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之旅》风沐雨淋

29、夹娃娃机

　　儿童游乐区重新改造并投入运营是在十月，正好赶上国庆。整修一新的儿童游乐区还放置了很多小朋友喜欢的游戏机。弹子机，打地鼠，夹娃娃机等等。“兔子”和其他几玩具人站在一台夹娃娃机前，看到着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

　　男生的脚下已经放了一堆从娃娃机里夹出来的各种毛绒玩具，大大小小的数不清个数，而且已经有两台娃娃机被夹空，他正在对第三台娃娃机下手。他的周围除了玩具之外还围满了大人和小孩，都在为他夹娃娃的神技惊叹。

　　游乐园里没有规定一个人可夹多少娃娃，只要他投入硬币，他就可以玩夹娃娃机。可再这么玩下去，第三台娃娃机里的玩具也会被夹个一空。“哇——”他身后都是一片惊叹声。

　　“时间到了，你还不来换班吗？”陈楠小跑到“兔子”面前，钱奕伟看男那男生夹娃娃看得忘了换班时间。陈楠这才注意到脚边的玩具和夹娃娃的男人，这是要干什么——她抬头，正好男人把第三台夹娃娃机里最后一个玩具夹出来。

　　男人好像很满意自己的战果，他把最后一个玩具放进袋子准备离开时，看到了陈楠。陈楠同样看到了他。

　　在看到他的脸时，陈楠一下子感到时间应该是停止了运转。以前，曾有人说过，世界必定会有三个和自己长得很像的人。而眼前的这个人，长得那么像——“明川？”陈楠惊恐万状地捂住自己的嘴，免得尖叫出来。因为明川已经过世很多年，怎么可能会是他。而且对方脚踏实地站在眼前，更不可能会是鬼。

　　“不要叫。”男人随手拿起一个玩具塞到陈楠手里，“不要把你们经理叫来。”他这么说是因为看到陈楠身上穿着的是游乐园橙色工作服。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会受游乐园小领导的欢迎。

　　陈楠手里的是一个额头长着尖角的天马玩具。眼看着男人要走时，陈楠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不重要。”男人压低棒球帽沿，“别人都叫我娃娃机大神。你叫我大神好了。”他笑了一下，露出洁白整齐的牙。

　　果然，只是脸长得像，性格和明川一点也不像。明川绝不会露出那么高傲自负的脸。陈楠看着手中的天马玩具，伸手给了一个眼巴巴看着她的小孩。“喜欢吗？姐姐送给你吧。”她蹲下来，把天马玩具给了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高兴地奔向自己的妈妈：“妈妈，妈妈你看，有个姐姐给了我一个很可爱的天马。”

　　张承朗对面坐着张梓筱，身边是陈楠。张梓筱说怎么说也是搬家，怎么可以没有乔迁之喜呢，说什么也要请我吃餐饭，让我正式见见未来的嫂子吧。对张梓筱的要求，张承朗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最后还是——坐到了一起吃饭。

　　因为张梓筱说自己失恋了，需要安慰。张承朗想到了，张梓筱失恋是早晚的事，因为张悦有一个很相爱的男朋友。看在他失恋的份上，怎么还能忍心拒绝他。于是张承朗带上了陈楠。

　　张梓筱一来就问两个人的共同生活怎么样了？他没问结婚的事，因为张承朗在此之前已经警告过他，还不能在陈楠面前提结婚的事。“小楠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张梓筱见过陈楠一次。

　　在筱波球派对上，当时张梓筱也在场。那时他见张承朗跳下水去救一个员工就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当然知道了那两个人的事，虽然张承朗并不愿意多说。不愿意多说的原因他也知道。

　　那时的陈楠在张梓筱的印象里是个很瘦小的人，胳膊腿都是细细的，因为掉到水里之后淡了的衣服裹住了身体，所以胸前有没有料也被看了个大概。现在的陈楠，看上去不但气色好了很多，就连身材也比之前匀称了很多，以前像个没有发育的孩子，现在多了几分女人味。

　　“你在看什么。”张承朗瞪了眼张梓筱，因为张梓筱一直在看陈楠让他很不爽。

　　张梓筱笑嘻嘻地说：“我看小楠的脸色比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好了很多。看来哥你把她照顾得很好，是吧，小楠。”

　　“跟我说话时，不要看她。”张承朗就知道会这样，可好在，陈楠却没有把目光落在张梓筱身上，而她的手一直都跟他牵在一起。

　　“我们，你们要不要那么秀恩爱，吃个饭还在手牵手，还怎么吃。还有啊，把我的扭蛋机还给我吧。不是我迷信，还真的有件怪事。”张梓筱说，之前是因为张承朗说什么要一个扭蛋机，说是不要新的，一定要他在海洋馆里的那个，说什么可拿夹娃娃机和扭蛋机换。

　　那时张梓筱还开玩笑，说什么别遇到夹娃娃机达人，结果真的遇到了。把海洋馆里的娃娃机夹个一空。

　　“真的吗？”陈楠问，“跟游乐园里出现的是同一个人吗？”

　　什么——情况？张承朗不喜欢看以陈楠跟张梓筱说话，而且还有共同的话题，让他很不爽。“什么夹娃娃机大神，我怎么不知道。”

　　于是陈楠把那天在游乐园里看到的事告诉了张承朗，张承朗不屑说：“以后别让他到游乐园来——”

　　“他有买门票吧。”陈楠说。这可真是一个不好拒绝的理由，游乐园，不像电影院游乐厅之类的地方，不用买票就可以进去。他既然买了票，就可以到游乐园的任何地方。况且门票也不便宜。“是一个男人对吗，大概这么高个子。”陈楠比划了一下。

　　“这么说你见过，我听其他人说是什么夹娃娃机大神。好像被其他地方列为不受欢迎客人名单。”

　　果然很不爽，张承朗想，不是那个夹娃娃机的人，而是张梓筱和陈楠说话的样子让他很不爽。两个人才见第二次面吧，竟然像熟人似的，说得那么松轻自在。张承朗露出有点吃醋的样子。

　　“哥。”张梓筱叫了张承朗一声，张承朗吓了一跳。“哥，我看到扭蛋机放在你的办公室里，干什么，玩吗？”

　　张承朗看了眼陈楠，他可没打算回答张梓筱的问题，要是知道他是因为运气的问题而在办公室里一次次玩扭蛋机的话，一定会被嘲笑。绝对，不能让张梓筱知道。

　　“扭蛋机？”陈楠带着问号看张承朗，张承朗马上打哈哈地避开陈楠的目光。

　　“下次，再见到夹娃娃机的人时，叫我一声。我去会会他。”

　　“怎么，哥，你还想在办公室里放一台夹娃娃机？”张梓筱大笑起来，看来他是知道为什么张承朗的办公室里会放一台扭蛋机的原因了。

　　下次吗？陈楠想，下次还会见到他吗？要知道游乐园的门票可不便宜，所以，他才会一次把娃娃机里的玩具都夹出来吧，这样才能把门票的钱给值回来吗？游乐园里到是很快就补充了娃娃机里的玩具。

　　陈楠试过，觉得从娃娃机里夹出一个玩具是件很困难的事，不是夹不住，就是好不容易夹到了，也会马上掉下来。玩了好几次，没有一次成功过。那个人，竟然每次都可以夹出娃娃，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也在家里放了一台娃娃机每天练习？

　　吃完饭，张承朗带着陈楠去地下停车库取车，电梯门一关门上，张承朗很想问陈楠对张梓筱的看法。虽然他认为陈楠不像以前的那些女孩，但看到陈楠跟张梓筱那么熟络地说话还是让他看着很不爽。

　　可不想，陈楠牵起张承朗的手，头靠到了他的肩上。这是怎么了——张承朗不明白。还是，别问了。

　　如果不是张梓筱提起，陈楠差点忘了在娃娃机前遇到的那个自称是大神的男人。长着一张像明川的脸，可性格却和明川一点也沾不到边的人。就在她出神时，感到有柔软的东西落在了嘴唇上，这才发现是张承朗。

　　“心里要想着我。”张承朗轻叹一声。“以后不要再跟我弟弟一起吃饭，我很不高兴。”

　　“我没有想他啊。”陈楠多少知道张承朗以前的事，“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现在，那么以前呢，陈楠清楚，以前心里全部都是杨明川。“这个周末我要回趟家，我想把我们的事告诉爸妈。可以吗？”

　　之前陈楠已经提起过回家的事，说应该把两个交往的事告诉父母一声。张承朗很想陪着一起去，可无奈顾川说有个股东想见他，正是约的也是今天。陈楠说不要紧，只是回家的事，她自己就可以。

　　跟张承朗在一起，是一件很奇妙的事，陈楠抬头看看自己家的门。当她告诉父母不用再付那边的房租，因为她要跟一个男人同居时，她以为父母会强烈反对。不想，父母竟然会支持，竟然还会说不要给对方添麻烦之类的话。

　　怎么有种——陈楠想，父母想急于甩掉包袱的感觉。到不是嫁女儿，而是甩包袱，陈楠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这几年一直在麻烦父母照顾。说起来，这七年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不是张承朗出现的话——

　　她正准备敲门，却不想看到隔壁的房门开了。出来的人，竟然是在游乐园里曾碰到过的夹娃娃机大神。

　　“你在跟踪我吗？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大神认出了陈楠是游乐园的工作人员，他在陈楠叫出声之前把陈楠带进了自己家。“不要出声，我保证以后不去你们的游乐园。”

　　这个人，真的只是长得像明川，但他的性格和明川完全沾不上边。但——陈楠并没有出声，而是呆呆地看着屋内，这里，曾是明川的家。她已经有七年时间没有再迈进过一次。

　　心，没来由得又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