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这样爱过你》叶清

14、第十四章

　　顾黎将卓静冉护在身后，一只手扣着沈全的胳膊，一字一句道：“你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沈全抽出有些吃痛的胳膊，冷笑道：“顾黎，你别得意，等你知道了你的女人都做过些什么，来求我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沈全说完就走了，房里只剩了卓静冉和顾黎。

　　顾黎第一次见到沈全是在和卓父头一次见面的那天。那天卓静冉说要把他介绍给自己的父亲，当他们吃了晚饭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沈全突然出现，猛地跪在他们面前：“请千万不要控告我的父亲，他已经知道错了，他现在也很后悔。”

　　卓父甩开了他的手：“你现在是让我去原谅一个绑架了我宝贝女儿的凶手，这不可能。”

　　这出绑架事件顾黎也知道，卓静冉在自己的校门口被沈全的父亲掳了去，也许是沈父临时起意的绑架事件，手段很是拙劣，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他很快便找回了卓静冉。

　　好在绑架犯只是用绳子捆住了她，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之前，若是说接近卓静冉纯粹是因为好奇，与他从小到大打过交道的名门闺秀数不胜数，像她这样天真善良，毫无心机的，他还是第一次见。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得到她父亲卓承刚的支持和帮助，自己在顾氏的地位，才会更加稳固。

　　所以他一度以为，接近她，对她好，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但也因为这次绑架事件，却让顾黎第一次明白，卓静冉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

　　沈全抓住卓父的衣角，啜泣道：“我爸爸只是求财为了给我妈治病，他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伤害您女儿，况且他曾经也在您手下工作，求您大人大量，就别再计较了。”

　　卓静冉抢先开了口：“可是你爸爸确实做了违法的事情，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和你爸爸说如果他去自首，会从轻处理的。”

　　“我爸爸不能坐牢，我妈妈生病了，他是我们家里的支柱，如果我妈知道我爸犯了法，会被气死的。”

　　卓静冉说：“这样，我父亲会承担你母亲所有的医药费和你的学费，怎么样？”

　　“我不要，我只想求求你们放过我爸爸。”

　　卓承刚狠狠甩开了他的手：“这不可能。为了我女儿今后的安全，我不会善罢甘休，你死了这条心吧。”

　　“求求您求求您。”他不停地磕着头，卓静冉见了不免有些动摇，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父亲拉着走了。

　　“现在骗子太多，谁知道他是不是那个绑架犯请来的演员，别理他了，快走吧。”

　　后来，沈全的父亲因为无法面对舆论的压力，又想逃脱法律的制裁，生活的压迫，很不负责任地从卓家的办公大楼三十三层纵身跃下，沈全的母亲也因此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只留下孤苦无依的沈全，他三番五次去办公楼大闹，说卓家逼死了他的父母，此事还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卓父念他可怜，听了女儿的话，没有太过追究，甚至给了他一笔丰厚的抚恤金，让他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之后，沈全再也没有出现在卓静冉的生活中。直到那日在观澜见到沈全，顾黎才知道在卓承刚的葬礼上，他又出现了。

　　顾黎转过身，抬手替卓静冉擦了眼泪，低声问她：“他父亲的事情不是早就解决了吗，卓家也给了他丰厚的抚恤金，为什么到现在他还这样恨你？”

　　他这么一问，卓静冉的眼泪更多了，她一拳一拳捶着他胸口，哭着说：“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在顾黎的印象中，卓静冉很少会哭，就连他们分手那天，他跟了她一路，发现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去书店挑了几本书，然后到咖啡馆坐了一整个下午，晚上去他们常去的餐厅吃了晚饭，至始至终也没有流一滴眼泪。

　　那个时候他庆幸地以为，她还年轻，所以拿得起放得下。

　　而此时此刻，他简单的一句问话却惹得她哭得这么伤心，眼泪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忍不住将她轻搂在怀里，轻声道：“有我在，别哭了。”

　　卓静冉哭得更凶了：“你怎么才来？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记起来了。”

　　顾黎扶着她的双肩，黑眸紧紧锁住卓静冉，有心疼有不舍，还有卓静冉看不懂的情绪，下一刻他抱住了她，将她的脑袋紧紧揉在自己的怀里，他后悔了，他不应该丢下她一个人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就算做不了爱人，他也应该一直守在她身边，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丫头，你又睡着了，还不出来？”门从外面被拉开，见常楚甚进来，卓静冉忙推开抱着她的顾黎，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常楚甚看了一眼顾黎，又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卓静冉，瞬间变了脸色：“怎么回事？”

　　卓静冉摇摇头：“没事。”

　　常楚甚走近她，拉起卓静冉，语气有点重：“胡闹，不好好休息，哭成这样，多伤身体。走吧，我先送你回酒店休息。”

　　顾黎一把抓住卓静冉的手臂，拦到他们身前，对着常楚甚道：“常总，你还在忙，我带她走，你不会有意见吧？”

　　常楚甚放开拉着卓静冉的手，看向顾黎：“早就听闻顾氏的员工福利好，现在才知道就员工关怀竟做得如此地道，如果冉冉没意见，我自然不会阻拦。”

　　卓静冉看顾黎一眼，思忖一番后对常楚甚道：“二哥，那你帮我和崔燕打声招呼，我就先走了。”

　　崔燕的声音从休息室门口传进来：“走吧走吧，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燕子……”

　　崔燕打断她：“别再说了，大学里你重色轻友弃我而去的事情还少吗？让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偏偏还是这个人？”

　　顾黎对崔燕说了声抱歉，便带着卓静冉离开。卓静冉上了他的车，问他：“你为什么会来？”

　　“上次在观澜碰到沈全以后，我查过他的资料，知道他现在是明星邹宇的贴身保镖，我刚好又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了你，有些担心，所以就来了。”

　　卓静冉没说话，盯着顾黎看了好一会儿，他的眼神清淡无波，仿似刚才紧紧抱着自己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静默了片刻，卓静冉才想起来问他：“现在去哪里？”

　　“回家。”

　　“我不回去。难得回到这里，你就不想故地重游？南塘的夜景和夜生活可是全国闻名的。”

　　见顾黎不说话，卓静冉撒娇似地继续道：“我抛下燕子跟你走可不是为了回家，如果你一定要回上浦，我现在就跳车回去找崔燕。”

　　“卓静冉。”顾黎猛地刹住了车，连名带姓得喊她。

　　卓静冉的气被勾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扬着下巴：“你别吼我。你虽然是我的上司，我可不怕你。”这样精神抖擞的她，和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顾黎心想，这才是卓静冉。她固执，倔强，有时候还喜欢耍小性子，这么多年下来，竟是一点没变。

　　顾黎选择妥协。

　　这个时候，南塘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攻略上都说，这里是艳遇的好地方。

　　卓静冉笑着问他：“顾黎，上次和你来的时候，我名花有主。这一次，我是单身，会不会有艳遇？”

　　“不会。”他答得很快。

　　“为什么？”

　　“因为你身边有我。” 他果然还是这么自恋。

　　他们两个走到一家服装店门口，卓静冉停下脚步，问他：“顾黎，这家店居然还在。上次来的时候我看上了一条真丝裙子，试了一下很喜欢，你就帮我买了。可是刚出店门，你又说这裙子胸太低又太透，你不喜欢，让我以后不要穿，我就问你这么贵，那为什么还要买下来。你还记得当时你怎么回答我的吗？”

　　“因为你喜欢，我又刚好不差钱，你可以穿给我一个人看。”顾黎说了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一字不差。

　　卓静冉看他，似笑非笑得，抽了抽鼻子，呐呐道：“原来你都记得。”

　　“我记性向来很好。”

　　卓静冉道：“我记性不好，可我却记得和在一起的所有事情。”

　　顾黎看向她，淡淡的月色下，微风吹拂中，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只是他的脸色，隐在阴影中，卓静冉看不真切，只听到他仿似喟叹一声，将她拉近，低沉的声音响在耳际：“我母亲曾经告诉我，她心里爱着的那个男人，始终不是我父亲，可是她在嫁给我父亲以后却从未再见过他，她说，有些人，相见，不如怀念。可我却一心希望她可以在临终前与他的爱人见上一面，好让她死得瞑目。”

　　卓静冉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顺着问了下去：“那后来呢，他们见到了吗”

　　“没有。所以说，我母亲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