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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 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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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加.安布裘卡.安西斯是一个地方提督的五女儿。她长得清秀,却不如姐姐妹妹们漂亮,她也不怎么会交际,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能干了。作为中间不受父母任何一方重视的女孩,她只有比姐妹们更加能干才能获得父母的青睐。
但她的姐妹们却并不喜欢她,或者说她姐妹们之间的深情是建立在孤立嘲笑她之上的。然而多加的母亲总是念叨着“血浓于水”,她也这么信着,直到16岁那年自己的未婚夫被妹妹的好闺蜜夺走,而她的亲姐妹嘲笑着她、母亲咒骂她,只有她的大哥站出来替她说了公道话的时候,她就从那个梦里醒了。
姐妹太多了,亲情也就被分裂得淡了,她们之间多的是争夺资源的竞争,一不留心就会跌落悬崖粉身碎骨,获胜者站在对岸放声嘲笑唾弃。
因为大哥的一直支持,多加嫁给了未婚夫的弟弟。她看着自己的好妹妹嫁给了曾经未婚夫的朋友,忍受着妹妹的闺蜜坐在她头顶耀武扬威。
终于在20岁那年,丈夫的哥哥身世被曝了光,然后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于是,那时的家主直接将继承权给了她的丈夫。妹妹立马开始讨好她,并且开始唾骂自己的闺蜜。多加那段时间常常从睡梦中笑醒过来。
不过,压在她身上的大山却依旧沉重。
丈夫新宠的二妻舍儿,婆婆的刁难,她做为当家夫人而对宴会和人际交往的完全不适应——这导致哈木宰渐渐地对她不耐烦起来,到最后对外只带着舍儿赴宴,她则成为了舍儿身后的隐形人一样,每天只负责管理内务。
多加对于埃丝特这个儿媳一早就看不过眼。
其他人也许不知道,但多加却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对埃丝特一直另眼相待,她怀疑过埃丝特和自己的丈夫有一腿,但一来她找不到其他证据,二来为了自己家族的名声,她不能去闹。这份怀疑在阿拉义出生前达到了顶峰。
阿拉义是个早产儿,六个多月生下来的。但是他看起来并不如一般的早产儿一样虚弱,没过一个月就白白胖胖的好不可爱。哈木宰特别喜欢这个孙子,整天抱着哄着。
她想,阿拉义根本不可能是个早产儿!九个多月前,麦斯欧德还在隔壁参加一个文学沙龙呢,埃丝特根本没有跟去,反而那一段时间因为觉得愧对恩人之女的哈木宰不时找埃丝特聊天。
那个不要脸的贱人!迟早要扒了你的皮!
她这么想到。
多加也是极度不喜欢拉芙和阿拉义这两个孩子的。
阿拉义虽然名为她的孙子,但一想到这个孩子流着的是自己丈夫和自己儿子的妻子的血、和自己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时候,她就膈应。
拉芙的身世看上去没有任何怀疑点,但也保不齐是那个贱人勾引谁生下来的。一想到这点,曾经有多爱喜欢拉芙,现在就有多么厌恶对方。再看到那个小贱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跟她那个妈一样。就应该好好教育,不然指不定又勾引了什么人。
那个贱人,完全是要让自己的脸丢尽的!
不过没关系,她一直都是最后的赢家。
在头七的最后两天,前来吊唁的人都来来往往的,那些太远的大概得在30天后的回祭夜的时候才来。葬礼最开始是在舍儿的主持下进行的,然而舍儿却在头一天就自杀殉情了,现在尸体还躺在哈木宰的身旁。于是奈伊木便将这件事转给了多加。
这是件名正言顺、非常合理的事,但是拉拉朵儿发现自己的母亲试图将舍儿的一切都毁掉,并且对舍儿葬礼的用度克扣之后,奈伊木便对多加发了一通火。结果多加在隔天第一批宾客来的时候,哭天抢地地对着那些女宾们咒骂着舍儿骗走了自己的儿女,指责着奈伊木的不孝。搞得拉拉朵儿恨不得把自己的母亲敲晕。
还好第一天来的都是镇上比较亲近的人家,这些人和安西斯家打交道多是通过哈木宰和奈伊木,因此对奈伊木的处境都是知道的——虽然多加是他的亲生母亲,但从小他就被哈木宰抱给了舍儿养大,生母克扣养母、大妈克扣二妈,放在谁的身上都显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故而,这件事的影响并不大。
不过,这不妨碍奈伊木给生母又记上了一笔。他有心想将这件事转给其他人,然而埃丝特在前几天多加的冷水浇灌下她已经发起了高烧,他不得不为此求了贝妮。贝妮正愁没办法安插自己的人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件事,她虽然也是第一次主持这件事,但却见过不少,母亲也专门在她身边安排了不少有经历的老人。葬礼这件事在她的主持下井井有条,一些奴仆也都觉得这个来自首府的女人不愧是名门出身。
与此相比,原来麦斯欧德和埃丝特一系的人都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似乎他们主人的离开或者病倒已经带走了他们所有活力和希望。
老保姆这几日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埃丝特,然而她却知道这还远远不够。埃丝特的体温已经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光靠人体自身的抵抗力和修复力远远不够的,必须得请医生。然而前几日,多加取消了埃丝特和她身边的人进出的权利。一想到最可怕的结局,老保姆的眼泪就止不住掉了下来。
但是她不能——因为阿拉义和拉芙还需要一个坚强的依靠。
正当老保姆想着两个孩子的时候,拉芙就抱着一个大瓶子急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后者一进门就对着老保姆说道:“老阿姆,快,帮帮忙。”老保姆见她一个小姑娘抱着个大瓶子,额头上的汗都在往下滚,吓得连忙走过去接过瓶子——这瓶子连她都觉得有些沉,不知道这小姑娘怎么抱过来的——她心疼地说:“你这孩子,让你好好在房间里休息,怎么到处乱跑?快,快些出去,小心传染了。”她一边将瓶子放下,一边将拉芙往外赶。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听说祖母病了,二叔让贝妮夫人暂时管理着后院呢。”拉芙一把抓住老保姆的手说,“我刚刚在内门口看了,现在院子里的护卫都撤了,趁这个机会老阿姆赶紧派人去请医生吧。”
“真的吗?”老保姆有些激动,连问了好几声,说,“既然这样,我马上就去!”拉芙正想问什么,转眼却看到周围的下人也没几个了,便说:“我在这里照顾母亲,你放心地离开吧。有你前去,我想一定会很顺利的。”老保姆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踉跄地往里面走去。
拉芙跟了进去,就见老保姆钻进了母亲的梳妆间。她走到床边,看着母亲蜡黄的脸,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解恨,最终这些感情只能化为一声轻叹。老保姆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说:“小姐,我这就去请医生。请您好好照顾夫人。”
“这是应该的。”拉芙说道,接着她目送了老保姆离开,这才站起来,将之前抱来的瓶子打开。
一股酒香从瓶子里溢出——原来这瓶子里装的是好大瓶的烈酒——也不知道拉芙是从哪里搞到的。
她从旁边拿来木盆和湿巾,将酒倒在木盆里,将薄毯掀开,开始用湿巾沾着酒液擦试着母亲的额头和四肢。小的时候,有一次她发烧,她的奶嬷嬷就是用这种方法给她降温的,但是她却对酒精过敏,浑身长了不少的红疹子,害得奶嬷嬷被母亲打了好几鞭子扔出了院子。然而后来,她在书中看到过,酒精可以帮人降温,她的奶嬷嬷做的没有错,唯一没料到的是,她会对酒过敏。
酒对于彼科特公国的人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物,也是祭祀神的物品,很少有人能拿出这么大一瓶来擦身。
拉芙是知道自己父亲的私藏的。在她更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常常喜欢抱着她到他的地窖里去,他们总是两个人在那里捉迷藏。有时候她不想被父亲找到,就躲在那些藏酒的小洞里,看着酒瓶长长的瓶颈发呆。在那里她度过了很长的时光,所以没人比她更熟悉那些酒的位置。等她长大后,父亲就没有再带她去私人地窖了。她不过是去赌一把,但是看起来父亲并没有带走地窖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拉芙为母亲擦了一阵子,埃丝特的表情变得舒适平缓起来,她又摸了摸母亲的额头,发现温度降了点点,这才松了口气。
“水……”埃丝特轻声呻吟着。拉芙又赶忙从水壶里里倒了一杯温水,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捧到她的嘴前。可是埃丝特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半天都没喝进去一滴,急得拉芙将母亲嘴掰开,硬生生地倒了小半杯水——不过,这些水大多都流到了埃丝特身上。
拉芙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这么一来她只好将母亲放在床上,又去拿帕子擦水。刚一转过头,一个人就立在不远处,吓得她差点叫了起来。结果她定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弟弟阿拉义。
阿拉义就站在拉芙身后几步,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一想到他一早就来了,只是站在那里光看着自己什么也不做,拉芙就生气,张嘴就骂道:“你站在那里干什么?想吓人吗?什么时候了,你也不懂得帮忙。”
阿拉义被骂得缩了缩脑袋,有些惊慌地看了看周围,又瞅了瞅拉芙。
拉芙一见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想继续骂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却念到自己生病的母亲,只好小声嘀咕着:“惹人厌的东西,也不知道母亲平日里怎么对他这么好,结果母亲生病就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过来也是跟个木头一样动都不知道动。”
她说的声音其实不小,房间又这么安静,阿拉义当然听得清清楚楚的。从小到大,他一直被拉芙这么骂着,除了觉得自己的这个姐姐有些讨厌之外,也不觉得有其它什么问题。他现在这么静静地看着母亲,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拉芙是见不得他这个样子,总让别人以为自己欺负了他一样,便开口赶走了他:“在这里就帮忙,不帮忙就走开别挡道。”
阿拉义歪了歪头,想凑上前来。但是他没想到他的这个动作反而让拉芙吓了一跳:“滚滚滚!别在病人这里凑热闹,回房间去!”她一边说还一边走过来拽住他就往外边拉,走到门口一把就将他推了出去。
“没事儿就在外面玩去,别凑到病人面前来。小心我揍你屁股。”拉芙凶巴巴地威胁道。
阿拉义抿了抿嘴,深深地看了一眼拉芙和房间,说:“姐姐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了。”
“哼。”女孩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身进了屋。
他在房间外面转了一阵子,老保姆带了医生来看病了。一行人慌慌忙忙的都没注意到他。等到老保姆带着一脸笑意从房间里送医生出来之后,他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