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让人说实话的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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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鬼？怎么个闹法？”作为一个看尽僵尸、吸血鬼、异形和灵异鬼片的现代人，陈晚不太相信有鬼神存在。小说里怎么说的，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要是真有鬼神，早被人捉来卖门票展览了。
“你不怕鬼？”骆佳言对陈晚的反应有些意外。
“不怕”陈晚想想又说“我怕人。”
骆佳言看了陈晚一眼，开始给她讲玉泉坊发生的事。
几天前玉泉坊的一个木匠王小五和朋友一起出去喝酒，直到众人分别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回到家就开始不对劲了。
王小五娘子说，王小五没啥别的爱好，就是每天做完工爱和几个哥们出去喝点小酒。他娘子说王小五每次喝完酒回家喜欢干活，打水、劈柴、扫院子，就是没活也要找点活，干完再睡觉。不耍酒疯，干完活就睡觉，冲着这点王小五娘子也不太管他喝酒。
可那天回家王小五也没干活，进屋就开始拉着他娘子的手说渴。他娘子赶紧去后屋烧水想给他沏茶，等回屋发现王小五正躺在地上打滚，从外袍到里衣皆被扯开，袒胸露腹，双手在身上乱抓，口中不住叫嚷好渴，渴死我了。
王小五娘子吓得够呛，赶忙去厨房拿水瓢取水，再回来王小五胸前被他自己抓出一道道血痕。他娘子把瓢放到王小五嘴边，王小五一气喝干还是喊渴。再拿一瓢过来又是一口气喝光。后来他娘子拿盆给他盛水，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回，最后把厨房里一缸水都喝光了。
王小五喝饱水后肚子胀得像怀胎七八个月那么大，借着就跪在地上抽自己耳光，骂自己不是人，每次喝完酒回来拼命干活都是故意装出来的，就是为了不让娘子拦着他喝酒。上次钱员外家做木工活本来想请李木匠，是他跟钱员外家仆人说李木匠手脚不干净，把活抢到自己手里。
小时抢过邻居丫蛋两块糖，上私塾趁先生不注意把他推池塘里去了，成婚以后还偷着去看过两回嫁到隔壁村的丫蛋，给丫蛋打了套柜子也没收钱……
王小五把自娘胎里出来做过的亏心事整个说了一遍，说一件事抽自己一个嘴巴，怎么拦都拦不住。他娘子早都吓得六神无主，看着王小五在那发疯只会坐在地上嚎啕，以为自己男人是没得救了。
不成想王小五把自己做的错事说完了就和没事人一样躺床上倒头便睡，他娘子守在床边也不敢离开，一夜不曾合眼。
第二天早上王小五醒过来，丝毫不记得昨晚发生过的事，只怪娘子凶悍，才喝了二两酒回家稍晚就这般打骂，摸着自己肿成猪头的脸和胸前的抓痕嚷着要休妻。
王小五娘子又好气又好笑，把王小五说过的亏心事又复述一遍给他听。王小五又惊又惧，这些事向来只自己知晓，从没和旁人提起过，这婆娘怎会知道如此详细，不由将娘子说的话信了七八分。
还有街上张屠户的娘子，为人泼辣口舌伶俐。一天晌午她和街坊几个邻居一起做针线，做着做着就拿针开始扎自己手指头。被众人把针夺下后也开始跪在地上扇自己嘴巴，说家里去年并不曾丢过银钱，那两吊钱是自己起来诬陷婆母的，为的就是将婆母赶到张屠户弟弟家住。还当着众人面从自家墙根下挖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恰是两吊钱。
后来听张屠户娘子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脑子里有个小人逼着你把隐瞒的往外倒，不说就得抽自己嘴巴，手和嘴一点不听使唤，好像有别人在控制着。
像这样的事还有好几件，都是无端发疯，跪在地上抽自己耳光，直到把心底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才能停。
一时间玉泉坊闹鬼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住户人人自危，搬家的搬家，退租的退组。米行的人听见消息也有反悔的意思，原本讲好的银子现在只肯出一半，指望骆家自己毁约好退回订银。
“这鬼还真特别，一不谋财二不害命，只是让人说出心底的秘密。”陈晚听骆佳言讲完沉吟道，“既然这个让人说实话的鬼并没给大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大家何必如此恐慌？”
“张屠户吵着要休妻，王小五娘子也气得回娘家好几天了，这算不算实质性的伤害？张二婶说现在玉泉坊的邻居们见面都笑得一团尴尬，生怕哪天自己的做过的那点丑事被公之于众，没脸见人。”
“也是，谁心里还没有几个小秘密啊，这鬼是不太厚道。”陈晚禁不住感慨。
“哦？那你心里藏着什么秘密？”骆佳言两眼亮晶晶地望着陈晚一脸八卦相。
“我这就是一句感叹，才没有什么秘密”陈晚回得有些心虚又加了句给自己壮胆，“说案子就说案子不要借题发挥！”
“那就请高人晚晚来说说你的想法。”骆佳言假装正经，右手还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这开场整得和狼人杀似的。”陈晚小声嘀咕。
“什么是狼人杀？”
“一个游戏，以后教你玩，我们先说案子。”陈晚含混过去。“这个鬼恐怖之处不在于让一部分人们说出了什么，而在于让另一部分人还没说出什么。随着这些鬼上身的故事被扩散，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紧张焦虑的情绪不断被放大、相互感染，很容易激发人们过度想象，造成集体性恐慌。”陈晚很庆幸自己在大学旁听过几天心理学。
“如何可以破解这种恐慌呢？”骆佳言问道。
“最有效的办法是把大家聚在一起，每个人把自己心里隐藏的秘密说出来。既然大家已经说了实话，那个鬼没有替身可寻自然破了它的法术。”陈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个办法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很难啊。从大家宁可搬家也不愿说出心底的秘密就能看出来，这些秘密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骆佳言想了想摇摇头。
陈晚看着他呆呆的样子扑哧一笑，“逗你玩的，最有效的办法未见得是最简单的。”陈晚说完扬了下下巴，故意不看骆佳言，眼睛飞向左边的棚顶。可等了几秒陈晚并没有听见骆佳言搭话，她用眼角余光想骆佳言扫去，发现他正沉默地盯着自己。瞬间陈晚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她看见天空飘过“装逼失败”几个大字。
真没默契，陈晚在心里感叹一句只得重新开口说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结果推导原因。如果这个鬼是存在的，它扰乱玉泉坊住户的生活，对住户来说这个鬼是没利的。但是对于米行的人来说，闹鬼的事一出他们就直接把房子价格压下去一半，这对他们可是大大有利。”
陈晚说完等骆佳言发表意见，可他还是不开口，默默地盯着陈晚，只是嘴边有一抹笑意没管住溜了出来。好你个骆佳言，故意不说话等着看我出丑。我这是在帮你想案子好嘛，你连个台阶都不给。陈晚越想越气最后忍不住喊出声。
“我饿了！”她气鼓鼓地说。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说了一大早上我也饿了，我让曹二婶准备早饭。”骆佳言起身伸个懒腰。
“你哪有说，都是我在说。”陈晚听骆佳言这么一说更气了。话一出口发现不对哦，骆佳言也不是啥都没说，前面的闹鬼的事不都是他讲的。
“是是是，巧者劳而智者忧，你是高人自然要辛苦些。”骆佳言的话让陈晚心里熨帖不少。
本已走出门的骆佳言突然停住，转身问陈晚：“晚晚早餐想吃什么？鹌鹑馉飿儿，七宝素粥，小甑糕，玲珑双条还是七色烧饼？”
陈晚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骆佳言又说：“还是蛤（ha）蟆（ma）酥吧，吃了补气。”说着还拿手指指陈晚气鼓鼓，还没来得及消下去的两颊。
“你！”陈晚抄起桌上的书向骆佳言掷去。
“君子动口不动手。”骆佳言眼疾手快，一把捞起要落地的书掸了掸。“洗脸水已经打好让曹二婶放你房间里了，一会我们饭厅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让人说实话的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