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糖果心》千里寻樱

2、第一章

　　“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学，竟然学会了偷东西。”唐夫人铁青着脸大声的斥责着，因愤怒而使保养较好的容颜有些扭曲。
　　唐果果知道没有人会听她解释的，但仍旧心有不甘的大声辨解着：“我没有偷。”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因无惧而更显得清澈无比。
　　“啪！”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唐果果小小而白皙的脸上，留下五条清晰的红色指印。唐果果眼里噙着泪，却倔强的不肯让它落下。
　　“婉莹，你———”唐老爷似乎想说什么，看了看唐夫人，又看了唐果果一眼，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老爷，我们不能放纵这种事情发生而不管，一定要用家法来严惩。要不然传出去，会以为我们唐家之人没家教呢。”
　　“她毕竟只是个孩子，用家法会不会太严厉点呀？”
　　“她今年都快十五岁了，还小什么。你就是太仁慈，这种年龄的孩子再不好好教育，以后就迟了。”唐夫人很不满的看着唐老爷。
　　而跪在前面的唐果果紧紧的抿着嘴，冷冷的看着他们，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好吧.。”唐老爷叹息了一声，别过头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事了。
　　唐夫人看着唐果果，已经平息下来的怒火让声音变得冷冰：“你给我在那里好好反省一下，想做唐家的大小姐不是那么容易的.。”
　　“谁稀罕做呀！”唐果果面无表情的吐出了一句，声音平淡的听不出一丝丝涟猗。
　　唐夫人气得全身发抖，大声的叫着：“来人，将大小姐带到暗间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就这样唐果果被老管家福伯带到一间黑暗的房子前，唐果果径直走了进去。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走到靠墙的角落，面对着墙壁坐在地上。
　　“唉！”福伯暗自叹息了一声，为这从小就倔强的大小姐感到心疼。他是从小看着她长大，也看着她如何不受老爷夫人的喜爱，最后变成这样孤僻冷漠的性格。
　　福伯走了出去，门被缓缓的关上。原先还有微微光源的房间，一下子全陷入黑暗中。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唐果果坚强的泪水终于决堤了。坐在地上的她紧紧的抱着身体卷缩在一起，无声的眼泪拼命往下涌。这一次她要尽情的哭个痛快，但骄傲的自尊还是使她不愿意发出一点点哭泣的声音。

　　深秋的季节，天气已渐渐转凉。唐果果身上单薄的衣物，在这个透着凉意的地板上，更是感觉到寒冷。唐果果完美的嘴角此刻正微微的往上勾，心里自嘲着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比心更寒冷的，黑暗中只剩下眼睛在忽闪忽闪。

　　屋外的天空转眼已经是繁星点点，在别苑日的花园里一位妇人正来回的徘徊，很是焦急不安的样子。
　　“苏姑、苏姑。”一个瘦小的身影飞快的跑过来，是小伙计贵元。
　　“贵元，大小姐呢？老爷夫人怎么处罚大小姐了？”苏姑激动的连声问道，手中的丝绢攥得紧紧的，把手指掐出了深红的肿印都没注意。
　　“大、小姐、、”贵元瘦瘦的身体因为激烈的快跑，而沉重的喘着气，急着想说出来的话语就这样一下子卡在喉咙里，进退不得。
　　“怎么啦？”苏姑急忙问，看到贵元正满脸憋得通红，就是断断续续说不出话来。
　　苏姑连忙拍了拍贵元的背部，帮他顺着气，尽管心里很急很乱很担心，但也没再着急逼问他。
　　贵元总算顺过气来，能完整的说出话来，“大小姐，她被关到暗间去了。”
　　“暗间？”苏姑重复了一遍，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这可怎么办好？大小姐从小是最怕黑暗的。”像是在问贵元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办？怎么办？大少爷出差又还没有回来。”贵元也在喃喃自语，眼睛里早已衔满的泪水，如同一个易碎的水晶球，转眼便破碎流离。
　　苏姑回过神来，看着这个比大小姐还大一岁的孩子愣了会儿神，然后才想起似的拿着手绢帮贵元擦拭去泪水。想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大小姐此刻所处的环境，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绞动着而引起阵阵的酸楚，大小姐实在是大可怜了………
　　“贵元，你在这里等会，我去准备一些糕点，然后一起送去给大小姐。”苏姑柔声的安抚着还在流泪的贵元，心里叹了口气，转身走了进去。

　　在暗间里，唐果果仍旧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紧紧的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她感觉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一直有微弱的声音陪伴在她耳边，那是蚊子发出的嗡嗡声。手和脚都开始痒起来，但她却始终没有挣扎。
　　门口传来对话的声音
　　“没有夫人的命令，你们不能进去。”
　　“我们只是送饭，难道这也不行吗？”
　　“苏姑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夫人她———”
　　恰好此时，不远处的福总管看到这一幕，走了过来。
　　“把门打开，让苏姑进去。”
　　看守的家丁看着福总管，有点犹豫，“这——”
　　“怎么？你敢让大小姐饿着？”
　　“小的不敢，只是夫人她吩咐——”
　　“好啦，有事我担着，赶紧把门打开。”
　　“是、是....”然后便是开门声。
　　“苏姑你们快进去吧，不过速度要快点，要不然——”
　　“我知道，多谢福总管。”
　　门被推开，突如其来的光源让唐果果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苏姑一眼便看到在角落里的唐果果，飞快的走过去，身后紧跟着提灯笼的贵元。
　　“大小姐，你没事吧？”苏姑心疼的抱住唐果果，声音微微发颤。
　　“奶娘，我没事。”唐果果轻轻的说着，“把灯笼提远点，太刺眼了。”
　　苏姑这才想起眼睛在完全漆黑中呆太久，一下子会不适应光线的，赶紧叫贵元把灯笼提到另一端的角落里去。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原本应该是微弱光线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光也显得格外明亮。
　　苏姑从提篮里拿出糕点，“大小姐，这里有你最爱吃的杏花糕和花生酥。”
　　“奶娘———”果果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声音有些任性，“我才不是大小姐！”
　　“嗯，你是奶娘最疼爱的好孩子。”苏姑将碟子递给果果，“赶紧吃，别饿坏了肚子。”
　　果果抓起糕点往嘴巴里送，她背对着光源，整个人隐在黑暗角落里，让人看不真切她此刻的表情，只听到嘴巴发出的嚼咬声。
　　她突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奶娘，我的生日快到了吗？”
　　苏姑拿起一块干净的帕子，帮果果擦了擦嘴角粘上的粉屑，笑道：“还有一个月呢! 你这孩子是不是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啊？说给奶娘听，奶娘也好预先去准备。”
　　“我没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果果的眼神一黯，像是触中什么伤心事一样。
　　奶娘摸了摸果果的头，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到时奶娘一定送件包你喜欢的东西给你。”
　　果果的眼睛又开始闪亮起来，“嗯，我们说好啰哦，好期待奶娘会送什么给我。”
　　果果心底其实一直藏着个小秘密，连奶娘都不知道，她真的好希望今年的生日快点过去。

　　昏暗的长廊走过来一个高高的身影，守门的阿六擦了擦眼睛，当看清是唐家大少爷唐亦哲后，马上一副讨好的笑脸迎了上去。
　　“大少爷好！”
　　“嗯！”唐亦哲漫不经心的应了声，“把门打开，我想看一下堂妹。”
　　唐亦哲虽然只是现任当家唐玉滨的侄子，但这无损他的地位，他以精明的经营手段为唐家生意做出了不少贡献，所以唐玉滨也是当相看重和喜爱这个侄子的。
　　下人们一般都是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
　　谁的地位高、谁比较受宠、谁不能得罪，下人们的心中都有一把秤。
　　所以阿六忙迭声应道，赶紧打开了房门。
　　“大少爷，需不需要蜡烛？”
　　“不用。你到那边去守着，别让人进来就行了。”
　　“是。”阿六转身便溜到不远的阴暗角落里，眼睛盯着对边的长廊，尽忠职守的“放风”。
　　唐亦哲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
　　房间里没有光源，完全是漆黑一片。
　　唐亦哲凭借多年练出的敏锐目光，很快便适应了黑暗，并且捕捉到一团窝在角落里的身影。
　　唐亦哲大步走向前，一把拉起那团身影，拥在怀里。
　　“谁？干什么？”唐果果奋力发抗，不过当她闻到那个怀抱里独特的紫檀香味道时，便不再那么激烈了。
　　“果果，你受苦了。”唐亦哲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有什么哽在喉咙里一样。
　　空气中静默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听到唐果果微颤的叫了声：“哥！”便再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的窝在堂哥的怀抱里，闻着具有安神作用的香味，昏昏欲睡。
　　她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关怀和爱护，下人们都见风使舵的对她不冷不热，其实背后早就悄悄起了流言，说她并不是唐老爷的亲女儿，而只是一个在路边拾回来的弃婴。
　　没有人证实了这种说法的真实性，也没有人站出来辟言否认了这种说法。
　　时间和流言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伴随着她长大。
　　在唐家，真正对她好的，除了奶娘和贵元外，就剩下堂哥了。可他忙于生意，经常要出差各地，所以并没有多少时间是真正呆在唐家。但他每次回来都会带好吃好玩的东西给她，所以她打心眼里就感激和信任他。
　　黑暗中，唐亦哲摸抚着果果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谁也看不透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