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同人]暗影人》犹格索托斯

30、威尔逊09

　　然而等到他走出电梯时，他那满怀希望的脚步就变得不那么轻快了。他的目光穿过永夜的清晨中尚显昏暗冷清的走廊，远远看到自己寝室的房门大开，两个校工模样的家伙正站在房门前，背对房门小声议论着什么。没有人留意到走廊另一头电梯口处那个瘦小男孩的身影，但这番情景让威尔逊直感觉自己的呼吸趋于凝结。

　　他强迫自己将头脑运转起来。所以、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小韦伯被他们发现了吗？或者说橱柜的机关尚且帮他逃过一劫？但这又是为什么呢？他明明把他藏得很好，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事情，除非……此时脑海中一股灼热的晕眩感驱使他中止了无谓的猜测，他只感觉喉咙发紧，内心扯出无声的嘶吼，祈求着最坏的事情尚未发生。

　　紧接着他看到校工们迈开步子朝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开，他等不及看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弧形弯道内，便向那扇大开的房门匆匆走去。韦伯并不在里面，取而代之，他看到一个高大而略显佝偻的女性背影，那人身着款式老旧的上衣与长裙，花白的头发挽成发髻。

　　“维克波顿女士？”他几乎用全部的力气压制住声音中颤抖的意味，试探着向对方问候。

　　督学官侧身向他转过面孔，眼神中带着骄傲与厌恶的神气。威尔逊知道维克波顿女士从来不怎么喜欢他，但她似乎也从未喜欢过任何人，这种目光是她惯用的，所以它无法说明任何问题。与此同时他迅速地将房间中环顾了一番，橱柜的大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一丝动静，而床底和储物箱并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诡异的是那罐他留给韦伯的蜂蜜药膏却不翼而飞。

　　“嗨！究竟发生了什么，维克波顿女士？”他强装镇定，舌头打结着绕出困惑不解的语调，装作自己对此一无所知：“恕我直言，您不能就这样闯进来！”

　　“你心知肚明，别撒这种拙劣的谎，小伙子。”维克波顿从那副半月形的眼镜上沿射出两道犀利的目光来，她的语气显得高深莫测，但语义直白明了：“如果你没有到处乱溜的话，你说不定还能和你那位偷偷摸摸的小朋友道别。你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说罢她将目光从威尔逊僵硬的面孔上移开，高傲地挺起胸脯，缓缓向房门前踱去。

　　“如果你还有丝毫荣誉感的话，你就应该知道我们遭遇了怎样的挫败。“她继续说着：”在科技部接管学院之前，我不会让任何违规的事情再次发生，不论是任何一件小事！我相信我们的教务人员已经以卓越的工作效率送走了你的那位朋友。所有的外来者都属于废墟，他们理应被送回到那里去，这件事情已经干脆利落地画上了句号，至于你，你只需要额外担忧一下自己应得的处分了，海格斯贝瑞。”

　　“什么？不！”威尔逊几乎愤怒地吼叫出声，他试图拦住维克波顿女士的去路，但随即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钉住了影子一般，瞬间无法挪动步伐。而当维克波顿女士擦着他的肩膀走出房门时，他愠怒地转向那个身影：“你不能这么做！校长先生、沃尔夫冈先生说过要见他！”

　　“很好、很好，我会为此亲自去见校长先生的。”督学官仍然将背影朝向他，那种高亢的声音继续响起：“并且现在我决定了，海格斯贝瑞，你应得一段时间的禁闭。你有一刻钟的时间去打理你随身要带的东西，然后，和你的寝室作别吧。”

　　直到维克波顿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里，威尔逊方才挪开了步子，他被某种懊恼与盛怒灼烧着灵魂，而这感觉却似曾相识。他徒劳地向外追出几步，然后意外地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瑟瑟发抖地站在他的寝室门外。

　　那是温蒂。她看上去比以往更加畏怯而惊恐，以至于浑身发颤。她试探着朝威尔逊这边迈出步子，一双水蓝色的眼睛闪闪烁烁，这让威尔逊猛然想到了什么。

　　他认真地望向她，并且他再度平静了下去，但这与真正的平静有所不同，反而像是某种暴雨前的平息，就这样他对她说：“告诉我那不是你，对么？”

　　温蒂茫然地摇了摇头，看上去恐惧而无助，嘴角溢出意义不明的细小呜咽声。

　　“你并不是为了向维克波顿女士证明什么才这么做，对不对？”威尔逊继续说着：“告诉我并不是这样？温蒂？”

　　“她、她让我开门，”温蒂用她那细小而哽咽的声音说着，双手捧住脸颊抚摸自己的面孔，就像她对它十分陌生一般，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几乎语无伦次：“我……我相信她，我以为这没什么，所以、所以……”

　　威尔逊知道他在竭力压制自己，但他此时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怒吼来：“温蒂！我把你当作朋友！”

　　“她……她问我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样子，”她继续摇晃着脑袋，双手继续抚摸那两片苍白的面颊，水蓝色的眼睛里噙满泪水。她似乎并没有理会威尔逊的质问，而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她、她问我想不想变得漂亮些，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单纯的想法，我、我并没想到会……”

　　“你就没想到过你会害死他么？”威尔逊握住温蒂单薄的肩膀，在愤怒中他将她推在一旁的墙壁上，然而那一刻对方瘦小的身躯却迎向前去，她扑在他的胸前，紧贴着他瑟瑟发抖。

　　“她、她说那只是一个简单的、小小的魔咒，她说他会成功的，她说我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她尖细的声音隔着他胸前衣物的布料沉闷地传来：“她说这样以来我们就可以各取所需……”

　　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威尔逊垂下目光。他与对方拉开距离，以一种陌生的眼神将她审视。接着他的眼睛滚动了一下，他用一种不那么确定的、并且难以置信的、几乎被压低成了嘶嘶声的低语向她问道：“温蒂？”

　　他看到对方贴着他的胸口摇了摇头。

　　“等到我终于意识到的时候，”那声音继续道：“我看到他们带走了……带走了我。”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身体上的颤抖似乎平息了下去，接着向威尔逊抬起了那双水蓝色双眸：“请、请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对吗？我会死掉吗？我、我会害死她吗？”

　　韦伯不安地望向了威尔逊那双睁大而闪动的黑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