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星辰与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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纮汰捕捉到了熟悉的身影，那像是飞过的蝴蝶，一不留神就会从视野里飞走。
“舞！”他喊道。
那只‘蝴蝶’停留在了原地。
虽然打扮得十分奇怪，但那确实是舞没错。
他向她跑过去。自从上次舞怒气冲冲离开水果店后，纮汰就没有找到过合适的机会解释清楚。
“舞，抱歉，你听我说。”
‘哗啦’——
热水从头顶冲了下来。
难得有这样一次机会，贵虎愿意放下工作来好好放松。
而罪魁祸首是昨晚的梦。
昨天夜里，贵虎做了一个梦。
精致的舞台上，他变成了一个永不停息的齿轮、一个服务于全人类的机器。
‘完成了！汇集所有科学精华而制作的万能机器人完成了！
机器人不会变老！
机器人不会疲劳！
你比人类还要优秀！
机器人是优秀的！
你也不会有烦恼！
机器人不会寂寞……
机器人可以一直工作下去！’
突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将这个完美的机器劈得粉碎。
伴随着闪电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可是，注视你的人会感到悲伤。”
贵虎的梦里，回荡着这个声音。
听到那个似曾相识的话语，贵虎感受到无尽的悲伤……但那不是源自他自己，而像是别的什么人在为贵虎感到悲伤。
精致的舞台上演着庞大的剧目，悠扬的声音似乎遮蔽了人的呼吸。贵虎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如果那份悲伤来自他人，为什么这里空无一人呢？
“你是谁？”
贵虎走下舞台，脚下踩着一片寂灭的虚空。
面前是虚空，按理说前方本无一物，但一种莫名的心悸驱使着贵虎向前走去。
“可是，注视你的人会感到悲伤。”
不，我不悲伤。
贵虎想要告诉那个人，自己并不悲伤。
拯救人类，本就是是自己的夙愿，为之付出多大代价都是应当的，身为方舟计划项目负责人的自己不应该为此流泪、为此感到悲伤。
既然如此……
“你也不用为我哭泣”——贵虎想要将这句话传达给虚空彼岸的那个人。
便是为了这样简单的目的，贵虎选择了踏出一步。
他上前一步。
这一步，一旦跨过去，就跨越了世界的尽头。
于是，身后精致的舞台全部都消失不见，崭新的世界在下一秒展露在贵虎眼中。
“你来了啊。”
温柔的声音、鼓动的心跳、急促的呼吸，全部都化为光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名为吴岛贵虎的黑夜开启了白昼梦。
那个想要传达过去的愿望在此刻便得以实现。
贵虎注视着那个身影：“我来了，葛叶。”
嘴巴不受控制地喊出一个名字，这让贵虎的心脏几乎骤停。
眼中，那个金发白衣的身影有着与葛叶纮汰相同的面貌。
贵虎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累了……才做了这样的梦。
“为什么？贵虎，你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吗？”
‘葛叶’向自己走来，脚步溅起了水波，贵虎这才发现二人身处梦幻般的场所。
涟漪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水波上漂浮着艳丽的花叶。它们随着‘葛叶’前来的步子不断四处漂散，在水面划过一道道痕迹。如果贵虎醒来还记得起这些花叶，一定会察觉到它们同海姆冥界植物的联系。
‘葛叶’牵起了贵虎的手：“贵虎，一切改变都通过你自己。”
那一刻，贵虎失去了身体的控制，仿佛这句躯体不属于自己。贵虎只是在通过另一个吴岛贵虎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似乎这样才是真实。
贵虎听见另一个自己说道：“葛叶，这就是你的变身吧……”
“嗯，就是这样。”
‘葛叶’笑了，刚才带给贵虎的违和感也瞬间消失。贵虎终于可以将眼前这个身影同午后阳光下那个葛叶交叠在一起。
‘贵虎’微微抓紧了对方的手：“我，我……”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如同老化的唱片只会播放重复的几个字。
“贵虎！”
仿佛与这份难以言说的情感产生了共鸣，‘葛叶’轻声呼唤着对方的名字：“我知道的，我也是……一直在思念着你，思念着大家。”
听完，一股浓烈的情感涌上心头。
无法控制的思念经由另一个‘贵虎’传递到他自己身上。
这是贵虎完全无法涉足的世界，是独属于‘贵虎’与‘葛叶’的思念。
“葛叶。”他磕磕巴巴地说出了两个字。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贵虎’却不仅是想要说这些。
沢芽市的人都过得很好，光实也逐渐走出了阴霾，你曾经记挂的舞队也注入了新的血液，一切都在前进——就像葛叶曾经向自己交待的那样。
但是，那句‘我很好’却无法说出口……
被眼前的人注视着，‘贵虎’无法安然地将谎言说出口。
他思念着葛叶，无数次在夜里想起曾经的画面，无数次仰望看不见的遥远星辰。
我很好，是谎言。
我想见你，是真物。
贵虎可以感应到另一个自己想要说的话语，那份真心的想念与牵挂。
“我知道了。”
‘葛叶’无需言语，仅仅从‘贵虎’的眼神获得了答案。
他走近一步，抱住了对方。
“贵虎，我们永远都是朋友。无论在何时何地，就算我在另一个世界，只要你记挂着我，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加深了这个拥抱。
“永远不要忘记这一点，我会一直守护沢芽市，守护着我们的理想。所以贵虎，你无须感到迷茫——因为我从来没有离开。”
‘贵虎’看着微笑的那个人，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就在一刹那被驱散。
他也释然地笑了：“你总是这样，你从来不会放弃。那个时候你还说，‘既然世界要求牺牲，那我就跟要求牺牲的世界战斗’……你说的这些话，我一句都没有忘记过。”
这一次，轮到‘贵虎’加深了这个拥抱。
“葛叶，你告诉我要做新的自己，告诉我如果厌恶过去那个无所作为的自己，就变身成为全新的自我。你说的那些，我没有一句是遗忘了的，但是——我想要再见一个人！所以，想要闭上眼睛、对着沢芽市的改变想要闭上眼睛，然后期待着下次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可以再次见到一个人。”
陌生的情绪一阵阵地袭来，贵虎无法给这些情感下一个定义，只能被动接受着它们。
“贵虎？”
‘葛叶’回抱住对方，想要安抚对方激烈的情绪。
“贵虎，你在哭啊。”
然后，他踮起脚，将额头贴紧对方的额头。
很近很近。
‘贵虎’直视着对方红色的瞳孔，那个异色的眼眸中依旧是葛叶纮汰的温柔。即便眼前的葛叶纮汰不再是人类，但那依然是‘贵虎’所熟悉的那个人，依然是与‘贵虎’约定好要一起拯救全人类的那个人。
水面的波纹轻轻泛起，绮丽的花叶如舞者在泛着波光的舞台上跃动着。
贵虎看到了水中的倒影，那是身穿橙色普通装的葛叶纮汰与身着西服的吴岛贵虎。
贵虎觉得自己似乎是瞥见了他与葛叶的未来，哪怕是在缥缈的梦里……也寄托着自己渴望被他人理解的愿望——而那个被选中的人，是葛叶，起码在梦中是这样。
“来跳舞吧，贵虎。”
‘葛叶’一时兴起，拉起了‘贵虎’。
“贵虎从来没有看过舞队的表演吧，不如就和我跳一段吧。不，不是什么难跳的动作，贵虎只要跟着我来就好了。”
水波不断倾泻。
在平面上不断流动着。
随着二人的动作，花叶化为美妙的点缀，在月光的润泽下泛起白色的光点。
贵虎作为这场剧目的唯一的观众，静静地注视着。
金发白衣的葛叶纮汰与另一个自己紧紧扣住双手，而水中的倒影里，是橙色衣装的葛叶纮汰与自己在舞动着。
一片散开的红色花瓣突然漂到二人中间，在二人相握的双手的倒影中卷起了浪漫的水波。
贵虎看着这一切，突然分不清——
究竟哪一个才是倒影。
贵虎一觉醒来，床头摆着陌生的信封。
他拆开它，回想起梦里奇妙的景象，它们就像烟雾一般不断弥漫在脑海中。
“致吴岛贵虎：
当你看到这封信，你注定走到了命运的轨迹中。
小心点。
你正在选择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星辰与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