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上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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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青一路向皇城奔去，一般官员上朝都述职都有些战战兢兢，特别是调到地方上的那些个不大不小的官员，但凤青却是一脸沉稳模样，仿佛胸有成竹。
一来向君上禀报的那套冠冕堂皇的说辞她早就烂熟于心，此次又是凯旋，沒甚可问罪的。二来自己从小就把皇宫当成自个家了，来来去去不知多少回，君上同父亲是拜过靶子的兄弟，将自己视为己出，你说，去见自己父亲有什么好害怕的？
苏府距皇城不过十多里路，到皇城的那段路也鲜少有寻常百姓，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凤青一行人便到了午门，守门侍卫看了凤青骑马奔来，心里还是有几分意外，郡主可是初次行军擒贼，这半月就回来啦？
“恭贺郡主凯旋！”
这几位守门侍卫守着这午门多年，凤青这般心细如丝，又怎会记不住，忙谦逊答了句都是将士们的功劳。
这皇城里的人啊都不可小觑，虽然只是芝麻大的一点小官，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家飞黄腾达你还得上门去求呢。
凤青上朝述职，按规定是不得带侍卫也不得骑马的，看着那几位守门侍卫支支吾吾的样子，凤青即刻反应过来，向身后的侍卫吩咐到：“你们先在这候着吧。”
“遵命！”
凤青的贴身侍卫可都是十七八九的热血少年啊，那声遵命喊的似乎地都震了一震。
凤青此次上朝又与平时和苏将军进宫不同，她头一次一身戎装上朝，不再是那苏将军的家眷身份，不再只是进宫游戏玩耍了…
此次是第一次出战，日后怕会一直穿着这一身戎装，配着腰间的宝剑了。
守门的侍卫机灵，在凤青吩咐完后，忙差了两个太监为凤青引路。
太监领着凤青仍旧是不急不缓的走着，走过那一道道熟悉的门，不过现下凤青走着却又有些不大一样。
“郡主，朝堂到了，咱家先去通报了，您稍后。”
凤青微微一笑：“有劳公公了”。
此刻的朝堂上一片肃穆，众位大臣依文武之别分站大殿两侧，有奏者上前进言，无奏者俯着身子听奏附议。
现下正与越王议事的正是那礼部尚书严克，腊月初一正是宣皇后的十周年忌日，现下离腊月初一不过将将一个月，礼部早已忙的不可开交。
皇族向来礼仪繁复，即便越王开国以来以简政著称，在宫廷礼仪上不怎严苛，宫廷的各项开销都一再压低，礼仪一简再简。但是毕竟是皇家，这次祭奠的可是一国皇后，还邀请了其他四国宾客，堂堂越国自然是要些颜面的，被人小瞧了可怎好？
严尚书人虽刻板了些，年纪大了些，办起事来可是雷厉风行。不过忌日将近，邀请宾客的名帖还未拟好，宴席的菜品也还未确定，宾客的安置，服装的定制，丫鬟杂役的安排……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虽不难，但是事儿多了，积在一块儿总让人有些焦头烂额，这会儿子都是尚书一个人在这朝堂上一会儿禀报这儿，一会儿请示那，众位大臣听的心焦却也口不能言，只得干站着。
宣皇后是越王的结发之妻，还未建立越国这一隅之地便结为夫妻，宣皇后年纪虽大了，容貌也比不得新纳进的年轻妃嫔，但感情与其他妃子也是比不得的，怎奈红颜薄命，宣氏早亡，只留下一双儿女，所幸这一双儿女在宣皇后离世时已十二三岁，有了自己的封号和宫殿，也不必寄在其他妃嫔宫里养着了。
“严爱卿啊，你所奏之事我已知晓，一切按礼制来吧，祭祀杂事太多，你年事已高，这日期又将近，你可需要本王安排些人手给你啊。”
严尚书实在太过尽职，事无巨细，一概禀报，饶是越王也听得有些不耐烦了，听了一早上，这严尚书无非就是想说人手不足，罢了，大不了派几个人帮帮不就得了。
然而越王可是想错了，严尚书为官多年，是出了名的死脑筋，你想帮他他还偏偏不领情，越王一度很是怀疑自己安了礼部尚书的职位给严克是不是在梦里给批的。
“多谢越王，微臣尚可应付，就不劳烦其他大人了。”
听了这话，其他大臣也只是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只要你严克严尚书别在早朝时再向越王诉苦便也就好了，谁管你是不是忙的衣不解带啊。
“那就有劳严尚书主持这祭祀的事宜了，众位爱卿可还有事上奏？”
严尚书说了声遵命便退回原位站着，其他大臣无事可奏，都未上前。
越王点了点头，刚转过头去示意身边的李公公宣布退朝，那位领着凤青上殿的公公却在这时从大殿右侧快步走到了李公公身边，告知了李公公凤青郡主已凯旋，而且现下就在殿前候着。
李公公颔首，又俯身禀报了越王。
“诶呀！凤青已回来了啊！好好，还不快请上殿来！”
越王听到这个消息自是高兴的，没想到凤青这个丫头还真是没让他失望啊。
听到越王的话，一批人高兴，一批人暗自叹息，那高兴的自是与苏将军走的近的一派，那暗自叹息的除了严尚书这般瞧不上女子的老迂腐还有的自然是二皇子那一派的了。
要说为何二皇子与苏家结下梁子啊，这事儿可得扯到十年前了，与宣皇后离世也有些关系。
当年啊宣皇后突然撒手人寰，长公主越芷刚刚十三，大皇子越尧也不过刚刚十二，虽然越尧身为长子嫡孙，但是越王并未立越尧为太子，越王白手起家，与其他帝王有些差别，偏不想早早立了太子，谁又知道是不是把这国家交给了一个草包？况且他正当壮年，立储君之事一拖再拖，众位大臣们难免揣测圣意，莫不是越王不喜大皇子越尧喜欢这二皇子越谦吧！二皇子的母亲丽妃为常国国君之妹，倘若越谦承了大统，必会让越常两国的关系更为亲密，这些年五国表面平静，实则波涛暗涌，都在伺机一统天下，立二皇子为太子，百利而无一害啊！况且宣国公已死，宣皇后也去了，这大皇子可还有什么靠山？
就这样，大臣们分成了两派，一派以王太尉为首支持二皇子越谦，另一派则是以这苏将军为首支持大皇子越尧了，宣皇后是苏夫人的姐姐，按辈分来说，越尧可是苏将军的侄子，宣皇后去了，越尧能倚靠的只有苏将军，作为姑父，哪有不帮的道理。
虽说苏将军一直不想加入这些党派纷争，但是为了保住越尧越芷两姐弟，也只得如此了。
宣皇后死后三天，二皇子一派在越王的书房前跪了一天一夜，恳请越王立越谦为太子。
越王否了。
宣皇后死后七天，苏将军携着越尧越芷两姐弟在大殿的大理石阶上跪了三天三夜，恳请越王放这两姐弟一条生路。
越王允了。
半月后，一纸诏书到了已故的宣皇后的萱凤殿，十三岁的越芷拉着十二岁的越尧接了旨。
再过了半月，越尧入住东宫。
这事儿虽然已过去十年，但是这两派的梁子在这时就早已结下了，自是谁看谁都不顺眼，偏偏这些年越尧这太子当得稳稳当当，这苏将军的女儿也深得越王喜爱，早早封了郡主，还分了苏将军三分之一兵权，现下第一次独自擒贼就凯旋，而二皇子这些年却没什么起色，实在是可叹啊。
凤青听宣，从殿下一步一步稳稳当当走上大理石台阶，到了大殿门口，再快步走入殿内。
凤青从小就混迹在苏家军的军营，穿戎装战袍的次数不少，但是看见她这身装扮的都是军营里的士兵，每每又新兵进营，看见凤青这一身戎装，总以为这是苏将军家的小公子苏瑾瑜，很难想到这位竟是大小姐苏凤青。
眼下这凤青束起一头青丝，穿上戎装披着绛红色的披风，洗去粉黛，提上长剑，哪里还有半分女子的模样，分明就是位俊俏的公子，任谁看了都会愣上一愣，仔细分辨一番。
现下这凤青一进殿，众位大臣便都愣了愣，这真是那位凤青郡主？
瞧着众位大臣的神情，最高兴的莫过于站在武官之首的苏大将军了，当年我苏尚生了个女儿，背后可有不少人偷偷看笑话，怎么样啊，我这个女儿可不比男子差吧！
“凤青参见越王！南方匪患已经解决，匪首已被压入天牢，听候审问，凤青特来复命！”
凤青在众位大臣的注视下向越王行了大礼，却不见一般人那样唯唯诺诺，战战兢兢。
凤青的声音清澈洪亮，中气十足，一双凤眼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好啊好啊，凤青丫头快些起身吧，此次将将半月你就除去了南方的匪寇，委实辛苦你了。”
越王亦是笑眯眯的免了凤青的礼，同时还不忘抚慰一番。
“君上言重了，凤青哪里辛苦了，都是众位将士的功劳。”
嗯，不错，不居功自傲，很有大将风范，苏将军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凤青这丫头他一直很满意。
“苏爱卿，你可真是教女有方啊，让本王好生羡慕啊。”
越王话锋一转，冷不丁的提到了苏将军，苏将军自是立刻出列，向越王谢礼到：“承蒙皇恩，此次剿匪成功都是越王陛下识人善用，微臣惶恐啊。”
“苏爱卿见外了，你我之间说什么惶恐啊，本王今日高兴，严克听令！”
刚刚归列的严尚书又只得快步出列，忙说：“微臣听令！”
“三日之后，御花园内设宴，为凤青郡主接风洗尘！”
越王大手一挥，这一声令下却让严尚书的嘴角抽了抽，其他大臣亦是面面相觑，越国休养生息许多年，少有战事，上次御花园摆宴为臣子接风洗尘还是二十一年前苏将军领着五万大军凯旋之时，这次凤青不过是领着一百精兵到南方除匪，怎的就有如此殊荣，只怕也不只是接风洗尘这般简单了。
“严爱卿可有什么异议？”
见严克未复命，越王蹙起了眉，冷声问道。
说实在的，严克并非故意与凤青作对之人，只是年纪大了，难免古板，总觉得女子上不得台面，他越国又不是没有男儿，又何必让女子领兵打仗，岂不让其他四国笑话，而且他对凤青的实力很是存疑，凤青能有今日成就，还不是靠着他老子。
不过这次凤青的表现还是让他刮目相看，稍有了敬佩之情，现下越王的命令也不是他不想接，只是宣皇后的祭典在即，有诸多事宜需要他亲自操办，现在可怎的腾出时间再来主持这凤青的接风宴啊。
“越王陛下，微臣不才，自荐主持此次御花园的宴会！”
又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一抹红色的身影从文臣的队列中站了出来，众人皆歪过头去看看这位几时救场的大人。
凤青亦看向那人，她甚少与朝中大臣打交道，上这大殿也只第二次，但看着这位年轻的官员，却觉着有几分眼熟。
“哦，原是许爱卿啊，但你现在身在吏部，不大适宜操办宴席，还是让严爱卿腾出几人来吧。”
越王口中的这位许爱卿竟就是吏部尚书许然，这位吏部尚书也算是位奇人，其父不过是位小小的县令，但许然神童之名声可是早早的就流传于越国了。
相传许然三岁识字，五岁作诗，八岁便可写出文章，且见解独到新颖，早早就为人称颂。
有此等人才，朝廷自是早早的请进宫来，十八岁便安了个礼部侍郎的职位，许然聪慧机敏，学问好又善交际，礼部侍郎是当得游刃有余，但朝廷本就只是看他年龄尚小，先给个闲职，让他历练历练，两年前刚刚及冠就给调到了吏部做了一年侍郎，今年九月份刚刚升了吏部尚书，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君上不必担心，我也曾在礼部呆过，宴会的诸项事宜也都了然于胸，现下宣皇后忌日将近，严尚书分身乏术，君上可怎的继续为难他老人家呢？莫不是嫌弃微臣年小，难当此大任？”
这话一出来，众位臣子都在心中感慨啊，这许尚书真是厉害，这话说的滴水不漏，两边都不得罪，还把自己说的好生委屈，当年把这样的人物放在礼部委实屈才了啊。
越王沉吟片刻，觉得许然说的有理，便也就应允了。
“那就依许爱卿所言，就由许爱卿来负责此事 ，严爱卿啊，祭典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微臣二人领命！”
“凤青啊，这半月你辛苦了，这几日就好生歇息着吧。”
凤青仍是微微一笑，只道：“凤青听命。”
......
“许大人稍等！”
退朝后凤青同苏将军一同回府，许尚书亦准备下了大理石台阶去吏部应卯，在将将抬起脚时，却听见身后一声略沧桑的声音叫住了自己。
“原是严大人，还有何事？”
许然转过身一看，竟是刚刚在朝堂上喋喋不休的严尚书。
“今日多亏你为我解围，多谢多谢。”
听严尚书说了这话，许然还是有些诧异，当年自己与严尚书同在礼部，严尚书脾性有些怪异，刻板过了头，朝堂上亦是出了名的清流，而且那时自己不过是个侍郎，又是后辈，性格也活泼些，与严尚书并不深交，莫不是今日他这一句解围之话就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
“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何足挂齿，况且最近吏部得空，我也无事，也是凑巧赶上了。”
“实在劳烦许大人了，你知我之前与郡主有些过节，即便没有宣皇后的祭典，若要主持这宴会也着实尴尬啊。”
“下官知晓，只是为何严大人你如此看不惯郡主呢？虽然我入宫时间不长，与郡主不怎有交集，但我倒是觉得郡主的风度气魄不逊于男子啊。”
“之前是老儿糊涂，糊涂啊，对女子有些偏见，如今后悔了又怎拉的下脸面啊，群主出兵前我还在君上面前多加阻挠，哎，罢了罢了，不耽误许大人应卯了，先行告辞。”
严尚书施了个礼，许尚书亦回了个礼。
“严大人慢走。”
待严大人走后，许然站在台阶上看向皇宫的宫闱楼阁，背负着双手，眯起眼睛，微微歪了头，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上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