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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云起城云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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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少年立于众人之前,眉目含笑,像极了自小骄纵不知世事的富家小公子。
背后青衣尊者静静站立,俨如一棵参天古木庇护着树荫下的少年。
多少想要出头教训少年的人便也不得不生出退意,终是没有一人敢于上前。
此时,尊者却是退了一步,仅留少年一人独立于那高台之上。
“刚才说南书资质拙劣,当不起尊者教诲的,不妨出来,我倒是想要讨教一番。比试是我主动并自愿,生死由命,师尊也不会干涉。”锦衣少年自信满满的样子,看在周围人眼里就是极为欠揍。
即使尊者已经退开,但那双淡漠的眼神在那里看着,依旧是任谁也不敢上前,去打消那小子的嚣张气焰。
倒是跟着下来的几位长老,看着眼前的情景,个个眉头紧皱,却是没有人察觉。
“仗尊者依仗大放厥词,不就因无人敢在尊者面前伤你?”冷冷声音从一旁传来,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出声之人正是禾珂。
与度南书这种入门都艰难的人不同,明明同龄的禾珂却已是渡过了入门期,步入了初品玄力一阶。
虽说只是初品,以他的年龄却已属惊才艳艳之辈,更别提入门期的十阶小段,已注定他与未能入门的度南书之间差距如鸿沟。
“禾珂可要与我讨教一番?”仗着尊者依仗的尘泥依旧不自量力地向着天才发出邀约,引得不少熟知禾珂对于度南书憎恶的人们已是生出看热闹的心思。
那旁禾珂却是看了一眼尊者。
“禾珂知晓尊者既然默许便绝不会作出偏袒徇私之事。”他轻声开口眼带尊敬,复又看回到度南书,嘴角微勾,略带嘲意,“可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我禾珂还是做不来此事。”
以他俩之间的修为差距,哪怕赢了也确实没有什么光彩之处。
度南书知晓这天子骄子的性子,平日里表现得落落大方正人君子极了,恃强凌弱是断然做不出。他偏过头看向一旁的长老,也正好将几人的欣慰欣赏之色收入眼中。
只不过少年人,几分浅薄的算计实在露骨。自己虽不愿降了身段,却是点出尊者默许,引得其他人生出心思。
禾珂告退,跃跃欲试的人,便也多了起来。
台上锦衣少年面上得意神气,心下却是扫视着那些按捺不住的人们,余光注意着长老们面上的神情。
见始终没有一个出头鸟,终是一位长老冷哼一声打破沉寂。
“修习之人,畏畏缩缩,成何体统。一个未能检验出半点修习玄力可能的少年发出挑衅,你们这些已半步踏入修行之列的人却还畏首畏尾,不敢出手?”他话语之间已带点冷意,任谁都能察觉出他已有些动怒。
这长老将那些个弟子教训得低下头去,便又看向一旁尊者:“既然是你自己徒弟主动发出的挑衅,那便也得自己做事自己担下,不便有你这个师尊出面吧。”
“自然。”
度南书看着那人视线望来,眼底各式神色一闪而过,平素冷淡的面上隐隐还生出点笑意,便知那人定然已知晓他有所把握。
“他许下的事,便交由他自己。我带出来的人,我信他。”尊者如此出言,不少方才还有些担忧的人均是放下心来。
甚至已有人上前一步,准备踏上高台发出挑战。
“不过,连初品修士都知,仗着修为差距那叫欺负人,我想中品及上品玄力修为的人定然也不会作出这般没脸没皮之事。”尊者负手而立,淡淡补充道。
不少人又收回了脚去,装作方才无事发生。
唯有一个入门五阶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探出脚去,见尊者瞥了一眼却也没有言语,这才挺了挺胸,走上前去。
少年的视线时不时就看向一旁的长老们,那急于表现自己的样子,让度南书心生笑意。
“在下言润,前些日子刚被发现拥有修习可能,今日不过区区入门五阶,特来挑战。”少年朗声开口,看模样倒是有几分禾珂方才的自若。
不过细看,一人是诚然自信,另一人则是勉力伪装,作给人看。
但入门五阶,在这些刚测根骨想要进入云阙修习的人里,也算佼佼。
度南书观着面前少年,他身上玄力色彩斑驳,并非单脉玄力修者,虽说有了五阶的实力却更像是经过外物堆砌,驳杂混乱没有条理。
这些旁人不知,于他却是很好的机会。
“那便请了。”他抱手以应,面上懒洋洋地,倒真似胜券在握。
言润看着他,手间掐诀,五行玄力集于手间,最终定色深蓝。
初具雏形的小水龙应诀而生,虽不过一臂之长,急速掠来时也算有几分气势。
度南书却是看着那一团蓝色之中掺杂几分异色,嘴脸微微勾起。
想来少年修为不够,还未能完全进行玄力的分离,水玄力之中还带着土玄力,自行便是相克抵了大半力量,远不如外表看上去那般气势汹汹。
怀中匕首掏出,度南书直直迎面撞向那水龙,借匕首尖端力道对上那掺杂在水色之中的灰黄。
土水相克,那一点玄力自内部混乱相抵,多余的水玄力四溅开来,远看倒像是那水龙长开了口一口将人吞下肚去。
水色弥漫,掩去了人影。
那言润显然也没想过自己的水龙会有这般效果,看到面前状况一愣,很快便面露喜意。
他下意识地看向一旁长老们的方向,却是还未看到几位长老便被一道冷芒吸引了注意力。
匕首的锐芒在他的眼前一闪,下一刻他便感受到一抹冰凉横架于脖颈。
“承让。”度南书轻轻笑起,风轻云淡地执着匕首贴近,冰凉的匕首刃让言润瞬间慌神,几乎有些腿软。
度南书终究是没有半点玄力修为的普通人,最后零散洒落的些许水系玄力无法被他吸收,最后便化为普通水珠溅了他满身。
一身锦衣湿了大半尚还看不出来,但发丝上明显可见的未干水渍已足够让他整个人显得狼狈。
即使如此,此时他执刃在手,钳制的是对方的命门——咽喉。
旁人只觉这场较量结束得太快,度南书必定是取了巧,才出现了此时的状况,甚至有人都不觉得是他胜了。
“看他这狼狈的模样,一定是言润留了力,或是他身上有尊者留下的保命法宝。”
度南书将下方私语听入耳中却是一笑,他收回匕首后退一步,看着眼前已经伪装不下去,身形都有些瑟缩的人:“承让。”
不管底下如何议论,他径直走到了一直站立在一旁的尊者身后。
“我徒弟的确不能修习玄力,但并不等于他一无是处,诸位长老以为呢?”尊者微微抬了抬衣袖,淡红光芒微微一闪,度南书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清爽了许多,听得对方言语间的维护,这次便也不再出头,老老实实地站在他的身后。
在旁人看来,这废物小子得了好运,侥幸胜利一场,便又躲回师尊身后,借着尊者依仗出气了。
度南书却是看着几位长老们骤然凝重的面色,友好地冲着他们挑了个眉。
“尊者,这把……这把不算!”那旁站立许久的言润这才骤然反应过来,他抿了抿唇,却是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何突然就输了。
“这把不算?”
还没等度南书说点什么,一旁青衫男人已是少有冷哼一句率先开口。
“如果不是他留手,此时你就不会还像现在这般好生站在那里,而只有一具尸首。”云尊话语淡淡,却是有些微冷,“术法之中最为关键薄弱的地方被人发现并且以付出最小损伤的方式化解且不说。人都攻到近前,说明防御之术掌握不周。更不用提,哪怕是匕首架在脖上,也尚有回旋余地。你一修者,水系玄力覆盖,硬抗上些小伤依旧能够反伤。你却什么都未做,这就是不懂变通了。”
“这般,你还认为你没有输?”
“我看不必再来,入门五阶竟敌不过一个不曾拥有半点玄力的普通人。这一届的新人倒是可以重新筛选一番了。”
一旁长老们听闻此言狠狠瞪了那言润一眼,少年这才知晓自己说错了话闭了嘴。
底下的窃窃私语之声也经此点播,豁然开朗。
“那刚才度南书那一手,可是赢得漂亮。”
“他是直接钻入水龙所在的方向,便是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弱点所在?”
……
经过尊者的一句提点,本被当做侥幸的胜利便清晰了缘由。
度南书看着前方收回视线故作不在意的尊者,突然弯了弯嘴角,下一刻却又是严肃了面色。
“云衍,你随我来。”
几位长老的淡淡开口,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住话语之中淡淡的责备。
而云衍,正是那人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