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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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一梦到了和友人在修真界的事。
他梦到了在天枢门后山禁制花丛中的初见，那是一切的开端。
当时，躺在他身上的白发红眼的少年对他说，他是天枢门的弟子，名叫“青萍”。
那一瞬间，周正一联想到的就是修真届中赫赫有名的远古圣人通天教主的佩剑，就像水星上人的听到干将莫邪剑会联想到铸剑师干将莫邪一样，但和水星不同的是，修真届的名字牵涉着因果，越是实力强横的人，他们的名字所带的因果越大，对天通天教主和他的配剑来说，就连同音都会涉及因果，绝不能任意取用。
天枢门是个极为杰出的剑修门派，门人在入门时就会获得一个名号。而这个少年的名号和通天教主的配剑同音，意味着天枢门是承认少年和通天教主之间存在大因果的。有两种可能 ，一是少年可能是青萍剑的化身转世，二则是因为天枢门有用配剑作名号的传统，所以少年可能是通天教主本人！
“‘青萍’是你的本名，还是名号，或者是你的剑名？”面对着可能是传说中的圣人的转世或者圣人配剑的转世，周正一心如擂鼓，第一次觉得世界如此刺激，明明手都在发抖，说话的声音却是再平常不过。
周正一还是挺佩服那个时候的自己的。
试想一下，某一天钻石的你和附近的黄金玩家开黑，打完了才发现那个黄金玩家就坐在旁边，还疑似唐玄宗转世！
这玄幻的世界！
少年翻了个身，坐在暖玉榻上，悠悠然地打了个呵欠，居高临下地打量躺在榻上的周正一，忽而嗤笑一声：“‘青萍’是我的配剑的名字，也是我的名号。”说着，从芥子空间中取出一把剑在手中耍了个剑花，微抬下巴，很是嚣张地问：“你待如何？”
那把剑只在周正一眼前晃了晃，就被少年收了回去，但是也足够周正一辨识剑的一些信息了：剑长三尺七寸左右，剑身银白，上面有精致的花纹，和传说中的“青萍剑”相似去又不大一样。
或许是为了保护“青萍剑”做的伪装，从没想过还有第三种可能性，下意识中已经肯定少年就是通天教主的转世的周正一想。
“你又待如何？”得到了答案的周正一反而自在了，不管通天教主为何转世而来，带着什么因果，既然落在了天枢门，天塌了有天枢门的前辈顶着，总之和他一个小小的金丹没什么关系。他翘起腿，学着少年的姿态抬起了下巴，反问回去。
青萍看本来知晓自己名号而紧张的少年放松了身体，还将手放在头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有些不高兴了：“我希望你带我下山。”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一位名人转世，还幼小的名人希望你带他做事，你会如何？
走走走，买买买，浪浪浪？
周正一愣了愣，挥挥衣袖。
把名人转世装进了袖中乾坤。
少年：……就算要带我下山也不用这么急吧。
两息时间，少年只觉一阵白光闪过，自家师傅那张满是褶子的脸出现在眼前。
“掌门，这是你家迷路的弟子，就充做我此次的宿费了。”
等少年回头时，连周正一的衣角都看不见了。
周正一为省下一笔宿费而高兴时，却不知青萍已经暗暗和他杠上了。
一个月后周正一结束闭关时收到了天枢门掌门的传讯，说是请他一叙，周正一对前辈还是很有礼貌的，接到传讯后立刻赶往天枢门。
天枢门的老祖和周正一的师傅丹山真人是好友，天枢门平时待周正一也很好，所以天枢门掌门提出让他带队去一个小秘境中历练时，他没怎么考虑就答应了。
然后周正一见到了他唯一的队员，白发红眼，穿着一袭白色道服的青萍。
周正一马上表示，带通天教主的转世去历练，这种重责他担不起。
一脸褶子还爱笑的天枢门掌门愣了一下：“青萍不是通天教主的转世，”顿了顿又补充道：“也不是青萍剑的化身转世。”
旁边站着的青萍冲周正一扬了扬眉，嘴角勾起坏笑，挤出一个深深的小梨涡。
当时自知被青萍误导的周正一是有点生气的，接过天枢门掌门手中的秘境钥匙，再一次把青萍装进了袖中乾坤，风风火火地带着青萍横扫了那个只允许金丹以下修真者进入的小秘境。
在小秘境中，青萍总是在无伤大雅的地方给周正一添麻烦，还添得光明正大，十分嚣张，让周正一觉得手痒痒，但又不至于出手教训，怒也不是，气也不是，无力之余深深觉得这个晚辈真是调皮闹腾。
周正一实力远超同辈，从以实力排辈的修真界规矩来说，只是练气期的青萍确实是他的晚辈。
从秘境出来前，周正一带着青萍去秘境出口临时形成的修真集市休整，顺便把无用的物品交易出去。周正一有心让青萍锻炼一下，和青萍约好见面地点后两人分头走。
周正一还是很负责的，毕竟练气期的青萍一个人在上至金丹下至练气的集市里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他偷偷地在青萍身上留下了几张符咒，一张传音符能隐约听到青萍身边的动静，方便青萍与人起争执时赶过去救援，还有一张符，是能够为青萍抵挡一次金丹攻击的防御符。
才分开没多久，传音符里就传来了争执声。周正一很是无奈，对青萍的惹麻烦能力有了新的认知。停步细听，发现竟然是有人在诋毁他，青萍在和那人争吵。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周正一喜怒无常，无恶不作，当年残杀‘血桃’时为了成名，就连怀孕的妇女和年幼的婴孩都不放过，杀了他们来凑数，杀得起性，还把旁边一个小国的人都尽数杀掉，气得丹山真人看到年礼时，几乎当场走火入魔！如今还不肯承认周正一为徒！而且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了他的恶行，周正一居然还不愿承认，和敢于说出实情的年轻俊杰大打出手！可怜天道不公，恶人当头，周正一品性如此恶劣的人，修为在同辈中却是第一人，所有敢于揭露实情的年轻俊杰都被他残害，最可怜的楼兵少侠还被他废了丹田，从此与修真无缘！但周正一行踪不定，丹山真人又没有公开断绝和他的师徒关系，让楼兵少侠的师长，其它少侠的师长报仇无门！如此无德无信无底线的恶人，你这个娃娃不识对错也就罢了，怎么还替他说话呢！”
这种言论周正一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一些底层的修真者捕风捉影，把听到的所有消息，不论事由真假都往他头上安，他偏还不能像对同等修为的人那般动手就打，一动手就坐实了欺凌弱小的恶人之名。不过因他极少到底层修真者聚集的地方来，亲耳听到的机会也很少，大多是从说书的地方听来的，他也总不能把说书的打了。
那边一直安静地听完对方气愤填膺的控诉的青萍凉凉地开口：“我看你才是无德无信无底线的恶人！”未等对方反驳，他语气嘲讽：“为了吸引目光，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从未见过的人，从未调查过的事大加评论，损他人以利己，是为无德。别急着反驳我，我倒是问你，‘血桃’之中有无妇女幼儿，你知不知道？若‘血桃’中有妇女幼儿，他们身上是否有无辜之人的血债，你清不清楚？丹山真人曾在天枢门宴请各大门派掌门，为周正一证明清白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楼兵是因为残害同门被他师傅亲手打碎丹田，和周正一半点关系也没有？”他说得不快，但气势惊人，对方吭哧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青萍嗤笑一声，“你不仅无德还无智。”
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青萍继续说道“你身穿僧服，看着是一个出家人，却犯了不妄语戒，失信于佛。你要知道，隐覆实事，诳惑众听，死堕恶道；或生人中，亦口气臭恶，为人所憎！”
“周正一实力再强横也不过是一个少年，你年过不惑，却长岁不长德，对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大加指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捏造他与师尊不和的传言来达到辱骂他，使众人憎恶他，崇信你的目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才是那个无底线的恶人！”
对面似乎被气得说不出话了，青萍还不停下：“偏听偏信，胡言妄语，你不仅无德无信无底线，怕是耳鼻嘴舌都已无用了吧！”
周正一第一次觉得青萍的性子真是十分百分的可爱，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维护过。师傅行踪不定，师傅为他澄清名声的作为只能威慑上层修真者，传到下层时就没有了功效，而它门的前辈总是维护它门的弟子，面对同辈和同修为的诋毁他的修真者时他能打回去，面于这些底层的修真者的诋毁谩骂，再难听再过分，他听着再憋屈，却毫无办法。
直到今天，有一个人为他骂了回去。
虽然只是骂了回去，并不能改变他在传言中的恶名，但是周正一通体舒畅，如同冬日中饮下一大壶热茶后又步入温泉。隐约间，他还觉得境界有所上升。
青萍虽然调皮，但是总是知恩图报的，不枉我在秘境中对他多加照顾——和前辈待久了感觉自己也是个老人家的周正一欣慰地想。
听到对方似乎恼羞成怒要动手，周正一飞速赶到，挟着青萍从刚刚打开的秘境出口，一道光似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周正一没有把青萍收到袖中乾坤里，而是御着剑把青萍护在前面，两个人驾风而行，剑破开的劲风吹到脸上时已经很轻柔，让人精神为之一清。周正一往怀中的青萍看去，发现青萍还是气鼓鼓的，一双宝石般的红眼睛瞪得眼眶都红了，周正一觉得这时候的青萍真像兔子，让他想逗一逗。
于是他就逗了：“这一小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生气了？”
“和你无关！”
周正一已经习惯青萍嚣张的态度了，不觉有虞，只觉得嘴硬的青萍挺可爱的，他忍不住又逗了逗：“你说什么？大点声，我在后面听不清。”
“我说和你无关！”炸毛了的小兔子，不是，青萍大声回应。
周正一努力忍着不笑出声，却听到轻风送来一句轻声呢喃。
“让他们骂废你算了。”
一颗种子落在心田，春风过，变成一片花海。
那是周正一第一次希望自己有一个朋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