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现代古代)归雁横秋》传世青轩

97、第四十五章：

　　展昭几乎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反射性作出了闪避的举止，但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转头望去，刘郁芳的身体早已被炸的四分五裂，而白毅平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手脚尽数被炸飞，胸口也一片血肉模糊，眼见是不成了。
　　耳边嗡嗡然尽是爆炸声的余韵，眼前的惨状让展昭倒抽一口冷气，这才意识到，卫莱克身上的炸弹其实只是障眼法，他手中的引爆器，所对应的炸弹居然是放在了刘郁芳的身上！那炸弹威力虽然不算大，可是炸死炸残两三个人绰绰有余——他们中计了！

　　“老白！”展昭飞快地跑到白毅平那边，对方身上的惨状让他几乎无从下手，最后只能运起内力按在他胸口，强行吊住对方一口气。白毅平的口中正溢出血沫，双眼翻白，得了这口内力才将将转醒，却根本于事无补。
　　“你怎么样？”展昭见他双目无神地望着自己，又是惭愧又是焦急，看着白毅平双唇张合，似乎有话要说，急忙凑过去，听到对方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道：
　　“我……不成了……云……云瑞……”
　　“云瑞我会好好照顾，你放心！”展昭猜到他想说什么，急忙应下。他是习武之人，见惯了生死，知道白毅平刻下的情形，就算是现代医术卓绝，恐怕也没救了，心脏不由难受的阵阵紧缩，只能连声应承让他安心。
　　白毅平眼中闪过欣慰，又道：“你们……我……放心，有……有机会……你们……就离开。”他急急地喘了几口气，力有不逮，展昭忙又运气传了一股内劲过去，这般虽然让白毅平能够再度开口，却显然更加重了他体内破损内脏的负担。也不知他哪儿来的力道，忽然抬手握住了展昭按在他胸口的手腕，“回去……带……云瑞……走，他是……他是锦毛鼠的儿子，我、我……”
　　“我明白的！”展昭悲从中来，看着眼前这铁骨铮铮的汉子竟落到此番地步，眼眶都挣红了，“若不是我大意……”
　　“不……怪你……”白毅平吐出口中阻拦他开口的血沫，艰难地吸气，喉间传出破败风箱一般的声响，已然油尽灯枯，他和卫莱克交手多次，那个人有多狡猾残忍，他早就知道，莫说展昭，连他这个老对手都大意了。
　　然而，在“人命”这一点上，永远都容不得的就是“大意”，而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我……没对不起国家，只对不起……”说着白毅平目光向旁，落在刘郁芳残缺不全的身体上，“……替我……杀……”
　　这最后一句话终究没来得及说完，就此咽了气！
　　“！！”展昭喉头狠狠一梗，猛地闭上眼侧过头，一行热泪随之滑落，狠狠地溅在楼顶的沥青面上，迸出四散水花。他收回按在白毅平胸口的手掌，握紧巨阙站起身来：“你放心！这笔血债展某定要为你讨回！”
　　他不知道卫莱克的名字与身份，但是对方那张脸他却牢牢记住了，当下将白毅平和刘郁芳的尸身草草收好，脱下外套盖在两人身上，自己则拎着巨阙大步走到卫莱克之前消失的位置——那里的机关已经被卫莱克关上，但这并不能阻碍展昭的脚步，他运气于掌，低喝一声向下拍出！只听一声巨响过后，墙塌瓦摧，那被关上的入口竟被他一掌生生拍了出来！
　　随手挥去扬起的尘沙，展昭凝目向下，看到一个不算黑的入口，下方有光亮，这里原来是建楼之时留下的一个天窗，顺着向下望去，还能看见一道道铁丝台阶，他将巨阙交予左手，毫不犹豫向下一跃，在落地之前轻轻一点，稳稳跳入楼房之中。
　　卫莱克之前走得匆忙，他本就受了伤，根本没时间包扎清创，这会儿地面上留下的点点鲜血成了再明显不过的指路标。展昭顺着血滴一路追去，一直追到一间反锁的房屋前，他试着推了几下，没推开，干脆飞起一脚将门板踹开。然而这样依旧晚了一步，扑面而来的风让展昭眯起眼，跟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阳台那里大开的窗前。
　　“该死！”看到窗台那里垂下的、正迎风摇摆的绳索，很显然对方已经顺着这里逃出去了，展昭甚至听到一阵马达发动的声音。他四处眺望一番，而后选了个方向纵身而出，燕子飞的身法施展到极致，很快发现了数道车灯，打眼看去，竟有四辆之多！
　　在那里么……
　　展昭顺着车灯的方向追去，最终“砰”的一声跳到开在最前面的那辆车顶上，甫一打量，忽然觉得好像不对劲——这辆越野车似乎有点眼熟……
　　不等他多想，耳边忽然传来子弹破空的声音，展昭反射性将巨阙挽成剑花拦在身前，抬眼望去，赫然发现开枪之人乃是追在后面的一辆车中乘客，展昭甚至听到了自己身下那辆车中传来一声稚嫩的惊呼——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再度纵身而起，直接落在后面那辆车的前方，身体就地一闪，同时巨阙出鞘，在距离地面约两寸的位置横削出去！只听“嗤嗤”几声，车胎破裂，而急速行驶中的车子则因此瞬间失控，整个车身飘移向旁，最终“嘭”地一声撞在了附近的楼面上！
　　他这番行云流水的动作速度极快，追在后面的两辆车根本反应不过来。其中之一被他依样画葫芦刺破了车胎，最后一辆虽然反应迅速急忙转道，却不想展昭的身法比车子还快，随手抄了草坪周围用来美化的鹅卵石，对准车胎打出去，只听破空声响，速度居然丝毫不比子弹差多少！
　　只是鹅卵石毕竟不比巨阙锋锐，他们的车子又经过改装，这几下虽然将车身撞得摇晃，却未能真正伤到根本。展昭心中惋惜，正待上前，忽然听到前方几声枪响，那堪堪稳住的车身跟着一瘪，踉蹡着失去控制，顺着惯性漂移出去，彻底步了前两辆车的后尘。
　　开枪之人正是最前面那辆越野的司机，这会儿警报解除，对方开车绕回来，司机从驾驶座上探出头，摆手招呼：“小展！”不是元立清又是哪个？
　　“你们怎么……”展昭原以为这队车队是黄毛鬼的，后来听见云瑞的惊呼才发觉不对。但是这里距离元立清当初停车的地方不算近，他们怎么会跑到这边，还被其他人追杀？
　　看出展昭的疑问，元立清苦笑道：“一言难尽。”

　　原来当时白玉堂纵身引开了一部分追击的敌人逐个解决，元立清则开车意欲远离，好将云瑞送到安全的地方。谁知车子开出没多久，就被之前那三辆车围追堵截，很显然，那些围攻之人早有准备，刻意埋伏在这里。车对车，速度上的优势瞬间消失，见状，元立清只得放弃原本的路线，向着相对安全的方向疾驰，这一跑不但没能跑出这片小区，反而向着展昭这边靠近了。
　　听到白玉堂引敌离开，展昭微微蹙了一下眉头，目光落在正摇下车窗眼巴巴看着他的白云瑞身上，顿时变得格外复杂：白毅平夫妻的死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一时之间双方都沉默下来，一方不知该如何开口，另一方却还在等着展昭说话。
　　展昭却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虽然想去追杀卫莱克，但终究放心不下将这两个人单独留在此处，而且，白毅平的事情也需要告诉他们，但是对于小云瑞来说，这件事未免太过残忍。
　　恰在此时，元立清才再度开口，第一个问题就让展昭有些措手不及：“对了，小展你找到组长了吗？还有刘姐，他们怎么样了？”
　　静默片刻，展昭抿起唇，道：
　　“找到了，不过……”
　　“不过……”元立清明显愣了一下，忽然一把抓住展昭，“不过什么？！”展昭轻轻舒了口气，斟酌再三后还是向旁指了指：“他们在那里……”
　　话音未落，他忽然警觉地望向左侧：“有人来了！先躲起来！”说着当先一步将白云瑞从车子中抱出来，纵身躲进旁边的阴影当中。元立清的反应也很迅速，几乎是瞬间翻身跟了过去，倚在墙壁上单手执枪听着外面的响动，随时准备着一枪开出。
　　片刻之后，左侧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数量不少，展昭皱起眉，握紧巨阙偷眼望去。路灯早已熄灭，周围所有的楼房也都暗了灯，只剩下天空中的繁星闪烁，将这片暗黑照出些许光亮。借着这点微光，展昭悄悄探出头去，正待细看，忽然听到身后风声骤起，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抬手捂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