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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49 疑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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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悬子追踪未果,放了木壶离开,自己回到悬崖边。
天色已经蒙蒙亮起,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太阳就会升上天际。
悬崖边只有云云留在那里,苏鹤、正方藏和竹断都没了踪迹。
看着这一幕,红悬子眉头皱起,心里产生了不大好的预感:“云云,怎么回事?”
云云迎向红悬子,很歉意的低下脑袋:“教主,我搞砸了……你走之后,命定首祭突然出现,我确信当时洗他的记忆是非常成功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又站到了正道那边,趁我们不注意就……就一剑刺死了苏鹤。”
红悬子走到悬崖边四处环顾,看到一处像是有东西滑下去了的痕迹,他探头往崖下看,看到从那个位置往下一溜的树枝都有被折断的痕迹,应该是有什么从悬崖边上落了下去。
这个痕迹之前绝对是没有的,莫非有人从这里栽下去了?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云云张了张嘴,然后向着红悬子单膝跪了下去,斟酌着说道:“苏鹤摔下悬崖,然后命定首祭转身攻击我,我没有武力,为求自保就扬起沙尘,趁机逃走了。”
“逃走了啊。”红悬子神色淡淡的念着,伸手托住了云云低垂的头颅。
云云随着力道抬起脸,乖乖的把脖颈暴露在红悬子触手可及的地方:“是的,我在别处躲了一会儿又悄悄回来,结果看到这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这可真糟糕。”红悬子微微摇头,手指摩挲着云云纤细的颈子,指甲在皮肤上危险的滑过。“原本今次辛辛苦苦一番布置,试出了苏鹤的衷心,该是喜事一件,结果你却告诉我,他死了?”
生命受到威胁的感觉令云云的皮肤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但云云的表情却异常的平静,那份平日里的疯狂劲儿此时都藏进了眼底深处,显露出温和柔软的模样。
她看上去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恭顺的陌生:“我还没有确定,但一剑穿胸而过,多半是活不下来的。”
“哦,意思就是说,因为命定首祭的突然暴起,正方藏跑了,竹断没了,苏鹤也折了,只有你还好好的?”
红悬子的眼神危险极了,云云却完全不怕的样子,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是这样,但至少已经可以确认苏鹤是可信的了,戏没有白演,正方藏我们本来就是要放走的,俘虏竹断属于意外之喜,没了也就没了,命定首祭有可能已经恢复了记忆,这是我的失误,但我可以补救。”
一番推脱责任的屁话被云云说的诚心诚意,红悬子却仿佛听得很满意,手指在云云的喉结处警告性的点了点,然后放开了她。
“罢了,既然苏鹤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心,那么有问题的人就多半是木壶了,能得出结论,说明这回假祭祀没白演。”
云云张了张嘴,有点想反驳,但最终还是默认了红悬子的结论。
天光大亮,一整晚就这样走到了尽头,秋夜的寒气被阳光一拂,消散开去,却不知道远处赤王王府的大火是否还在燃烧。
红悬子又在悬崖边站了一会儿,想象苏鹤是如何摔下去,又如何冲撞断树枝,最后遍体鳞伤的落在崖底。
他思索了一会儿,忽的勾唇一笑,抬手点了点被他轻轻放过的逃兵:“云云,跟我下去看看。”
——
两天之后。
“如果不是心脏长在右侧,这次绝对死定了。”
苏鹤如此想到。
或许是运气极佳的原因,他被人给救下了,幸而能在昏迷一天多之后从舒适的床铺上苏醒,而不是肢体残破不全的躺在荒郊野外。
如果不是被救下,能不能活下来还真是难说,毕竟就算心脏没有破损,也没有直接摔死,失去意识的躺在悬崖底下也是很危险的,极容易被饥肠辘辘的食肉动物盯上。
救下苏鹤的是一个奇怪的女人,穿着一袭形制古拙的黑袍,是根本不适合用来当常服穿的款式。明明形制充满庄重感,料子却带上了过于活泼的珠光,袍袖处居然还藏有蕾丝边,垂手的时候看不到,抬手的时候就会从袖子里冒出来,简直混搭的叫人不明觉厉。
这个奇怪的女人看着有四十岁上下,面相很没特色,但一举一动都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叫人印象深刻。
感觉像是个恶徒,却又不像是个恶徒。似邪非邪。
苏鹤苏醒之后非常真诚的感谢了救命恩人,然后询问恩人的姓名,是如何救下他的。
但这奇怪的黑袍女人没有回答,反而态度强硬的叫苏鹤专心养伤,管好自己,莫要生事。
毕竟对方是恩人嘛,苏鹤也不生气,下压心中的疑惑乖乖闭了嘴,开始当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
他身处于一个环境相当高档的地方,房屋装修极有品味,各种家具都走的是轻奢风格,舒适程度高到让苏鹤情不自禁的落泪。但这里同时也缺乏人气,似乎不是经常被使用的房屋。
黑袍女人作为外科大夫的水平还行,但也没有非常高明,她亲自为苏鹤治伤,手法精准,不出差错,但并不老练。
苏鹤感觉她在外科手术上很有天赋,专门学过,而且学的很成功,却没有去精研。
那么,这个救命恩人到底是干啥的?
这个问题苏鹤才不关心,但他很好奇对方为什么要救下自己。
首先“对方心地善良,看到重伤昏迷的苏鹤后立刻决定要救活。”这一条可以排除了。苏鹤清醒后半天时间的接触里,这个女人就连装样子都懒得装,无论是谈吐举止还是神情,那份对人命不以为然的态度就没一点掩饰。
那么,会是幕后有人指使她救人吗?这一条苏鹤思考了一会,觉得也不会。这黑袍女人通身的派头,根本不像是会受人指使的人物,反而更像发号施令的那一类。
刚死里逃生了一回,苏鹤的后怕情绪持续了半秒钟不到,然后全部心思就都歪到对救命恩人的分析上了,也不知他是没心没肺,还是太过理智。
黑袍女人叫苏鹤别生事别多问,但无关紧要的交流还是可以的。苏鹤把握了一下分寸,多少也聊了些话,但大体都是关于伤口的严重性啊,之后怎么修养之类的,真正能帮到苏鹤分析问题的对话完全没有。
明明对方没有多防备的样子,口风却意外的严。
按照常理来说,黑袍女人不会一直守着苏鹤,治伤之余肯定还有别的事做,结果一直到该睡觉了,黑袍女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就奇怪了,苏鹤不懂便问:“恩人啊,你为了照顾我别的啥都不做了吗?这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黑袍女人语气平淡的回答,平淡的叫人听不出她的态度,“我没有其他需要再做的事情。”
“哦……”苏鹤微妙的词穷了,“那,今天是不是该睡觉了?”
黑袍女人眉毛一扬,露出一个不是很惊讶的惊讶表情:“你昏睡了差不多有十六个时辰吧?这才醒了三个多时辰,居然还能保持正常作息?不会觉得伤口疼痛的睡不着吗?”
苏鹤一时语噻,他感觉恩人是在故意堵他的话,可对方那表情又坦然的像是别无他意,叫人摸不清用意。
苏鹤本想好好组织一下语言,把这对话给接下去,但黑衣女人却突然起身走了:“你既然想睡,那就睡吧,醒了喊我,我就在隔壁。”
蜡烛被吹灭,房门被关上,苏鹤被独自留在黑暗里,内心多少有点楞逼。
他也不是舍不得对方走,就是感觉话说了一半没说完,憋得慌。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躺下睡了。
伤口疼的睡不着?开玩笑,被心爱的男人所伤,根本爽到爆炸好吗!
这一觉苏鹤睡得并不踏实,只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竹烛身披轻纱,赤足在一条石板路上奔跑,石板路的两侧开着茂盛的鲜花,尽头是一个精致的小木屋。
竹烛跑动的时候轻纱飘飘展展,胸前的两颗美好朱红若隐若现。
苏鹤的大脑一片空白,被诱惑着紧跟在后面跑向木屋。
到了木屋的门前,苏鹤犹豫了,他感觉自己不该进去,但是又想不起来为什么不该进去。
跑进了木屋的竹烛转过身又走了出来,美好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唇畔挂着笑意,像是在笑苏鹤的胆怯。他拉住苏鹤的手,探出舌尖在苏鹤的掌心轻轻一点,然后一把将苏鹤拉进了屋里。
梦醒之后,苏鹤感到口渴难耐,下身却潮湿难受。
不用看他也知道,他这是梦遗了。
他下意识的摸索着掌心,感觉一丝勾人的凉意还停留在那里。
遍体鳞伤都没有皱一皱眉头的苏鹤,这一刻却眉头深深。
他开始起疑了。