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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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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锅粥,阿木好好的,我却闹起了肚子,早上连跑了几次茅房,拉得脚步虚飘。
阿木的眼神很是懊恼,替我把脉后烧了些开水送到床前,对我丢下“采药”两个字径直出门去了。
躺在床上,任思绪飘飞,想从前,想现在,这是不是就是老和尚说的“忍得苦寒花自香”的结果呢……
草药味儿一阵浓似一阵地钻进房间,阿木什么时候回来的?嗅着浓郁的苦味,想着阿木,那些曾经不愉的过往渐渐淡去,我翘着嘴角睡了过去。
醒来只见床头放着一碗药、几个馒头、一碟小菜,透过窗户看了看,阿木好象不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吃了馒头喝掉药,感觉重心终于稳了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也不见阿木的身影,去院子里一看,果然少了锄头。看看天色,已快晌午,我忙升火做饭。
刚到地头就见富贵离开的背影,想起阿婆的话,他是来教我们怎么做活的吧。
我叫了声师兄,他转身看我,眼神分明不赞同,接过我手中的篮子,冷道,“回去。”
我指了指篮子,“我的饭也在这里呢。”
他一怔,接着拿掉我肩上扛着的锄头,拉我寻了块平地坐了下来,掀掉盖着的布,端出饭菜,递给我一双筷子,“吃完就回。”
“师兄,我已经好了。”
他完全不理会我,闷头扒饭,我只好默默地端碗。
环顾四周,绿意沁眼。春风频吹,男人与女人的谈笑声便忽高忽低地传来,虽不清晰,但那种亲腻、温暖早已随风渲染。也有孩童的嘻闹撒娇声在田间地头响起,活泼好动的小身影忽而东忽而西,如果听得他们大叫,定是发现了一两只可供玩乐的小昆虫。我突然想到展昭,叫了一声,它窜上我肩,琥珀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我,我抚了抚它,笑道,“没事!去玩吧。”它挥了挥爪子,几个纵跃,消失在绿野间。
极目远望,山麓泛绿,象一位少女穿上了新的百褶衣,光鲜却也羞涩,肢体有些不自在,所以脸上便显出一抹赭色来,阳光徐徐缓缓撒下,映在她娇俏的面上、鲜亮的衣上,亮了我的眼,醉了我的心。活着真好!
正想着,阿木轻轻推了推我,示意我该回了,见他固执坚定的眼神,我只好收拾收拾又扛着锄头回了家。
拾掇院子的时候,发现左边靠墙的棚子下挂了几只野鸡野兔,还多了一捆柴,阿木早上出去做了这么多事!
家里好象有蘑菇,我取了一只野鸡,烧了开水,淋透,拔毛,洗净,剖开,取出内脏,剁块,过水,去除浮沫,加入大料,大火猛炖一番后抽掉灶膛几根大柴转成小火,再加入蘑菇,慢慢熬吧。那些内脏洗净切碎再加入葱姜蒜还可以炒一盘鸡杂碎,今天晚上的菜够了吧。
看看院子,原先花草的位置留出一半空白,想着那里可以种上葱、姜、蒜、辣椒、花椒等作料,花椒树就靠右边墙根种下,平时还可以牵个绳挂个东西什么的。好象,还缺点什么……对了,洗澡的地方,做个淋浴吧,……楚水寒的模样在我眼前一晃而过,只略一想及就已转去,也许是时间淡去了伤痛,也许是我刻意,不管那种,他都成了回忆。
春风撩着耳发,拂得面颊痒痒的,蓦然想起昨天阿木背我回家,摸了摸脖子,不知怎么觉得有点臊,甩头,继续构想着小院,构想着以后的生活。
不知道山谷里别的村民是怎样洗澡的,当初跟纪玥一起时就没想过长住,那时天气也还不冷,把纪玥打发走后在院子里拎桶水一擦一冲就完了,现在不行,再说阿木就两身衣服哪里换得过来,对了,还得给阿木做两件衣服,下午够得忙了!
按设想找了木匠和铁匠,问他们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做出图纸上的东西,他们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感兴趣极了,答应试试,让我明天再去看结果。如此,只有等他们的消息了。
转来转去终于找到一家布店,估摸着把阿木的身高、肩宽、臂长报了报,扯了布直接往张阿婆家奔去。
阿婆翻看着布料,“孩子,这是给谁做衣裳啊?”
“我师兄。”
阿婆笑眯眯地道:“我估摸着也是。”
阿婆耐心地讲了怎么裁,怎么缝,我就地算好尺寸在阿婆的指导下开了剪。长衫不比时装,几片襟两条袖,简单得很,几剪刀下去,裁剪的部分就完成了。
“乐瞳啊,阿龙话虽少,但心眼儿挺好,你可要好好待他。”
阿婆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阿婆放心,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的。”阿木应该不会跟我一起住下去吧?如果我没出事,他应该还在谷外的。他不说以后,我也不问,只做该做的。
阿婆拍着我手道:“好好好。”
裁剪好了,剩下的就是针线活,谢了阿婆急急忙忙赶回家。
灶上炖着的野鸡火候刚好,回房将布料压在枕头下,再略略清洗收拾,摆放碗筷等着阿木回家。
等到天都黑透了阿木还未回来,我虚掩了门,拎着灯笼走到屋后,太黑,看不见人影,索性大喊,“师兄,回来吃饭了。”
过了一会儿,才见阿木踏着沉稳的步子走来,手上拎了一只野兔,我欲接过来,他却不让。
“师兄,累了吧!吃完早点歇着去。”
盛了鸡汤端到桌上,阿木似乎很饿了,飞速地扒饭,夹菜,油厚烫嘴,他瞄了瞄我硬撑着不吐出来,我装作没看见,低头吃饭,心里却闷笑不已。阿木有时候挺可爱的!
不一会儿,一锅鸡汤见底,米饭、炒杂碎全光,看着阿木心满意足的眼神,我有被幸福包围的感觉。幸福?……这样,是幸福吗……
收拾了碗筷,我一头钻进房里,关上房门,挑灯做起针线来。
虽然有拿针缝扣子、补袜子的经验,可真正缝起衣服来,针脚粗大不说,还歪歪扭扭,到最后才象模象样一点。
抵抗着周公子绵绵不绝的约会邀请,揉着眼睛熬到天亮才缝完一件。脖颈酸痛,心里却雀跃无比,脑海里想象着阿木穿上新衣的模样,咳咳……我在期盼什么?
拍拍脸,打起精神去做早饭,又见阿木在院子里唰唰开练,“师兄,早啊。”
“早!”
犹如古筝般的悠远嗓音传到耳朵里,一圈一圈在我心上荡漾开来,伫立看向阿木,黑衣束身,龙吟在手,腾、跃、跨、转舞动生风,在晨间的雾岚中宛如蛟龙出海,潜龙腾空。我这才发现阿木的身材极好,修长,匀称,不知道衣服下面……摇头,打着呵欠去厨房。
熬夜的后果就是饭煮糊了,我尽量盛最上面的给阿木,可难免有些糊的夹杂其中,悄悄瞄阿木,他好似吃的是人间美味一般,不停举箸,我看了疑惑,喝了一口,呃……分明糊了。
在我皱着眉头吞咽的时候,阿木早已吃完,拎着锄头准备出门了,我飞快地呼完剩下的粥,一边收拾一边叫道,“师兄,你等等我。”
阿木回头,“你,休息。”
一边吃饭一边打呵欠,谁都看得出来没睡好,我想了想,“好吧,午饭我还是给你送到地头去。”
他点头出门。
洗碗刷锅,看着倒掉的泔水,想着要能养猪就好了,但院子太小估计不行,嗯,今天去捉几只鸡仔回来养吧,顺便去木匠铁匠那里看看要的东西做好没,做完这些还要缝另外一件衣服呢。
匆忙出了门,先去木匠铁匠那里,一问,居然做好了,他们都很佩服我,问能不能让他们把这个东西多做两个自家用,这有什么不能的呢!他们高兴极了,不仅帮着我把东西送回家,还在听说我要去捉鸡仔时慷慨地把自家的鸡仔送了些给我。
跟我想象的一样。一个大木桶充当容器,木桶下方开一口,插入竹筒,竹筒做成水龙头似的阀门,拔掉塞子,灌好了的水就会自动流出。大木桶旁边是一个简单的滑轮装置,只要将烧好的水倒入挂勾上的小木桶,一转动,它就自动升上去将水倒进大木桶,再一转,空桶落下。我只提了一个构想,他们却真真实实地做了来,我不由得再次感叹劳动人民的强大智慧。
木匠铁匠细心地注意到排水的问题,还帮我把水引向屋外的排水沟,我再三道谢,装做生气才让他们收下鸡仔钱和工钱。
送走他们,我又试了试效果,嗯,很好!然后回房缝衣服,熟能生巧,第二件衣服居然很快就缝完了,探头一看,日已正午,又赶紧做饭。
饭刚做得,听见阿木放锄头的声音,我探头看他,他简短地回道,“已种好。”
啊!我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到地里一看,畦陇齐整,泥土均匀,隐约可以看出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小坑,还嗅到一股积肥的味道,真是……种好了!速度也太快了吧!
有位面善的大哥凑了过来,“纪姑娘,还行吧?看你们都是生手,大伙儿就来帮了一把,慢慢来,以后就会了,嘿嘿。”
原来是乡亲们帮的忙,我说阿木怎能那么快!
“谢谢大哥,谢谢乡亲们……,谢谢,谢谢!”
“谢什么,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就成。”
喜酒?我还未问出声,那位大哥已哼着小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