奇不意的用力推抵陆良缘的后膝,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绷紧了双腿,绷起力气和那人角力。
两人眼看没推动,一个稍微矮一点的人就停了手,冲着她一抱拳,语带试探地说:“兄弟,练家子啊。”
陆良缘知道,刚才那一下,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但这个时候不能露怯,于是她对着那人微微挑眉,不咸不淡的说道:“好说。”
“既然都是练过的,要是以后成了兄弟,可要切磋切磋。”
这句话信息量有些大,这具身体难道是过来“投诚”的?拿着“粉末”来表忠心?推测自己的身份是个新人,陆良缘心里一松,微微勾唇,算是答应了。
“请进。”
陆良缘抬脚走进去,只觉得视线忽然一暗,适应了房间里昏暗的光线之后,她状似不经意的扫了一圈,心里顿时一紧。
贺秉立?!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仁强。”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前方响起,陆良缘呆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
“老太爷。”陆良缘沉声回道。
“三儿跟我说,你很讲义气。”老太爷看着她点头:“我陈太常最欣赏这样的人,今天一看,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老太爷谬赞了。”陆良缘被没头没尾的夸了一通,根本不明白她是怎么得到这个评价的,只能暂时接下这句话。
“胆子也大,”说到这里,陈太常眼里隐含笑意:“给你的包说丢在车上就丢在车上了,你怎么知道里边不对劲?”
她怎么知道的?她不知道:“直觉。”
“哈哈哈,好,好一个直觉。”陈太常把手指搭在眉心,上下揉了三下:“咱们都是雨城人,你也算是我的同乡后辈,我是很想提携你。不过,你毕竟是新来的,这样,你跟着小马,他性子稳,让他带着你。”
“谢谢老太爷。”
说完这一段话,陈太常似乎变得有些疲惫,呼出口气不再说话。
陈老爷子不说话,在场的谁都不敢说话,陆良缘站在大堂中央,感觉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个时候,贺秉立忽然走了过去,对着陈太常说道:“陈爷,去医院吧,小姐三十分钟前就跟我打过电话了。”
“好好好,去,她啊,就是瞎操心。”虽然嘴上抱怨,但看得出,陈太常其实是心情愉悦的,他拍了拍贺秉立的肩膀说道:“小马,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对你,我是放心的。”
“陈爷,您放心吧。”
陈太常有些吃力的站了起来,几个手下赶忙凑上去扶他,虽然垂垂老矣,但一屋子的人却没人敢小觑他,每个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懈怠。
也正是因为这样,虽然看上去和蔼可亲,但陆良缘却不会着的相信他真是“可亲”的。
“仁强。”送走了老太爷,贺秉转身叫他。
“马老大。”陆良缘垂着眼往地下看,态度恭敬。
“三儿说你今年24了,我比你大两岁,别叫老大了,就叫我一声哥吧。”贺秉立目光深深,说出的话却有几分江湖味儿。
“马哥。”陆良缘改口。
“行,”贺秉立一笑,:“你叫我一声哥,我就要罩着你这个兄弟,这样,你先跟着我认认人,免得到时候冲撞了自家人。”
“谢谢马哥。”陆良缘知道,跟着他人认人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把她拘在身边看着她。不过她也不会有异议,这可不是个讲理的地方。
手里的塑料袋早就被收上去了,但里边的东西依旧让陆良缘很在意,她知道,自己这是进了□□了,自己是来投诚的,那身为警察的贺秉立来这里做什么呢?卧底?
刚才屋里有一帮人,她没敢仔细看,现在却发现,这个贺秉立竟然非常年轻。他说自己二十六岁,但比起二十四岁的原主,他看起来才像个弟弟。当然,陆良缘不否认原主长得有些着急了,如果贺秉立不说,她还以为这具身体有三十了!
这应该不是她之前遇见的那个贺秉立了,那个贺秉立都应该都三十多了,陆良缘打算买个手机看看时间。
而且,她连身份证都没有。她也不敢去补一个,敢拿着枪到处跑,谁知道这个人之前有没有前科。
跟着贺秉立上了车,陆良缘非常沉得住气,不该问的不问,不开看的不看,完全做到了眼观鼻鼻观心。
“仁强。”贺秉立忽然开口。
“马哥。”陆良缘心里一惊,立马回到。
“不用这么拘谨,这样,以后我叫你强子吧。”贺秉立用余光打量着坐在旁边的仁强,回忆着这个人的相关信息。
仁强,父母双亡,被婶娘送体校学武,结果快毕业的时候,在里边打残了一个同学,进少管所呆了一段时间。出来后,他也没回家,就在沿海一带搞起了走+私,一来二去,竟然也算是小有名气。
没见到他之前,贺秉立一直以为仁强会是一个奸滑的人,结果今天一看,却发现这个人胆大心细话还不多,如果不是装的,那这个仁强就要注意一下了。自己有本事,陈太常还挺欣赏他,搞不好又会是一个大D枭。
陆良缘不知道因为她迫切自保而给自己套上的保护色给了贺秉立这样的第一印象。她知道贺秉立是警察,以后会做到刑警队长的那种,作为好人时那种对警察的信任让她潜意识的相信贺秉立,不得不承认,知道贺秉立就是“小马”的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的。
强哥变强子,陆良缘接受良好。虽然这个名字里马仔的气氛浓厚,但陆良缘所追求的,也不过是低调做人,安稳度过这段附身的时间罢了。
司机飞快的在车流间穿行,陆良缘再一次接受了一段全然陌生的人生,窗外模糊的风景就像她未知的未来,陆良缘不着痕迹的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贺秉立,心想: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