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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四十七 陋室遇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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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是被窗户的拍打声吵醒的,睁开眼一片陌生的灰白,不大的屋子因为只有一张床榻一张桌子而显得异常空旷。临床的窗户已经掉下来一半,冷风下节奏分明的响着。
不用猜也知道自己是何等际遇,从此我便坐实这前朝遗妃的身份了。我踉跄着下了床,身体轻飘飘的,勉强走到门口推开门,入眼一片荒凉,庭院倒是广阔,还有个近半亩的池子,只是乱草丛生,池边野草已及人高。
“你醒了”
突然一人从杂草里钻出来吓的我险些跌倒,待看清那人样貌脑海里竟闪出两个人的脸来。
“怎么,吓傻了。”
待他走进,我方确定他是谁,心里生出些许亲切感,又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初军营里,我,阿生,木子,医官,还有他,我们同桌吃饭的情景历历在目,虽只是几个月相处,却是经历生死几回。
他们三个早已从军医钦定为御医,他为何会在这里。
“那日见你躺在雪里,着实吓了我一跳,我一时也不知道把你送去哪里,这里虽是慌乱了点,好在安静空气也好方便你养身子。“
见到他许是心里舒坦,说话也轻松许多道:“从前只知你闷闷不声,心里总藏着好多事,如今说起话来倒会拐弯抹角。”
“我这么说你就这么听,何必计较那些不愉快的,你当下最主要的是养好身体,我方才在池子里看到好些鱼,一会我捞几条上来给你煮鱼汤。“
我心里又是酸楚又是疑惑,疑惑他怎么会这么闲,酸楚是想着曾今那个为我捞鱼煮汤的人。
他看着发呆,缓缓道:“过去的事就别想了,阿生也只想你过的好,在你健康起来以前我都会在这里,我保证会做出和从前一样的鱼汤来。“
说完他便又走进杂草丛里,我还想问这里怎么就我们两人,却见巧娟挎着个竹篮从另一边的草丛钻出来。
“良辰,你醒了,太好了。“
我看着巧娟满身的草屑和一脸的欢喜,心里像吃了个酸枣,酸楚不已。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狠心把你也贬到这里受罪。”
她依旧嬉笑着道:“可不是皇上要我来的,是我自己求着来的,你身子这般弱,我怎忍心你一个人在这。”
我泪眼朦胧,抱紧眼前的人,我们非亲非故,一路走来她却对我掏心掏肺,如今还要陪我受这苦楚。
“巧娟,你真傻。”
“在傻也傻不过你,哎……既然跟着你来了,我就什么都不介意,你别看这园子现在不怎么样,我从小就干惯了粗活,可是什么都会,用不了几天这里就会焕然一新。”
见她一副乐天模样,我越加感慨万千,我何德何能受老天如此眷顾,落魄至此还有这么两个好友相伴,所有苦痛都不足畏惧。
晚餐吃的异常满足,有白大夫煮的鱼汤,还有巧娟在草丛里摘的野菜。鱼汤不似从前的清甜,配料不足还略带腥味,野菜也是苦涩的紧,但我们三人围坐着却吃得异常欢喜。白大夫一改往日的沉默像是转了性子一样,话语里无不风趣,往日里斯斯文文的巧娟就差没喷出嘴里的吃食。
我只觉这些日子来从没这般放松过,欢笑过后整个身子都轻松好多对着同样一脸笑意的他道:“白大夫,从前也不见你这般伶牙俐齿。”
“从前只觉火候不够,逐对镜苦练多日,方才敢在两位姑娘面前畅所欲言,能博得佳人一笑是在下的荣幸。”
巧娟笑道:“呵呵,你倒是会唬弄人。”
“巧娟姑娘有所不知,在下从小胆小,见到心里在意的女子都不敢当面言说,不及弟弟半分胆识。”
“你还有弟弟,现在何处。“
“恩,我入军营多年,历经战乱如今也不知何处。”
“那你可有想过找他,如今你的身份找个人自是不难。”
“自是想过的……”
听着他们一言一语,我心里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为心爱女子勇闯宫门的人。不知现在身在何处,可如愿以偿。
半响后白大夫起身就要离开,他是男子自是不能与我们住一个宫室,我起身要送他,他起先拒绝嘱咐我早些休息,最终是执拗不过我与我并肩走出院子。
“白大夫……“
“哦……若不介意以后可以唤我晓颋,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总不至于那般生疏。当然,如果你觉得变扭也可以像林子一样唤我白大哥,左右我比你大。”
我轻声笑他的小心翼翼,缓缓道:“晓颋,我们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我怎会介意。巧的是你与我一位好友名字是那般相像,同样姓白同样有个晓。”
“不知你那朋友大名”
“白晓轩”
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正好看到他微颤的身躯。
“他……可好”
“我也不过护他们出了这宫门,如今身在何处过的如何,倒想麻烦你帮忙打探。”
“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我与晓轩是在死人堆里认识的,他原想建功立业救菀月出宫,不想先皇无心战事,立业无门。最后不得不扮了女装与我混进宫来。”
说这番话希望他化开心结,今日他只费了心思的让我们欢心,可他还是那个他,心里依然死结未开,笑不达心里。
“当初我们谁都不该怪他的,没有人比他更在意菀月。”
听到他的话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就怕他是死磕的性子。
“探听他们的消息我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便是,我定然尽心尽力。”
见他一脸释然,我心里好似也随着他落下许久压抑的大石,送他至宫门口,我便停下来,不管外面有没有人守着,我都不愿踏出。
“我就送到这里了,你慢走。”
“回去吧!明日我会为你配些泡澡的药,你那腿疾还得继续养着才行。”
我点了点头,只觉道谢显得太过矫情,他转身出了宫门。
我突然想起来,急忙叫住了他道“若是见到我师兄,帮我告诉他我现在很好让他不要担心。”
见他微微蹙眉,满脸疑惑,我赶忙解释道:“他叫付书华,时常会在宫里走动。”
“我知道了。”
也不知他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转身倒是极潇洒。
我回屋的时候巧娟已经收拾妥当,洗漱的热水都烧好了,见我回来赶忙起身迎我。
“回来了,冷不冷。我准备了热水赶紧洗洗去床上躺着。”
“巧娟,你不用这么照顾着我,我们还和从前一样,明日从隔壁的屋子搬一张床过来,我们还一起住,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不行,那……那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行……”我满心疑惑。
“不是……我……我……”
见她结结巴巴的我便心急了“我什么……就这么说定了,不准反驳。”
见我语气有些生硬了,她便不再有意义,只弱弱的说道:“你如今身体不好,以后还是由我来照顾你,等你身体恢复了在说其他好吗!”
见她这般,我心里的五味瓶又打翻几回,无力道:“傻瓜,我只是心疼你,怎忍心你做这些。”
“我从小就被人卖了为奴,进了王府才算是像人样活着,初次见你就知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可你对我却毫无芥蒂,真心当我是朋友,任凭这份情谊与尊重我都该更好的对你。”
我心中苦涩,竟不是巧娟亦是命运多舛,从来只知她身为近侍的风光,然若是家道富庶又怎会去伺候别人。如今又跟在我身边,何时才有出头的日子。只她的性子我是劝不了的,以后也只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夜我们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她说她小时候最爱吃烤地瓜,而我从来都没吃过,逐央求她他日一定要烤给我吃,我便也承诺她给她做我唯一会做的吃食绿豆杞子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