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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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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唐果果悠悠转醒过来,身上盖着一层丝绸薄被,地上也铺垫了一层丝绸被,不过材质却是厚厚的那种。相得益彰的做法,显然是心思细致的堂哥吩咐的。让果果睡觉时,即不会感到寒冷,也不会感到闷热。
暗房就是暗房,即使天亮也仍是黑如浓墨。
果果睡不着了,干脆拥被坐了起来。细滑的丝绸面料抱在怀中,触感格外的舒服。
她陷入一片沉思,里面有奶娘、堂哥、贵元、还有那个跟她有约定的人。也不知道人家怎么样了,她还要一年的时间才能见到他。等这次的生日过去了,下次的生日就快点来吧。
她跪了起来,虔诚的双掌合并,开始默默的祈祷。
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果果立马警觉的站了起来。
“大小姐,我是来拿被子的。”
“进来吧。”果果懒懒的应道,门锁在外面,人家要进来,她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人家会请示她,完全是碍于堂哥的面子。她知道堂哥所做的一切是为了她好,但她仍忍不住觉得讽刺。
果果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进来的两个丫环将被子卷成一团,抱了出去。
然后门又被关上,重新落了锁。
果果觉得自己的心里也似乎上了一把锁,不是一把,而是好多把。这么多年,即使每年一把锁,也该有十几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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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大厅
唐老爷端起茶杯,轻轻磕了磕杯盖,抿了一口后似漫不经心的说道:“今年风调雨顺,珍园的果实丰收不错啊!”
“是的,如此丰收,想必价格会比往年优惠,我已经约了珍园的王老板,过几天一起面谈具体的合作计划。”唐亦哲坐在下方,有条不紊的回答唐老爷的问题。
唐老爷看着眼前精明能干的年青人,从他身上似乎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不由欣慰道:“亦哲,你办事的能力可是越来越强了啊!”
“这全靠滨叔的指教有方,才能让亦哲受益非浅。”
“亦哲可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门外传来唐夫人的声音,唐亦哲望了过去,一眼便看到雍容华贵的唐夫人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淡紫色的小小身影。
唐老爷看到夫人进来,不由站了起来,笑应道:“是啊!看到这孩子这么有出息,我也总算不枉负大哥的重托。”
身穿淡紫色连云丝裙的唐小小缓缓走了进来,如同一位公主般高贵。她一头黑色的大波浪卷发随意的披散在后面,头顶带着一个小巧精致、闪着盈盈亮光的水晶皇冠。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坐在边上的堂哥,甜甜的叫道:“见过爹爹、见过大哥。”
“原来是小小啊,爹爹刚才差点还以为是哪位公主大驾光临呢!”唐老爷笑道,指着一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唐小小微微一笑,移着莲花步,端正的坐了下来,典型一个大家闺秀的风范。
唐夫人看到女儿如此乖巧懂事,心里不由高兴起来,只是另一头却仍被一件事堵得慌。
她还没来得及提起,却听到唐老爷主动提起:“夫人,果丫头现在还在关暗室里,已经惩罚了她三天,相信她出来后会长记性的,还是赶紧放她出来吧。”
唐老爷一提起果果,唐夫人的脸色就瞬间变得很难看。
而唐亦哲虽然是波澜不动的样子,但他突然一黯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内心。
哼,想必是心疼果果了吧?
唐小小将这些人脸上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心底浮起丝丝的不屑。
“让她长记性,只怕是比登天还难。”唐夫人冷冷的讽刺道。
唐老爷忧心忡忡的样子,“夫人,过几天我们就要和水家定亲了。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可别闹点什么事来啊!”
“哼!就凭她,她敢?”唐夫人虽是自信满满的口气,不过心底却也将唐老爷的担心算了进去,“等会儿我就叫人去放了她,让她回屋闭门反省几天,免得老出状况惹事生非。”
暗房的门被打得大开,阳光斜斜的坐门口照了进来,房子里的黑暗,一下子被冲散开。
果果的眼睛传来阵阵刺般的疼痛,只得先闭起眼,一会儿后再微眯着眼,如此慢慢的才适应了强烈的光线。
门外站着苏姑和贵元,他们是特意来接她出去的。
看到果果摇晃着走了出来,苏姑赶紧上前扶住她,却看到她紧闭着眼睛,不由吓了一跳。
“大小姐,你怎么啦?”
果果听到奶娘紧张的叫喊,不由摇了摇头,然后才慢慢打开眼睛,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奶娘,让你担心了。我没事,只是眼睛有点疼。”
“一定是在黑暗中呆太久了。”苏姑心疼的拉过果果,帮她挽起有些零乱的头发。这几天她虽然天天来送饭,但能停留的时间很短,都没办法帮果果梳下头发。
果果任奶娘帮她简单梳理着头发,无意中一瞥,看到长廊的尽头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果然是唐小小站在那里。一身最新款式的连衣裙,将她衬托得像玉竹般亭亭玉立。
果果冷冷的看着她,是特意来看热闹的吧?
“奶娘,我们回去吧!”
果果整理了下自己的容装,走在最前面。
在经过唐小小的身边时,明显感到对方身体一震,果果的嘴角扯了扯,很快便走了过去。
这几天唐家张灯结彩,随处可见洋溢的喜气,下人们全都忙碌起来。
唯独西临角的一个小院子仍是一片黯然,不但位置比较偏僻,再加上它的主人是唐果果,理所当然也就成了被人忽视的角落。
虽说唐果果从小到大都不受家人的喜欢而养成偏僻的性格,但她并没有自闭地将自己局限在小院子里。相反,她从小就很喜欢去花园玩。
花园位于唐府的正中心,占整个唐府面积的四分之一,横跨在前厅和后院中。花园中心是一条贯穿前后的小河,中间以一座圆形拱桥分界出前花园和后花园。从大门进入后无论是去哪个地方,都要经过花园。
因为花园很大,所以唐果果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偏角种植了一些花草,偷偷模仿园艺师父学习修剪花草。
那块地方刚好挡在一个假山后面,再加上本身就是个死角,很少有人会逛到那里去,所以园艺师父便随便在那里摆了几盆不易枯死的未知名植物,很少去打理。
果果正好拿那块地方练习自己的园艺,想方设法要把那块地方整漂亮起来。
奶娘知道她的心思,便特意托人从外面找来一些花籽送给她。
她每天都要跑去好几趟,看着那些花籽慢慢发芽、成长,她的心里就会升起一股难以言名的愉悦,如同一剂心灵鸡汤。
因为都是些低级的花草,所以生命力特别旺盛,成长速度也很快。唐果果便拿着从堂哥那里得到的修剪工具,开始修剪起来,结果自然不用多说,所有的花草都弄得像是被狗啃过般糟糕。
后来有一天被园艺师父发现了,他是一位温和的中年大叔,看到唐果果那么好学,便教了她一些技巧。于是,那个角落便彻底沦为果果的私人园艺练习地。园艺师父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看看,顺便指教一下她。
那一年,唐果果才六岁。
时隔这么多年以后,她的园艺本领早已是今非昔比。大叔有时候会找她探讨一些关于园林的设计方案,而她有时候也会帮大叔修剪一些花园里的树木,但前提都是要偷偷地进行,不能被人发现。
她现在被唐夫人勒令不能踏出院子半步,虽然是禁令,但她一点也不怕。
这么多年来,唐夫人对她下过不少禁令。但幸好都是口头上的,她只要稍稍动些脑筋,躲闪开唐夫人的视线就可以了。
趁着中午用餐高峰期,她躲开下人们的视线,溜到假山后去看她前不久栽种的新绿。
时值夏天,炎炎烈阳当空照。
唐果果带着一个白色的沿边帽,蹲在花草丛中,在那里捣鼓得双手都粘满泥土。
她正在移植一株兰花草,将兰花草小心的放进一个预先淋过水的小坑里,然后覆盖上土,最后再浇一次水。
总算搞定!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正准备离去。
忽然,她听到附近有人在说话,便赶紧弯下身体,躲在假山下面。
“少爷,那个唐小姐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醒子,别在这里乱说话。”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
“少爷————”拉长的声线,似乎有些委屈,“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了,她还没来,分明是有意耍我们嘛!”
这回称为“少爷”的人没有再出声。
唐果果有些好奇,偷偷探出脑袋,却刚好对上转头看向这边风景的少年。
那少年长得出其俊美,一张削瘦得如同漫画般完美的脸廓,再加上一双似喜似忧的大眼睛,澄清如月。长长乌亮的头发用一根淡蓝色丝带束着,随风而轻摆,美好得令人移不开眼睛。
唐果果怔怔地看着少年,脑袋有一块空白的地方,竟愣在那里发呆。
他,好面熟哦!
少年也是看着唐果果,原本紧抿着的嘴角竟悄悄往上勾。
“少爷!”醒子的一声叫喊惊醒了两人的思绪,唐果果赶紧缩了回去。
“唐小姐来了。”
水云淼拉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过身,便看到一个美丽而优雅的身影缓缓走来。
唐小小今天穿着非常正式的花朵拉礼服,大大的浅粉色花边折回环绕,紧腰宽摆的设计,恰如其分的表现出了她的特点,再加上特意将大波浪卷发分扎成两束,垂在胸前,让她看起来大方得体又不失天真可爱。
这是一个月前,唐夫人在国内最有名的环衣廊帮她量身订做的礼服,为的就是这一天。
醒子看得都不由张大了嘴,而他旁边的少爷水云淼却只是淡淡的看着,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唐小小走了过来,冲水云淼嫣然一笑,“你就是水少爷吧?”
水云淼还未说话,醒子已经抢先插嘴道,“对、对对,这是我家少爷。”然后冲水云淼道:“少爷,这就是唐小姐。”
醒子已经被眼前美色迷得晕头转向,傻傻地充当起媒体介绍来了。
水云淼无奈地看了一眼从小跟着自己的小跟班,然后对唐小小道:“唐小姐,失礼了!”
唐小小轻巧一笑,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然后又是老套的相亲剧情,唐小小充当导游领着水家少爷参观花园。
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唐果果才再次探出头。
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已猜到他们是什么人的。她也听奶娘提起过,今天是唐小小跟别人订亲的日子,只是这订亲怎么感觉在相亲一样。
她没作多想,赶紧察看了下周围,然后一溜烟溜回自己的小院子。
她猜测唐夫人不让她出门,可能就是怕她趁机捣乱搞破坏。天知道,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才不屑去做那种事呢!
她在心里冷冷的哼了声,本来想把小院子落上栓,但又想到奶娘今天也被调到厨房去帮忙还未回来,所以只好作罢。
她搬来张竹椅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脑袋中装得全是刚才那个人的脸。
她真的好像在哪见过他,他是谁呢?
一个人越是急于提取某些尘年记忆,就越是会乱如杂草。
唐果果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到结果。
这时门外却传来唐小小的声音,充当导游都“游”到这里来了。
“这里位置比较偏僻,一般住的都是下人。”唐小小甜美的声音在唐果果听来如同尖锐的鱼刺,哽在喉咙里让人没法好过。
唐果果站起身走过去,一下子拉开虚掩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